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渴飲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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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五娘捏著薄薄的報告單,卻仿佛千斤重,小聲地問:“醫仙,會不會瞧錯了?”
    b超醫生見過各式各樣的反應,崔五娘這樣問已經算很溫和了: “不會,照片上有。”
    楊琇一把搶過報告單,雖然看不懂上麵的文字,但這樣清晰的照片還是一目了然,視線盯著照片就再也移不開了,好半晌,帶著哭腔問: &34;崔五娘,這……是誰?&34;
    &34;這是你腹中的胎兒,杏眼又大又亮的,多像你……”崔五娘淡然地拿過報告單: &34;行了,我們上去聽大醫仙怎麽說,走吧。&34;
    楊琇的淚水奪眶而出,哽咽著,嘴唇顫抖著問: “崔五娘,可是,孩子的嘴巴……為什麽會這樣啊?&34;
    崔五娘用袖口拭去楊琇臉龐的淚水,安慰道: &34;人吃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道理?&34;
    兩人到了婦產科門診,剛好是譚主任的診室。
    譚主任首先看到了楊琇淚痕未幹的臉龐,再看到臉色沉重的崔五娘,接過報告單一看: &34;不用太擔心,這是輕度的,可以手術。&34;
    楊琇不明白手術是什麽?崔五娘最先反應過來: “這也可以手術?”
    譚主任點頭: “可以,長大後會看到一些痕跡,嗯,用我們這裏的話來說,這是老天給的印記,孩子皮實不容易丟。&34;
    崔五娘趕緊一字不差地轉告楊琇: “譚醫仙說可以手術,就一定行。”
    楊琇的淚水打著轉: “手術是什麽?”
    經過譚主任和崔五娘耐心細致地講解,楊琇總算明白,可還有許多不放心: &34;會不會很疼?手術以後會是什麽樣的?&34;
    譚主任拿起對講機呼叫: &34;普外科劉主任在嗎?麻煩你們科王波醫生到婦產科門診來一趟。&34;對講機傳出劉主任的大嗓門: “王波,婦產科會診。”
    楊琇看到這一切,連驚嚇都忘了,兩眼發直地盯著小黑盒子,覺得自己可能要暈過去。崔五娘趕緊給楊琇解釋,這是飛來醫館特有的傳聲器,既方便又快捷。楊琇很快回神,根本沒心情驚訝。
    十分鍾後,普外科王波醫生穿著白大褂快步走進婦產科三診室,中等身材但是睫毛精,嗓音很動聽: ≈3
    4;譚主任,什麽事兒?&34;
    譚主任特別嚴肅: “口罩摘一下。”
    王波一怔: “幹嘛?”
    譚主任把報告單遞給王波: “算你出診。”
    王波當時梗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摘了口罩,指著自己的鼻唇溝,用特別純正的大郢語問: “你們看得出來嗎?&34;
    崔五娘和楊琇驚呆了,這…
    王波因為自幼感受家人的關愛和照料,笑得爽朗還自帶陽光屬性: “我出生時比這個嚴重,手術以後吃飯不漏,口齒清楚,怎麽樣?&34;
    &34;……&34;楊琇破涕為笑,這下放心了,但還是要問, &34;手術疼嗎?&34;
    王波很認真地想了一下: “趁早手術不疼。”
    楊琇徹底放心了: “謝謝醫仙。”
    “不客氣,”王波戴上口罩,又問, &34;譚主任,還有什麽事嗎?&34;譚主任微笑: &34;沒了,謝謝。&34;
    楊琇小心翼翼地把胎兒照片的嘴唇以下遮出,真的像崔五娘說的,這孩子真的好模樣,眼睛像自己,眼神不自覺地溫柔起來。
    崔五娘也放心了: &34;譚醫仙,還要查什麽嗎?&34;
    譚主任給楊琇測完血壓,又提了好幾個問題,判斷預產期就這兩天,囑咐楊琇: “今日起就住在留觀一室的1床,每天散步,適當運動,在病房等著發動。&34;
    “寶寶衣物什麽的都有準備嗎?”
    楊琇聽完崔五娘的轉述: &34;有,上山帶了一箱呢。&34;
    譚主任也放心了: &34;崔五娘,麻煩你送她去留觀一室安置,然後帶第二位孕婦去做排畸篩查。&34;
    崔五娘點頭,和楊家婢女們一起,推著楊琇去了留觀室,介紹環境和物品用法,以及使用的注意事項。
    楊琇小心翼翼地把報告單放進錦盒裏,幽幽地對崔五娘說: “我現在想,如果沒有上山,孩子生出來又會是什麽樣?&34;
    崔五娘拍了拍她的肩膀: “快當阿娘的人了,不要患得患失,孩子健康最重要,看看王醫仙,沒事的……&34;
    r /楊琇用力點頭: “嗯。”
    崔五娘又領著第二位孕婦,韓國公家的嫡孫女韓芸,和婢女們一起推床去了b超室。
    韓芸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貴女,是大郢有名的美貌少女,嫁了品德貴重的如意郎君,婚後和睦溫存,隻一點就是兩年未能懷孕。
    這次好不容易懷上了,娘家婆家都格外小心,補品不斷,凡是對身體好、對胎兒好的,堆滿了幾間庫房。
    大郢以肥為美,所以韓芸就有些過於圓潤,即使這樣,胃口依然極好,就連去b超室都要讓婢女提著食盒。
    b超醫生花了五十五分鍾,才把排畸大篩查做完,過程是真不容易,不過好歹查清楚了,孩子個頭偏大,沒有發現任何畸形。
    崔五娘看到遞來的報告單,心裏有些發毛。
    “除了胖,沒毛病。”b超醫生對著崔五娘說大實話。
    於是,崔五娘帶著韓芸回到婦產科診室二診室,這次是裴瑩醫生。
    裴瑩已經是醫院有名的圓潤小可愛,既有好看的皮囊還兼具有趣的靈魂,常常兩三句話就把病人逗得哈哈笑,但是看著韓芸的報告單,有些笑不出來。
    這樣的別指望順產了,十之八九要剖腹產。
    這樣想著,裴瑩又給韓芸開了血常規和肝功能的化驗單,這全身檢查必須做起來,免得遺漏了什麽,及時發現可以減少分娩意外的概率。
    接下來,裴瑩也提了不少問題,估算出韓芸的預產期是五天後,事實上預產期很難估得準確,來去一兩個星期都算正常。
    也就是說,韓芸處在隨時隨地可能發動的狀態,而她已經沒有減肥的時間了。
    裴瑩詳細記錄,然後將化驗單交到崔五娘手裏: “崔五娘,麻煩你帶她去抽血大廳。”截止到傍晚時分,還有四名貴女沒做排畸篩查。等所有的檢查都做完,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
    b超醫生暗自鬆了一口氣,除了楊琇的兒子有輕度唇裂,其他孕婦腹中胎兒都沒發現先天畸形。
    但是,婦產科門診的醫護們卻愁雲慘霧,因為除了楊琇的體形還算正常以外,其他孕婦都偏胖,在測過骨盆各間距以後,能順產的孕婦隻有三名。
    其他孕婦都因為胎兒偏大,骨盆徑就算是正常範圍,在分娩時的難產概率大大增加。
    於是,預產期臨近的孕婦,每天都隻吃營養科的三餐,戒掉所有零食小糕點;每天在急診二層散步,適當運動。
    最難辦的是,婦產科醫生們詢問孕婦,得到的結論都是順產,因為所有人都被剖腹產的過程嚇到,覺得順產沒有傷口。
    幸好崔五娘在,在與醫生們的全力勸說下,孕婦們也簽了手術同意書,保證她們如果發生難產征兆、難產或其他意外情況,可以第一時間拉進手術室剖腹產。
    兩天時間,婦產科譚主任和醫生們安排好孕婦們,就準備著手給蒙眼孕婦做胎停引產術。
    經過b超和查體(身體、宮頸檢查,孕婦的月份大約19周,肚子看著大,是因為懷了三胎,是非常少見的多胎妊娠。
    也就是說,蒙眼孕婦傷人未遂,一路上拚命掙紮,最終失去了三個孩子。因為確認胎兒已死,如果放任死胎留在子宮裏,就是稽留流產。
    稽留流產通常有幾種情況,最壞的是:
    身體的免疫係統就會自動識別成異物,對死胎發動猛烈攻擊,損耗大量的白細胞,當免疫係統識別發生錯誤時,就有可能引發彌漫性播散性血管內凝血,簡稱dic。
    這種情況一旦發生,需要全院配合搶救,血庫有足夠的存血量;檢驗科每隔半小時做血液特殊項檢查;重症icu的醫療環境,甚至需要醫護們守在床邊做24小時特護。
    即使這樣,病人死亡率依然很高,早期教科書上dic死亡率100。
    譚主任的觀點是,既然進了醫院,就不能讓本該活著的病人死去,至於她此前做的惡事,自然有法律和警察等著她。
    所以,怎樣給蒙眼孕婦做引產,成了讓人頭大的事情。
    這位孕婦沒名沒姓,崔五娘、柳巧甚至於劉阿婆都不認識她,不僅如此,她的脾氣還非常之壞。動轍對靠近她的人拳打腳踢,所以對醫護們來說,即使她蒙眼銬著手,仍然是危險的存在。
    無奈之下,崔五娘隻得請來金老。
    萬萬沒想到,摘了蒙眼布條的孕婦,在見到金老以後,反應更加強烈,根本不讓靠近。隻要金老坐著電動輪椅靠近三步以內,孕婦就會非常不安。
    無奈之下,鄭院長又找來了心理醫生莫然。
    心理醫生莫然既緊張又喜悅,竟然還有無法溝通的孕婦?雖然自己的大郢語說
    得很爛,但好在有崔五娘和柳巧在。
    然而,莫然走進診室,見到這位難搞的孕婦,第一句話就是: “譚主任,還是給她抽個血,查查血中的可疑有毒物。&34;
    譚主任開了化驗單,又看向孕婦,深思: &34;就她這樣,誰能抽得了血?&34;
    莫然也覺得是這樣: “那就申請鎮定劑,趁生效的時候,把所有的檢查和引產都做了?”鄭院長和金老聽了刑警老秦和火調員鄔筠死裏逃生的經過,斷定這是對方設的極為陰險的局。
    如果像莫然說的那樣做,簡單粗暴最有效,但這位孕婦對飛來醫館恨之入骨,下山去京兆府訴告,飛來醫館奪她腹中骨肉。
    自古都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即使有飛來醫館屏障係統,可以保護全院的人身安全;但飛來醫館的名聲就會徹底崩壞。
    畢竟,在威逼利誘之下,就算是被飛來醫館治愈的病患,也可能在公堂之上倒戈。
    鄭院長苦笑: “以前隻怕病人救不回來,現在……竟然還有能不能救的問題。”
    婦產科譚主任靜靜聽院長討論,在他們短暫的停頓時提醒: “如果放任不管,真的發生dic,即使集合整個醫院的醫療資源,都不見得能救回來。&34;
    金老憤憤地哼了一聲: &34;這群畜牲不如的東西!拿孕婦的性命來開路!&34;
    鄭院長的臉上沒了笑意,眼神落在窗外極遠的地方。
    金老、譚主任和莫然醫生都跟著沉默,夕陽透進窗戶,將鄭院長籠罩在絢麗的紅色裏,像雙肩承受重擔的修行者。
    忽然,鄭院長眼前一亮,拿出對講機: “複蘇室,讓魏七郎君魏璋下來一趟,有急事。”老話說得好,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但是大郢國都城內部的爭鬥,還是讓他們自行解決。
    魏璋撐著沉重的眼皮,遊魂似的走進婦產科門診,聽金老把事情來龍去脈細說一遍,嚇得精神抖擻,趁孕婦不注意扯掉了她的眼罩。
    夕陽餘暉照在孕婦身上和眼睛裏,忽然從暴躁變得安靜,所有人都看清了她眼中的絕望。
    魏璋的語氣十分冷漠: “我是國都城北魏家的魏七郎君,這裏是治病救人的飛來醫館,讓病患看到希望的地方,豈能容你在這裏撒潑?&34;
    “你姓甚名
    誰?家住哪裏?受了誰的脅迫要搶奪醫仙的東西?又為何置自己腹中胎兒不顧?這世間哪有你這樣當阿娘的?&34;
    收斂了溫和神情的魏璋,給人強大的壓迫感,連續的問題明顯將孕婦砸了個暈頭轉向。魏璋接過譚主任遞來的紙條,眼神一顫: “你懷的是三胎,就這樣生生把腹中骨肉作沒了!”
    &34;不!”孕婦開口就是慘叫,比昨日更滲人, &34;不會的,他們說肚子這麽大,是因為飛來醫館帶來的妖物占據……&34;
    &34;他們說,隻有殺掉飛來醫館進城的人,毀掉他們手中的邪物,才能保母子平安。&34;
    !!!
    在場的醫護們默默在心裏爆了無數髒話,順便問候慫恿者十八代祖宗。魏璋直視孕婦閃躲的眼睛: &34;看著我!他們是誰?大般若寺的僧眾,還是哪個法師?&34;
    孕婦猛地往後縮,卻因為推床護欄的阻擋,並沒能避開魏璋審判似的眼神,慌亂而無措: &34;不,不會的,阿娘和阿婆不會騙奴的……&34;
    &34;奴日日服用香灰水,定能保母子平安,更何況……不是的……&34;“說,你是誰!”魏璋耐心盡失。
    &34;奴,奴……”孕婦支支吾吾地回答, &34;奴家在西市鐵匠鋪,娘家和婆家都是鐵匠,奴姓張名卉,兩個月前收到奴郎君死在邊關的消息,這是遺腹子。&34;
    “阿婆去小般若寺求了香灰,囑咐奴每日服用,可保母子平安。”
    &34;可是,奴的肚子比尋常孕婦大得多,阿婆和阿娘帶奴去小般若寺的悲田坊求醫……說是妖邪之物占據……&34;
    &34;前幾日,法師帶馬車登門,說有驅邪之法……&34;
    張卉的這些話,對醫護們來說又超綱了。
    魏璋聽得臉色越來越難看,氣得走出去踹了候診椅一腳,然後跛著腳走進來,一臉悲憤指著孕婦張卉:&34;京兆府去年起就在各處遊說,不要吃香灰,不要飲香灰水……&34;
    &34;你們……你們……&34;
    張卉嚇得淚流滿麵: “阿婆阿娘她們不會害奴的……這是她們好不容易得來的……”魏璋的腦袋裏仿佛十幾個鼓在敲,怒視孕婦,氣得話都說不
    出來。“可是……他們說……”張卉的話被魏璋瞪了回去。
    魏璋伸手直指孕婦: &34;他們要你死,他們要你一屍四命,用來毀掉飛來醫館……&34;張卉驚恐地望著魏璋:&34;為,為什麽?&34;
    “有飛來醫館在,他們的香灰賣給誰?誰會買?”&34;他們人厭鬼憎,拿你賤命一條來開路,算準了你不死也會丟半條命。&34;
    “飛來醫館的醫仙們妙手仁心,哪怕你對他們用匕首,仍然想方設法讓你活著……把你扔在路上等死不好嗎?!&34;
    張卉驚得半晌沒有反應。
    魏璋努力平複情緒,向診室的醫護們恭敬行禮: “奴替她道歉,方才的對話已經錄下作為對簿公堂的物證。&34;
    金老強行把魏璋拽起來: “飛來醫館不看重這個。”
    魏璋指著張卉: “飛來醫館的醫仙們,讓你做什麽就做什麽,讓你怎麽做就怎麽做……救你是為了救國都城更多的孕婦。&34;
    說完,魏璋向診室醫護點頭: “拜托了。”
    莫然基本沒聽懂,但是看孕婦的臉色和神情,知道自己多留無異,還是提醒: “譚主任,做個血重金屬含量檢查,有需要吱一聲。&34;
    鄭院長和金老,以及魏璋也先後離去。
    譚主任叫來裴瑩小可愛,開了各種檢查項目,先帶張卉去抽血,等結果出來,再去做清宮手術。裴瑩和誌願者把孕婦推出診室,去門診一樓抽血。譚主任叫下一個號。
    崔五娘在魏璋進入診室時,就回到留觀室,與唯一不是孕婦的病人閑聊。
    這位病人是禮部尚書家的嫡孫女,姓雲名舒,二十三歲,成親五年未孕,也是大郢赫赫有名的雲家人,此次上山,就是為了看不孕,順便看一下這渴飲之症。
    留觀二室裏,雲舒的婢女一直在烹茶,茶香味飄得急診二層都能聞到。
    崔五娘與雲舒說三句話,就見她要喝口茶,不由納悶: “你在家也這樣?”
    雲舒愁眉不展: “別提了,半夜都要起來喝,老喝水就老要去更衣……晚上都睡不好。郎君心疼奴,選了二十名烹茶婢女,日夜不停。&34;
    r /
    雲舒脫口而出: “去年九月開始的,奴再也沒睡過整完覺。家中請遍了國都城名醫,藥吃了不少,偏偏不見好轉……阿耶阿娘,阿公阿婆都愁死了,奴更愁。&34;
    &34;奴也想忍,可是忍不住,稍微拖延一些時間,就覺得要渴死了。&34;
    “上元節東宮宴,阿耶阿娘去了,回來說吃到新鮮的果子,每一種都很甜,都覺得是天上神仙才能種出的。&34;
    “差人去東官打探,回說是飛來醫館所贈,凡是吃過的都念念不忘。據說,司農寺的人,當日就不顧顏麵,去東宮後廚的汙桶裏翻尋種子。&34;
    &34;前些日子,他們還上飛來峰討要種子,醫仙們慷慨相贈,從下山路上一直笑到回國都城,然後就一心撲在農田裏,比照看孩子都精心。&34;
    “阿耶阿娘聽說了,又去東宮求見,太子妃殿下既和善又明亮,親手寫了拜貼,奴才能上山。”&34;崔五娘,奴進了飛來醫館,隻覺得眼睛都不夠用了,看什麽都新鮮。醫仙們都很和善。&34;正說著話,門診誌願者跑來通知: “病人雲氏可以看診。”
    雲舒蹭的從床上跳起來,拉著崔五娘的手: &34;怎麽辦?奴帶著茶盞去,醫仙會不會覺得失禮?&34;崔五娘安撫她: “帶著無礙,剛好讓譚醫仙瞧一下。”
    於是,崔五娘陪著雲舒直奔門診三樓,雲家婢女們提著茶具,茶盞和小泥爐,浩浩蕩蕩地跟在後麵。
    門診醫護們暗暗吃驚,這……算是貴女的另一種排場?
    譚主任看著雲舒走進診室,剛要問診,就看到八名婢女提著各種物品魚貫而入。婦產科診室本來就不大,瞬間塞得滿滿當當,還飄著濃濃的茶香味兒。譚主任看向崔五娘: &34;這位是怎麽了?&34;
    崔五娘是名合格的譯語人,方才一番閑聊,已經把雲舒的症狀問得七不離八,直接轉述給譚主任。
    譚主任見過太多病人,上下打量雲舒,又看了看時間,問: “平日飲食如何?”
    雲舒聽完崔五娘的傳譯: &34;胃口不好,時常覺得累,有時還會頭疼。&34;
    譚主任知道糖尿病在中醫裏被稱為渴飲症,基本都是富戶顯貴們得的病,雲舒長得珠圓玉潤,具備發病因素,但
    又沒有明顯的消瘦。
    就隻能先查血糖,再作其他判斷。
    可是這個時間點,既不能算餐後兩小時,又不能測空腹血糖。
    雲舒見譚主任一言不發,頓時就慌了:“大醫仙,奴還有救嗎?哦不,奴還能懷上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