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蟲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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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斌在揭開顱骨以前,把所有可以入腦的寄生蟲都想了一遍,揭開以前根據腦ct片的定位,卻沒看到ct片上顯示的蟲影。
在附近的大腦溝回裏仔細找了一遍,還是沒有,啊這…神經外科的醫生們麵麵相覷,開顱取蟲,蟲沒了?!
下一秒,董斌的冷汗從後背沁出,之前和中醫科安主任討論下來,四年中藥這蟲子怎麽樣都應該死了……難道說,這蟲子還活著?
蟲子如果是活的,一定會吸食腦組織的血肉為生,那樣的話,四年時間,怎麽也能把大腦組織吃出點孔洞出來,ct也能顯示出來。
可是……ct片上隻有蟲影,並沒發現腦組織受損空洞或實質性改變。問題來了,找不到蟲子,手術繼續還是停止?
如果手術繼續,該怎樣找蟲子?
被堅硬顱骨保護的大腦非常脆弱,絕不可能像平時任何一件物品那樣翻找;可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看著,盯再長時間也無濟於事。
作為主刀的董斌腦袋裏嗡嗡的,有那麽一瞬間甚至覺得消失的蟲子在自己身上,穿著雙層手術衣楞是覺得有點冷。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這種騎虎難下的局麵該如何破解?
ct片不會錯,蟲子客觀存在,不在原位意味移動,移動也分主動和被動;而大腦組織的縫隙充滿腦脊液,而水往低處流…
同時,董斌想到了寄生蟲體大多厭氧的特性,順著腦皮質的天然溝壑,小心翼翼地尋找
過了不知道多少時間,手術區域能找的範圍有限,董斌細致地又搜了一遍。
有位醫生忍不住: &34;實在不行,先把顱骨蓋回去,再去拍個ct?&34;
畢竟人眼不帶透視功能,而人體這具高度精密又複雜的生物體也沒有預知功能,這就是醫療器械需要不斷升級的原因。
“最後一遍!”董斌深呼吸。
於是負責抽吸的、拉勾的……醫生們再次合作,董斌又找了一遍,仍然沒有。實在不行,就隻能先蓋顱骨,做好二次手術的準備。
董斌活動了一下僵硬的頸椎,忽然眼角餘光瞥到了什麽在動,視線立刻跟隨尋找,終於在手術視野右上角的縫隙裏,看到了一個似有若無的半透明物體……
五秒後,在各位醫
生以及魏璋的注視下,董斌夾住了一小段樹葉狀、半透明薄片,輕輕放在彎盤裏,不及三分之一的米粒大小。
然後,彎盤裏極小的薄片慢慢伸出兩個更小的觸角……不管是學校教材、還是臨床快速更新的醫學雜誌……都沒出現過。
醫生們異口同聲地驚歎,這也太……超綱啦!&34;兔董,快,封閉保存起來!&34;
一位醫生提醒。
&34;等一下!&34;董斌又隱約覺得哪裏在動,細致地、動作極為輕巧地夾取後,又挾起一個樹葉狀、半透明的薄片。
&34;握草,兩片?!&34;
&34;真是太刺激了!&34;
&34;還有?!&34;
在董斌反複的尋找中,最後確定共有三個極小的薄片,可這與ct片不符啊。醫生們終於忍不住了,因為魏璋在場,開始說黑話。
醫生們說的話,悶在帽子、口罩和雙層手術衣裏麵魏璋難得沒聽懂。“蟲體已取出。”董斌宣布。
收尾工作緊張有序地進行,從醫生到護士都覺得大開眼界。
等董斌脫了手術衣,再來拿彎盤時,驚訝地發現,薄片相聯,成了ct裏的形狀,果然是它們!手術結束,崔盛被送去複蘇室,魏璋脫掉外層手術衣也跟了過去。
董斌脫力地滑坐在地上,瞥了一眼電子掛鍾,不錯,手術一小時三十七分鍾。
崔盛既沒癲癇發作,也沒發生其他意外,至少手術關算是過了。
沒多久,董斌帶著固定好的寄生蟲標本,送到檢驗科去,剛好是眼鏡比啤酒瓶底還厚的錢倩主任當班。
董斌嘿嘿一笑: &34;錢主任,看看這是什麽?&34;
錢主任立刻拿來放大鏡看,然後又用高倍顯微鏡看……足足盯了半小時,才抬頭: “新的寄生蟲種……我這兒沒有。&34;
&34;嘿,還真是超綱!”董斌激動得用力一拍手, &34;不知道食堂午飯有沒有兔頭,要是有,那就完美了!&34;
錢主任沉浸在觀察新物種的喜悅裏,根本沒聽董斌的激動,隻顧著自己拍照、核實…等等事情,等她從顯微鏡的鏡筒裏移開視線的時候才發現,董斌已經走遠了。
r /可幾乎就在幾秒後,董斌又樂顛顛地回來了: “錢主任,按照慣例,先發現的人有命名權是吧?&34;
比如,法洛氏四聯症,就是法國醫生法洛對這種嚴重的先天性心髒病做出全麵描述。
錢主任點頭,然後拿出一遝紙頁: &34;這些都是大郢特有的條件致病菌,我都做好了記錄。&34;
&34;厲害!”董斌望著眼鏡片離紙頁很近的錢主任,敬佩之心油然而生, “錢主任,我去看看食堂午飯是什麽?&34;
而麻醉科的另一邊,12號手術室裏,法洛氏四聯症根治術進行過半。
因為前期訓練準備得很充分,手術進行得很順利,韋民主任針對室間隔缺損、肺動脈狹窄、主動脈騎跨和右心室肥厚
該補的補,該擴張的擴張,該斷開的斷開……每一項做起來都遊刃有餘,心外科的醫生助手們提起十二分精神,迅速跟進,配合度非常好。
韋民主任更是邊手術,邊向醫生們講解手術注意事項,比學校的教學片更詳細也更精準。
不知不覺中,醫生們看韋主任的眼神充滿敬佩,要多少次法洛氏四聯症的根治術,才能熟練到這種程度?還能遊刃有作地講解。
三小時五十二分,手術結束。
四點十分,手術順利的太子殿下被推進麻醉科複蘇室,裏麵的麻醉醫生和護士們開始新一輪的忙碌和觀察。
崔盛也好,太子也好,兩人手術後不會立刻下樓,按各科主任的意思,要在麻醉科複蘇室裏待夠七日,確定安好才會送回搶救大廳。
這期間,金老和魏璋會抽出很多時間來陪伴他們並翻譯。
可即使這樣,皇後與崔五娘還是揪著一顆心,無論如何都放不下,雖然她倆表現得很冷靜,但搶救大廳一堆醫護人員,都能看得出來。
畢竟,設身處地想一想,她倆能這樣冷靜隨和,實在不容易。
所以,安主任來勸過,心內科的傅主任也勸過,皇後與崔五娘都隻是微笑,到午飯時間,兩人都沒胃口。
護士長周潔端著保溫飯盒送到崔五娘麵前: “現在別說麻醉科和各科主任,就連醫院的後勤科室都圍著他們轉
&34;這種時候,擔心反而會成為負擔,如果吃不下,你把這份當藥吃下去。
&34;
&34;你們昨晚根本沒睡,再加上沒胃口,等不到他們回搶救大廳,你們先病倒了。醫護人員還要分神來照看你們……&34;
崔五娘深深地看了一眼周潔,向她微微點頭,擠出一個比哭好不了多少的笑容: “辛苦了。”然後大口大口地吃飯。
皇後吩咐婢女們取午食來,也小口小口地吃。
一頓飯吃了平日的兩倍時間,好歹都吃完了。
周潔盯著她倆午休,又看著她倆從睡夢中驚醒,隻能感歎“可憐天下父母心”,哦不對,真正操心的隻是阿娘,畢竟兩位阿耶都忙於政務,沒時間。
到了傍晚,絢麗的晚霞映著搶救大廳兩張空空的床鋪。
皇後和崔五娘猶豫再三,還是向安主任提出,想看一眼自家孩子。安主任聽完她們的請求: “你們想看孩子也是人之常情,但容易節外生枝。”
正在這時,輪轉到麻醉科的實習護士時萱拿著一個手機進來:“皇後殿下,崔五娘,這是麻醉科護士長錄的讓我送來。&34;
時萱點開手機,再點開圖庫,找出一個視頻播放給皇後看。
皇後隻一眼就熱淚盈眶,小小的手機裏,一樣厚實又舒適的病床上,臉色偏黃的太子微笑著說:“阿娘,我醒了,沒事。”
視頻很短,隻是一個簡短的招呼。
皇後一連看了六遍。
時萱點開另一個視頻,是頭上纏了繃帶的崔盛躺在病床上,安靜地睡著,旁邊是心電監護機的運轉聲…
崔五娘拿著手機一連看了十遍,最後才說: “我很久沒看他睡得這麽安心了……謝謝。”
時萱拿著手機向她倆告退,轉達護士長的話: “以後每天下午六點,都會送手機來搶救大廳看視頻,不要太擔心。&34;
皇後和崔五娘向時萱表達謝意。皇後硬要退個手鐲給時萱。
“謝謝皇後殿下,我不能收。”時萱嚇得一低頭就跑了。
崔五娘望著時萱開跑的背影,既激動又心慰,飛來醫館的女醫仙們真的心思細膩,對病患們盡心盡力。
皇後看了一眼窗外,拉著崔五娘: &34;走,陪本宮散步去。&34;
崔五娘忙問: “皇後殿下,您要去哪兒
?”
皇後走得輕快: “看飛來醫館的瑞獸,黑白配色;還有一種棕紅色白耳朵的小獸……真是讓人看一眼就移不開眼睛,特別招人喜歡。&34;
&34;黑白色?&34;崔五娘的腳步停頓,又立刻跟上。&34;不算遠,到了就知道。&34;&34;皇後殿下,您走慢一點,別著急。&34;
夕陽的餘暉下,把整座醫院映成絢麗的紅,映著皇後與崔五娘的臉龐,映著她們輕快的腳步。
護士長周潔望著她們遠去的背影,悄悄鬆了一口氣,大家想到一起去了,感謝手機。都是護士長,相比之下,自己還是沒有麻醉科的洋娃娃護士長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