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讓他們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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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魏璋打開藍鐵皮小門,問: &34;你們因何上山?&34;
    為首的老農恭敬行禮: &34;奴等是司農寺治下的農戶,專事果樹栽種和育苗。&34;
    魏璋問清楚以後才知道,當初飛來醫館受邀參加東宮宴,金老修書婉拒,讓旅賁軍帶了一籃子水果下山。
    太子妃在東宮宴時,讓家廚把水果分切了,擺在宴席收尾時呈上,萬萬沒想到,各種水果的香甜驚呆了參加宴會的所有人,包括太子妃。
    剛好司農寺的官員也在場,當即顧不得體麵地問太子妃,能不能把水果的種子留給他們,得到允許後,直奔後廚的汙桶扒拉水果種子。
    司農寺的官員捧著所有完好的種心滿意足地回去後,立刻找來治下最擅農事的農戶,沒過幾天又腆著臉去了太子府,請求太子妃寫個拜貼推薦他們上山請教。
    魏璋接過拜貼,一眼就看出魏勉的字跡,和顏悅色地邀請: &34;進吧,外麵怪冷的。&34;
    農戶們道謝後,興高采烈地進去了。
    兩名武侯見魏璋出來,激動不已,剛要跟著進。
    魏璋隨手把門關上。
    武侯的鼻子就這樣和藍鐵皮門撞上了: “啊嗚……”疼得眼淚鼻涕一起下。程兆尹、京兆府都尉和衛尉盯著兩名武侯,殺心驟起。兩名武侯立刻跪在三位官員的麵前,額頭貼地,大氣都不敢喘。
    進了飛來醫館的農戶們,隻是被大片的琉璃驚呆了三秒,之後滿心滿眼都是飛來醫館的水果,最後驚訝地看著坐在輪椅上趕到急診大廳的金老。
    不約而同地想,這大概就是飛來醫館的大醫仙之一了。
    急診大廳裏,魏璋把拜貼鄭重其事地交到金老手中: “拜托了。”金老認真看完拜貼,對農戶們說: “請稍等。”
    魏璋陪著農戶們一起等。
    農戶們很忐忑,在大郢,不論何時何地,帶著農具上門討教農耕農育的事情,都帶著奪人心血的性質。
    出發前,司農寺的官員再三囑咐,飛來醫館願意教自然最好,不願意也要恭敬地感謝,哪怕不願意教、能多給一些種子也是好的。
    農戶們謹記在心,特別恭敬。
    很快,金老用急診的對講機找來了鄭院長,鄭院長又用對
    講機找來了果樹能手們(康複病人和家
    屬。
    古今種植能手們就在這意想不到的時間和空間相遇了。
    大郢農戶們二話不說,對著果農們行了大禮,請他們不吝賜教。
    這下把醫院的果農們嚇了一大跳,趕緊把他們扶起來,在金老的解釋下,才明白這是上門來討教果樹種植的。
    問題來了,當初湊果籃湊得很隨意,鄭院長問了保科長和營養科樊主管,都是每天睜眼一堆事情的人,誰也想不起來當時籃子裏裝了什麽水果。
    大郢農戶們隻見到種子,不知道果實長什麽樣兒,同樣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金老翻譯醫學專用術語已經很吃力,翻譯農業專用術語更是兩眼一黑,這可怎麽辦?情急之下,金老抓來了魏璋。
    魏璋什麽都略懂,唯獨對耕種一竅不通,最後實在沒辦法,把譯語組的學生們抓來,還抓來了魏家畫師。
    魏璋看著畫師半晌,一拍腦袋: “敢問足下尊姓大名?”畫師嚇得連連擺手: “魏七郎君,萬萬使不得,奴姓柴名齊。”一番連比劃帶畫畫的溝通下來,最終留下了畫師柴齊。
    連魏璋都沒想到,柴齊是意外大驚喜,家裏世代為農,偏偏他自小就喜愛畫畫,割草喂豬、放牛放羊,尤其喜歡下雨,因為雨後泥地就是畫紙,拿根樹枝當筆,可以畫很久。
    原因很簡單,家裏窮,買不起紙筆,就這樣畫了十六年,背起行囊進國都城想謀個畫師做生計,盤纏用盡,餓暈在路邊。
    當時的魏勉每日不是馴獸就是騎馬狩獵,回家路上看到餓暈的柴齊,就讓家仆抬回魏家。
    柴齊醒來時,躺在魏家柴房,看到手邊擺著胡餅和餺飥,吃食的香味勾得他餓了好幾日的腸胃發出了最大的響聲。
    把正在檢查行囊的玉竹嚇了一大跳,忽閃著眼睛問: &34;這些是你畫的?&34;柴齊連忙點頭。
    玉竹捧著畫卷出去了,兩刻鍾後才回來,鄭重其事地問: &34;你不是國都城的人,可有其他去處或謀生之法?&34;
    四處碰壁到快餓死的柴齊連連搖頭: “實在沒有。”殘酷的現實讓他知道,活命比畫畫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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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齊不假思索地同意了,國都城內的寫意畫風正盛,自己的寫實風無人問津,能填飽肚子的同時,還能有用不完的畫紙和筆,就是美夢一般的日子。
    然而,更美的夢還在後麵,他被派上山畫飛來醫館,來醫院的時間不算短,急診的醫護人員喜歡他的畫,也因此對他格外照顧,他能聽懂不少醫館話。
    柴齊覺得現在的每一日都充實而愉悅,畫起來就越發認真,更更沒想到的是,自己卑微的農家出生,還能在這裏派上用處。
    說不清的可以畫,說清的也可以畫,總之,一支畫筆一張紙,溝通就有無限可能。大郢農戶描述種子的形狀,柴齊畫下來,再反複修改。醫院的果農們看著種子,確定水果的品種。
    在金老和譯語組的全力翻譯下,好不容易雙方把水果品種都確定下來,天都黑了。
    果農們又根據農戶們描述的國都城氣候和土質,決定試種冬棗、蘋果、梨、歐洲大櫻桃和楊梅這五種水果。
    然而,不論哪類種植都需要優質的種苗、成熟的嫁接技術、不同的肥料和優質土壤,簡單來說,必須親手實操才行。
    果農們在醫院純純是閑散人員,之前天天在地裏忙得恨不得再也不種地,閑這麽久又覺得手和心都各癢各的。
    可是,隻有水果的種子,沒有優質的種苗,有好的嫁接技術卻沒有好枝,還沒有肥料……這樣一合計,果農們就有點慌了,要什麽沒什麽,這可怎麽辦?
    正在這時,有位老果農姓徐,今年59歲,性格爽朗,喜歡在手機上刷視頻,為了讓大家認得清楚方便,自稱“老徐”。
    老徐不好意思地搓了搓: “這些我都有。”
    “啊?&34;其他果農們驚呆了, &34;不是,這不可能!”
    老徐嘿嘿一笑: “我開車去農種站進貨,收了快遞送來的苗,肥料什麽的,裝了滿滿一車,準備拉回自己承包的果園去,忽然肚子疼,疼得實在太厲害了,就直接開車來了醫院。&34;
    &34;掛急診一查,急性闌尾炎,當時就收住院開刀了,兒子來陪床,現在是康複病人。&34;
    “下地的事情我暫時做不了,我兒子可以,這些必需物品,我有滿滿一車。”
    “我小時候家裏種蔬菜種小麥和水稻,後來種花木,種無花果
    ,現在種大櫻桃……什麽都種過。&34;
    果農們紛紛豎起大拇指,這可太厲害了,太好了!
    大郢農戶們不懂飛來醫館的普通話,但從他們臉上的笑容來看,肯定不是壞事。
    同行業的人,沒有利益衝突,交流起來非常愉快,哪怕要比劃要重複好幾遍,也是件快樂的事情。
    魏璋在旁邊看得如釋重負,無意間抬頭瞥了一眼天色,外麵已經黑透了,清了清嗓子: “先吃晚飯,吃飽了再細說。&34;
    這時,有農戶隨嘴說: “方才我們上山,看到京兆府的程兆尹,還有都尉和衛尉,也不知為何站在外麵。&34;
    金老和魏璋交換了一個眼色。
    魏璋立刻一溜煙跑回搶救大廳,直奔太子殿下床旁: &34;殿下,天色已黑,您看……&34;
    太子卻隻問魏璋,大郢農戶們上山所為何事,如何解決,現在何處……隻字不提京兆府那群人。
    魏璋了解太子,他不提,自己就一個字都不說,早知道京兆尹程鳴不是什麽好東西,哪知道根本不是東西,被晾也是活該。
    給他一百個膽子,程鳴也不敢就這樣下山,讓他多吹吹山風,反省一下自己。太子又問: “你說,他知道本王與皇後都在這裏麽?”
    魏璋搖頭: “太子儀仗出城那麽大陣勢,如果他們連這都不知,還談什麽保護國都城?”太子的嘴角一彎: &34;難怪等這麽久才上山道歉,原來是裝給本王看的,嗬……&34;
    “奴明白。”魏璋轉身出去,慢條斯理地離開搶救大廳,又蝸牛似的走進門衛小屋,蹭了王強半頓晚飯,確認飯菜的香味兒都傳出去了。
    王強覺得魏璋這人特別有意思,還很對自己胃口,用胳膊肘推了推: “哎,你再不出來,那兩名武侯又要挨一頓揍。&34;
    魏璋挑眉: “揍過啦?”
    王強點頭。
    “這麽好的戲,怎麽能不叫我?”魏璋不樂意了。
    王強可冤了: “你們一大群人在急診大廳裏坐滿候診椅,討論國家大事、百姓生計,我怎麽能隨便打擾?&34;
    王強不浪費半點同情心,用指節敲了敲監視屏: “他們怎麽辦?”
    魏璋無聲地笑: &34;演起來……&34;然後裝著很慌張的樣子,打開了藍鐵皮門。
    兩名武侯先是被刺骨的山風吹成凍竿兒,然後被當眾揍了一頓,現在饑寒交迫不說,還又累又渴,忽然看到藍鐵皮門開了,簡直喜從天降。
    魏璋滿臉堆笑:“哎呀,方才聊農事太盡興,以為你們下山去了。唉,也是你們的不對,怎麽就不知道再敲門問一下?&34;
    武侯們的臉都凍僵了,心裏怒罵魏璋鼠狗輩八百遍,臉上還要陪著笑: “那不是怕敲門太多,惹得飛來醫館大醫仙煩擾嘛。&34;
    魏璋頗為淡定: &34;之前,飛來峰下桃莊的陶石,因為擅自上山剛好遇到守門仙,誤以為是什麽惡人,引箭而射,被桃莊村民知道了……&34;
    &34;你們猜怎麽著?&34;
    武侯們內心是崩潰的,沒看到天都黑透了嗎?沒聽到山風刮得多厲害嗎?還猜,猜什麽猜?魏璋輕輕搖頭,用“朽木不可雕也”的眼神望著武侯: &34;陶石的阿耶,將他捆綁送上山,在眾醫仙們的注視下,讓他負荊請罪…&34;
    “可憐的陶石啊,被他阿耶抽得滿背是傷,文浩醫生縫了半個時辰。”
    &34;這還是守門仙沒受傷的情況下,你倆,哦,不對,你還打得守門仙流了鼻血。&34;
    這下,武侯們抖得更厲害了,剛挨了一頓揍,在寒風中袒了衣服再挨一頓荊條,那肯定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對於武侯來說,向沒有品階的世家子弟或尋常百姓行禮,那是極為失格的行為。
    他倆強行忍住向魏璋下跪求饒的衝動,隻要那樣做了,他倆立刻就不是武侯。
    可魏璋這番話,明顯是說給程兆尹、都尉和衛尉聽的,他們聽沒聽進去,聽進去多少,全靠他們自己體會。
    武侯們隻覺得一陣寒意從腳底逆衝上腦,小命不保!
    說完,魏璋再一次把門關上。
    王強想到陶石被抽的那個慘樣兒,無奈搖頭,陶五下手是真的狠,那是下決心要把自己兒子抽死的。
    沒多久,門衛小屋聽到了敲門聲,這次不是武侯的聲音,而程兆尹
    的聲音,溫和有禮,敲門聲恭敬又有耐心:
    &34;京兆尹程鳴,攜京兆府都尉、衛尉,帶著上次激怒大醫仙的兩名武侯,上門道歉。&34;王強小聲插了一句: “我聞到了血腥味兒。”
    魏璋更小聲: &34;在他心裏,誰都可以拿來墊腳,能供他往上爬就行。&34;王強哼了一聲,狗官!
    魏璋朗聲道: “請稍等,某立刻進去通傳。”王強憋笑憋得肩膀直抖,魏璋不去當演員可惜了。
    然後吧,魏璋真的走回急診大廳,好巧不巧的,再次被金老抓了壯丁。
    因為大郢農戶們嚐到了飛來醫館的晚飯,先被飽滿單粒大而晶瑩的米粒吸引,再被豐富多樣的食材勾得胃口大開。
    吃完晚飯,大郢農戶們懇求金老能不能給些種子,菜秧也好,可以讓他們去山下試種。
    於是,農戶們與果農們開始了第二次關於農作物種植的交流,一個柴齊明顯不夠用,這時候魏璋必須在場,因為他總能抓住事情的重點,而且一抓一個準。
    魏璋十分上心,竭盡所能地翻譯。
    金老和鄭院長一起,按照人才統計表20版,去病房取了原來打算培育成“貓草”的麥種2千克;然後再去食堂倉庫,拿了不知道為什麽會有的、完全沒有脫粒的水稻,5千克。
    一齊交到大郢農戶們的手中,老徐立刻認出麥粒和水稻的品種,還報出了畝產量。
    大郢農戶們聽完翻譯,抱著沉甸甸的種子,聽完老徐毫無保留地栽種技巧和注意事項,個個熱淚盈眶、欣喜若狂。
    飛來醫館不止醫仙們妙手仁心,農仙、果仙個個慷慨大方、仁善純良,這裏實在是做夢都不敢想的好地方!
    就在鄭院長和金老琢磨著,該把大郢農戶們安排在哪裏休息時,他們忽然起身告辭。
    大郢農戶們的理由非常簡單,連夜下山,就可以在明日上午到達半山腰,在國都城夜禁以前抵達,越早到達,越可以有足夠的時間來準備種植。
    他們甚至請求“老徐”,請他有時間能下山一趟,到司農寺的良田裏指導。魏璋同步翻譯。
    老徐有些為難,然後爽快地同意了,不過下山的不是他,而是他兒子“小徐”,一個略顯圓潤的小胖子,戴黑框眼鏡的書生型新農民。
    大郢農戶
    們再次恭敬地向老徐行禮,還留了一塊腰牌,拿著腰牌就可以順利到達司農寺的良田。
    老徐盛情難卻,收了腰牌,想了想,送了老農戶一盞頭燈: “下山路難走,戴上這個亮堂。”
    老農戶簡直受寵若驚,戴上頭燈、並打開的時候,被這前所未見的亮度驚呆了,這樣趁著夜晚去農田除蟲、夜巡,方便太多了!
    魏璋把大郢農戶們送出飛來醫館,並他們領到了“梯索”口,請崔家軍將他們安全送下山。
    農戶們又一次被“梯索”的便捷震驚了,後來得知, “梯索”是飛來醫館工匠們和崔家軍工匠們一起建造,並隻用了三天兩夜的時間,驚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魏璋轉身走回飛來醫館的門衛,望著兩名被荊條抽得後背血肉模糊的武侯,在心裏罵了一句“真狗官”,然後再次有禮地抱歉: “程兆尹,實在對不住,方才與農戶們聊得甚歡……”
    程兆尹自認“大丈夫能屈能伸”,即使恨不得把魏璋剁碎了喂狗,臉上也能堆出真誠的笑: “民以實為天,應該的,應該的……&34;
    魏璋這才伸手: “程兆尹請。”
    程兆尹就地整理好官袍,命兩名武侯在前麵開路,與都尉、衛尉一行人,邁著端方的步子,昂首闊步走進飛來醫館。
    魏璋望著武侯凍得發青的臉和上半身,就知道程兆尹打的什麽算盤,微微一笑,等他們全都進了門,向王強借了對講機: &34;急診,上次來的兩名武侯身負重傷,再不救就遲了。&34;
    很快,醫護人員推著兩輛平車從急診一樓出來,把搖搖欲墜的兩名武侯放到平車上,推進急診的搶救大廳。
    魏璋觀察著京兆府的三位官員和師爺,果然,他們的視線都被大片琉璃吸引,眼神專注而貪婪,越走越慢。
    真是可笑,堂堂國都城的官員,還不如司農寺派出的農戶們專注。
    程兆尹被飛來醫館外牆的五光十色晃暈了雙眼,每走一段路就要掐自己一把,即使是張天師或其
    他護法掛在嘴上的避暑宮,大約也不及飛來醫館的三成。
    都尉和衛尉兩人盯上了停車場的鐵馬,根本移不開視線。
    隻有程兆尹的師爺憂心忡忡,感覺不妙。
    r /偏偏正在這時,一身華服的皇後出現在急診大廳門口,在燈光的照射下,華服閃閃,皇後端莊優雅又溫和。
    程兆尹一行人立刻下跪行禮: “皇後殿下。”
    皇後的視線從每個人身上掃過,既沒有喊“免”、也沒說“免禮”,轉身離開,向搶救大廳走去。
    按照大郢律令,在拜首禮以後,上官如果不說“免”或同類的詞,行禮之人就不得起身,否則就是不敬;如果程兆尹一行敢隨便起身,那就是大不敬。
    程兆尹多年的官場“老油子”總算明白,今日這樣刁難自己的不是魏璋,而是太子殿下,皇後殿下無論何時何地,隻會支持太子。
    師爺的心頭亂跳,這進門的“下馬威”著實厲害,但也知道這樣跪著。
    沒多久,淅淅瀝瀝的小雨落下,跪在地上的一行人沒有一個敢起來撐傘,最關鍵的是也沒帶。總以為太子殿下和皇後殿下在醫館,大醫仙們看在他們的麵子上,會很快原諒。
    萬萬沒想到,整他們的就是皇後與太子。
    雨漸漸大了,越下越大,閃亮的官袍很快就淋透了,每個人的臉上都在滴水,每個身體都被凍得直哆嗦……
    雨越大,程兆尹的心越涼,這麽冷的天淋雨,必定染上風寒,而在大郢,風寒是要人命的病。皇後與太子殿下這是要他們死啊!
    可是,為什麽?
    程兆尹凍得瑟瑟發抖卻始終不明白,覺得自己像被淋透了水的木料,整個人都開始滴水。這時,東宮洗馬出來問: “程兆尹,太子殿下問,除夕夜,國都城共發生了多少起火事?”程兆尹一怔,立刻回稟: “太子殿下,除夕夜,國都城竹響聲聲,驅儺遊行,熱鬧非凡,平安無事。&34;
    東官洗馬臉上沒有半點表情,轉身就走。
    程兆尹望著東宮洗馬遠去的背影,知道大事不妙,卻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上元節都過完了,太子殿下為何還要問除夕夜的火事?
    師爺落湯雞似的,同樣在滴水,再看向另外兩名官員的狼狽兒,隻覺得眼前一陣陣地發黑,好冷,好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