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純純的戀愛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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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見微洗澡的功夫,阮流蘇覺得臉有些熱,她去窗邊透氣。
    落地窗外的陽台上擺著各種花草,六月的花草長得特別好,尤其是開的最好的梔子,整個屋子都染著淡淡的香氣。
    花草邊還有張舒服的搖椅,旁邊的小書架上擺了不少書。
    陽台的細節,阮流蘇那時候跟他提過一次,沒想到斯見微還記得。
    重逢這段時間,斯見微說的最多的就是他真的變了,她其實是不太相信的。
    他脾氣依然很大,依然人前裝得道貌岸然,在她麵前還是和以前一樣,幼稚又索求無度。
    但阮流蘇又真覺得斯見微在學習如何變得柔軟,如何去尊重保護她,然後笨拙又小心翼翼地愛她。
    用他自己不算成熟的方式。
    兩個人隔著距離的時候,就會帶著陳舊的偏見,永遠都看不到細節。
    但從阮流蘇的母親生病開始,她切實地體會到了斯見微的真心。
    怪不得他總是要讓她來他家裏看看。
    讓斯見微這樣從小無法無天高高在上的少爺把姿態放低,已經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更何況他還接近於卑微地懇求。
    這麽些年過去,不止是阮流蘇一個人在變好,變強,變得不再敏感,怯懦。
    斯見微也一樣。
    他們的方式不一樣而已。
    四年前,阮流蘇無比渴望,能有尊嚴地和斯見微相愛,她把一切歸結於,她欠了他的錢,家境沒有他的好,更沒有他聰明,有能力。
    她自卑地認為,斯見微在玩弄她,更不相信一個張嘴就要傷人的大少爺會有什麽天長地久的感情。
    她搖擺不定,害怕失去,討厭看不起她的斯見微,更討厭一無是處的自己。
    起點,資源,背景不同,阮流蘇明白自己可能這輩子都無法達到和斯見微同樣的社會地位。
    但重逢後的現在,她突然覺得,並不一定要絕對對等的社會地位。
    她這些年的努力讓自己有足夠獨立生活的經濟基礎,獨當一麵的工作能力,更重要的是堅守自我,不隨波逐流的獨立人格。
    隻要她的愛足夠對等就夠了。
    她現在和斯見微的相處越來越像一對相愛的普通情侶。
    阮流蘇突然心跳得有些快,她回臥室的時候,斯見微還沒洗完。
    又過了幾分鍾,浴室水聲停了,阮流蘇“啪”得一聲,把床頭燈也關掉了。
    屋裏黑了,斯見微沒開燈,破天荒地也沒跟她貧嘴了。
    他掀開被子在阮流蘇身邊躺下,手指磨著床單,磨了半天,才過去探阮流蘇的手指。
    他用食指勾著阮流蘇的小手指頭:
    “我有點兒緊張。”斯見微沒由地來了一句:“好像在做夢。”
    阮流蘇“吭哧”笑了出來。
    其實她也有點緊張,但斯見微愛蹬鼻子上臉,她不能告訴他。
    笑聲剛停,斯見微就壓了過來。
    他隔著被子,借月光探尋她的唇齒。
    斯見微剛才在浴室準備了半天,上周在孟瑤鎮的體驗不算完美。
    雨季的屋子裏總是有股黴味,沐浴露,洗發水的味道都不是阮流蘇最喜歡的。
    還有,他太著急了,沒刮胡子,把阮流蘇的腿根兒都紮紅了。
    所以他今天不止多泡了會兒澡,把自己浸得香香的,刮幹淨胡子以後,還用了阮流蘇最喜歡的那款薄荷須後水。
    清冽的薄荷味道交織在二人唇間,斯見微動作實在溫柔。
    他沒有立刻吻下去,而是專注地看了阮流蘇好久,最後虔誠地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謝謝。”
    斯見微有點害羞,超小聲地說:“你試試我的心跳。”
    他拉著阮流蘇的手,往自己胸口上方。
    “咚,咚,咚”,又快又熱烈。
    阮流蘇覺得掌心發燙,蜷著手指要收回,被他一把按住: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斯見微抿著嘴,臉色又有點不高興了。
    不知道少爺又想起來什麽,但下撇的嘴角預示著,他又要開始作了。
    “什麽?”阮流蘇指尖輕輕點著他的胸膛,等他說話。
    果然,下一秒,斯見微問她:
    “我是不是比路聿青好多了?”
    “你怎麽就能往路工身上扯?”阮流蘇被他的腦回路氣笑了,她用手把斯見微推遠了一點。
    “怎麽不能?”斯見微還撐在她身上,把人抱著不撒手:
    “這周開會的時候,每一次,你都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他說什麽,你都點頭,我講什麽,你都要看一眼他,再點頭,你什麽意思?”
    斯見微想不明白:
    “路聿青說話可比我難聽多了,我有時候都吵不過他,你為什麽要那麽看他?”
    斯見微沒辦法忍受阮流蘇用那種欣賞的眼光,專注地去看別的男人,一想起來他就生氣。
    “他是大領導,又在說關鍵的技術問題,我為什麽不看他?”
    阮流蘇更想不通,斯見微為什麽醋勁兒這麽大:
    “你是我上司,他是你上司,你說話我看你的態度,再看他的態度不是很正常嗎?我們打工人,分辨領導的臉色不是基操嗎?”
    阮流蘇又推了推斯見微:
    “斯見微,你真的好小心眼兒!”
    “我小心眼兒?你天天在男人堆裏,還有個跟屁蟲唐聞洲,現在成了我小心眼兒?”
    斯見微冷哼了聲:“以後不準再看他!”
    “不行!路聿青長得帥,我就喜歡看他!”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斯見微一股火氣從小腹直逼天靈蓋,手猛得扣在阮流蘇後腦和腰上,把人帶近。
    黑暗中兩個人腦袋撞了一下。
    阮流蘇反應很快,雙腳用力,一下子就把斯見微踹下了床。
    斯見微捂著腦門兒,坐在地上,驚呆了。
    他就沒想過阮流蘇還能爆發出這麽大力氣,他坐在地上看著床上的阮流蘇。
    阮流蘇“啪”得一聲,把床頭燈打開。
    揉著前額,生氣地瞪了他一眼:
    “是誰晚上說,要談純純的戀愛的?”
    她拉起被子往自己身上一扔,蓋得嚴嚴實實:
    “純純的戀愛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