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青山,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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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婧杉咂咂嘴:“還行。”
    “不請我上去坐坐?”路聿青聲音有點啞。
    宋婧杉和他對視幾秒,陷進他幽深的目光裏,鬼使神差地點頭。
    ...
    就這樣做了兩次。
    把路聿青送走後,宋婧杉實在累得不行,本來隻想休息一會兒,煮了餃子,頭一挨枕頭就睡著了,鬧鍾響了也沒能叫醒她。
    宋婧杉打開房門,就看見兒子從拎了袋垃圾從廚房出來:
    “媽,餃子快好了,你吃完再睡。”
    “哦。”宋婧杉抓了抓淩亂的頭發,打了個哈欠,隨口問,
    “你爺爺奶奶身體怎麽樣?感冒好了沒?”
    “我還買了禮物,明天去瞧瞧他們。”
    她不在家的這二十多天,宋暮丞放假都是去爺爺奶奶家吃的飯。
    江承柏一家人對她都很好,他去世,她自然要替她照顧好他的父母。
    “奶奶感冒早好了。”宋暮丞擺碗,倒醋,
    “奶奶還問你怎麽和沈叔叔分手了,他們都覺得沈叔叔人還不錯的。”
    “他好,他家人麻煩啊。”宋婧杉坐在餐桌上看手機,手指飛快地滑動,回複工作消息。
    手機放下,宋婧杉跟宋暮丞閑聊:
    “他爸媽覺得你是個拖油瓶,怕我不願再生。沈淙自己想法也挺奇葩的,居然想讓我先懷孕再進門,有了孩子,結婚就沒這麽麻煩了。”
    “誰都沒有你爸,還有你爺爺奶奶對我好。”
    宋婧杉從不跟宋暮丞隱瞞。
    她才三十三,宋暮丞已經進入青春期,敏感早熟。
    況且現在孩子接觸信息很多,與其瞞著或者欺騙,讓宋暮丞擔心,胡思亂想,不如坦誠,讓他更加辯證獨立地看待問題。
    她從沒因為早早懷孕生子就放棄自己的人生,宋暮丞也不應該因為父親早亡就被過度保護。
    他該有自己的思考和想法,這是單親家庭的小孩必須承受的。
    “沈叔叔確實不該用懷孕這種方式。”
    宋暮丞端上餃子,評價,“這樣以後會更加麻煩。”
    他讓宋婧杉先吃,自己去收拾廚房。
    煮糊的鍋不能再用,得扔掉下單重新買,燃氣灶上的黑色汙漬也得及時清理,時間越久,越難擦幹淨。
    他這些天一直住在爺爺奶奶家,太久沒回來,冰箱裏有很多菜得扔掉。
    十四歲的少年,幹起家務來輕鬆利落。
    這些都是江承柏教他的。
    有父親以身作則,宋暮丞很小就懂得照顧媽媽。
    但他還是覺得不夠。
    在照顧媽媽這方麵,這世界上大概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比得過爸爸了。
    將家務幹完,吃過飯,宋暮丞才和母親提了兩句路聿青的事情:
    “我今天和路之舟打球,還碰到了我爸的老朋友。”
    宋婧杉一頓:“誰?”
    “路聿青。”宋暮丞說,“爸的相冊裏有他的照片,機器人格鬥大賽那張。”
    宋婧杉皺了皺眉:“他跟你說什麽?”
    “沒什麽。”宋暮丞忽略路聿青想當他爸的言論,委婉道,
    “他說他在追你。”
    宋婧杉又問:“你覺得他怎麽樣?”
    “聽路之舟說,他還行。”宋暮丞推了推眼睛,盡量不帶情緒地說,
    “就是有點暴力了。”
    “怎麽?”宋婧杉鮮少在宋暮丞嘴裏聽到對別人不好的評價。
    宋暮丞回答:
    “籃球場上起衝突了,他故意和路之舟踮腳,和我爸那次受傷一樣。”
    話說完,母子倆沉默了一會兒,宋暮丞起身收拾碗筷。
    他不敢直視宋婧杉的眼睛。
    但宋暮丞確實不喜歡路聿青。
    路聿青打傷江承柏在先。
    回想起爸爸當初的對路聿青的態度,或許在他和媽媽不知道的時候,路聿青已經挑釁過爸爸很多次。
    不管出於什麽理由,路聿青這種渾身帶刺、睚眥必報的人,根本不適合媽媽。
    媽媽需要的是一個好脾氣、情緒穩定的伴侶。
    就像爸爸和沈淙叔叔那樣,清風朗月、寬容溫柔。
    次日早上。
    宋婧杉將路聿青遺失的袖扣放到了他們公司的前台,沒有任何留言。
    他們現在在公事上也是合作關係。
    成年人之間,利益關係複雜,話不用說得太透徹。
    宋婧杉不回複消息後,路聿青花天酒地了一段時間。
    他朋友多,能去能玩的地方也很多。
    不過是個女人,追不到拉倒。
    路聿青渾渾噩噩過了一個多月,對美女的搭訕,拋過來的媚眼全盤接收,約會不斷。
    但到了確定關係那步,他又覺得根本提不起來興趣。
    沒意思,心裏也悶得慌。
    再見宋婧杉是在公司,供應商的技術合作交流會。
    她上台講解產品,白色針織衫上衣,淡紫色長裙,露出瓷白脖頸和小腿腳踝,刺眼到路聿青升起一陣邪火兒。
    他全程沒聽到她在講什麽,腦子嗡嗡得響,全程就一個想法:
    他要辦她,立刻,馬上。
    會議結束,也到下班時間。
    園區下了雨,宋婧杉單手撐傘,冷風將她的衣擺吹出傘外,她站在路邊等車。
    她不會開車,以前是江承柏接她上下班,後來江承柏去世,她要工作,又要照顧孩子,照顧老人,更加沒時間。
    黑色卡宴在路邊停下,刹車時,濺起一點雨水。
    速度位置剛剛好。
    宋婧杉看了看微濕的大衣衣擺,提了口氣,瞪著卡宴。
    車窗緩緩降下,是路聿青那雙幽戾的眼:
    “上車。”
    他一身冷硬黑色,眉眼凜冽,不似往日瀟灑。
    宋婧杉往前走了兩步,繞到車頭,低頭看手機,看看自己叫的車的定位:
    “不用麻煩路總了,我叫的車馬上就到。”
    路聿青下車,沒打傘,走近睨她一眼手機。
    預計等候時間四十分鍾,當前有一百三十人叫車。
    他冷笑一聲,意料之中,這園區每到下班的點兒就這樣:
    “你上車,我們談談。”
    宋婧杉沒動。
    “你放心,我沒別的意思。”
    路聿青再次靠近,接過傘,聲音低了兩分,但依然清晰,
    “就是莫名其妙被睡了這麽多次,總得給個說法吧,我沒有當別人炮友的嗜好。”
    宋婧杉看著周圍等車的人投來奇怪的眼神,皺眉,瞟了路聿青一眼:
    “閉嘴!這不是你家。”
    路聿青無所謂嗤笑,回到車裏,在駕駛座靜靜等宋婧杉。
    他恣意人生慣了,從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
    從來隻有他甩別人。
    隻被別人甩過兩次。
    還都是宋婧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