黃毛嘿嘿一笑，吐掉煙屁股，用腳碾了碾。
    “我們沒單位，就想跟老師傅們親近親近。”
    他說著，伸手就去拍老張頭的口袋。
    那裏鼓鼓囊囊的，明顯是剛發的工資。
    “你幹嘛！耍流氓啊！”
    老張頭一把護住口袋。
    周圍的工人越聚越多，但都隻是遠遠看著，沒人敢上前。
    這年頭，廠裏的工人和外麵的小混混起了衝突，吃虧的肯定是工人。
    孫建國也停下腳步，眉頭緊鎖。
    下意識拉了拉武義的胳膊，示意他繞路走。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武義沒動。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幾個小混混身上。
    太巧了。
    像是專門等在這裏一樣。
    “哎呦！”
    黃毛被推了一下，誇張地叫起來，旁邊的幾個同夥立刻圍了上去。
    “老東西，給臉不要臉是吧？”
    一個混混伸手就去推老張頭。
    老張頭年紀大了，哪經得住這麽一推，踉蹌著就要往後倒。
    孫建國心裏一緊，閉上了眼。
    但是預想中的摔倒聲沒有傳來。
    他睜開眼。
    武義不知何時已經衝了過去，扶住了老張頭。
    他的另一隻手，抓住了那個混混的手腕。
    “嘶——”
    那個混混的臉瞬間擰成了一團。
    “你他媽誰啊！放手！”
    黃毛一看同伴被製住，頓時凶相畢露，從兜裏掏出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
    周圍的工人嚇得驚呼一聲，齊齊後退。
    孫建國的臉也白了。
    這下事情鬧大了！
    武義卻看都沒看那把刀，隻是盯著黃毛的眼睛。
    “你這隻手，是不想要了？”
    他的聲音很平，聽不出喜怒。
    但黃毛卻莫名地打了個哆嗦。
    “你……你別他媽嚇唬我！我告訴你，我大哥是黑皮！”
    “黑皮？”
    武義重複了一句，手上的力道猛然加大。
    “哢嚓！”
    一聲清脆的骨裂聲。
    那個混混發出殺豬般的慘叫，手腕以一個詭異的角度耷拉了下去。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
    誰也沒想到，這個看著文質彬彬的年輕人，下手這麽狠！
    黃毛握著刀的手開始發抖。
    武義鬆開手，任由那個混混抱著手腕在地上打滾。
    他上前一步，從目瞪口呆的老張頭手裏，拿過他那根用了多年的打鐵錘。
    錘子不大，但分量十足，被摩挲得油光發亮。
    武義掂了掂，然後緩步走向嚇傻了的黃毛。
    “你剛才說，你大哥是黑皮？”
    黃毛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武義走到他麵前，把錘子遞過去。
    “拿著。”
    黃毛一動不敢動。
    “我讓你拿著。”
    黃毛顫顫巍巍地接過了那把錘子。
    武義指了指地上哀嚎的同伴。
    “要麽，你今天把他另一隻手也廢了。”
    隨後，目光掃過剩下的幾個混混。
    “要麽，我把你們所有人的手，都廢了。”
    “回去告訴你那個叫黑皮的主子。”
    “我的人，以後誰敢再動一根手指頭。”
    “我就讓他十倍奉還。”
    冷汗順著他的額角往下淌。
    “你……你到底是誰？”
    黃毛的聲音帶著哭腔。
    武義看著他，吐出兩個字。
    “武義。”
    這兩個字像是晴天霹靂，狠狠劈在黃毛的腦子裏。
    武義！
    黑皮哥讓他們來“上課”的人，就叫武義！
    今天要是辦砸了，回去黑皮哥那兒沒法交代。
    可要是不按眼前這煞神說的做，今天他們幾個誰都別想囫圇個兒地離開！
    黃毛心一橫，手裏的錘子，猛地砸了下去！
    “住手！”
    一聲暴喝從人群外傳來。
    黃毛的動作硬生生停在半空。
    他如蒙大赦，轉頭看去。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一個皮膚黝黑的男人大步走了過來。
    正是黑皮。
    “黑皮哥！”
    黃毛連滾帶爬地跑了過去，手裏的錘子“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黑皮哥，他……他就是武義！”
    黃毛指著武義。
    黑皮上下打量著武義，似乎在估算這個人的分量。
    比他想的要高，也更壯實。
    “記得自己得罪了誰嗎？”
    黑皮的聲音帶著一股壓迫感。
    周圍的工人們大氣都不敢出，孫建國更是緊張地攥緊了拳頭。
    武義卻攤了攤手。
    “還行，不難猜。”
    他扯了扯嘴角。
    “範海的人？”
    黑皮的瞳孔縮了一下。
    這小子，不簡單。
    黑皮點點頭，算是承認了。
    他往前走了兩步，站定在武義麵前，兩人身高相仿，氣勢卻截然不同。
    “你是個人才。”
    黑皮冷冷地開口。
    “等我把你的胳膊打斷，你就跟我大哥混吧。他喜歡有本事的人。”
    這話一出，周圍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是威脅，也是招攬。
    先廢了你，再給你飯吃。
    翻海龍的霸道，在邢城是出了名的。
    武義聞言，嗤笑一聲。
    “範海那家夥，愛撿小弟的毛病還是沒改啊。”
    黑皮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你說什麽？”
    敢這麽評價範海，整個邢城都沒幾個。
    武義沒再說話。
    “找死！”
    黑皮怒吼一聲，腰身一擰，手腕一翻。
    一道寒光從他腰間閃出，直奔武義。
    那是一把三棱軍刺，在昏黃的路燈下，閃爍著幽光。
    在場的人，沒幾個見過這種專為放血而生的凶器。
    普通人打架，頂多是磚頭、棍子。
    見了刀子都得腿軟。
    更別說這種玩意兒。
    武義迎著那道寒光，側身欺近。
    黑皮隻覺得手腕一麻，一股巧勁沿著他的胳膊傳上來。
    他的力量，在這一瞬間被截。
    緊接著，手腕向外一翻。
    “哢！”一聲骨節錯位的脆響。
    黑皮發出一聲悶哼，那把三棱軍刺脫手而出。
    武義順勢接住，反手一轉，冰冷的尖端已經抵在了黑皮的喉結上。
    圍觀的工人們，眼睛都看直了。
    “我的乖乖……”
    “這……這是練家子吧？”
    “太厲害了！黑皮在他手上，跟小孩兒似的！”
    “這年輕人，到底什麽來頭？”
    武義把玩著手裏的三棱軍刺。
    淡淡開口。
    “這東西，不錯。”
    “可惜，你不會用。”
    說完，他收回軍刺，在自己手心掂了掂，然後隨手揣進了兜裏。
    黑皮額頭上的冷汗，一顆顆滾落下來。手腕的劇痛和喉嚨口殘留的冰冷觸感，讓他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