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暴君的小太陽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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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三堂會審”後,沈家的門檻,淩敘宸算是過了一半。
    雖說沈相爺嘴上還是一副“聘禮不到位休想娶我女兒”的強硬姿態,但行動上卻默許了淩敘宸光明正大地登門。
    於是,以往隻能在夢裏肖想的場景,成了淩敘宸的日常。
    他若得空,便會親自駕臨沈府,有時是帶著沈梔去宮裏,陪他處理一些不那麽機密的奏折,看她坐在旁邊的小幾上,不是托腮看他,就是偷吃禦用的點心,眉眼彎彎,像隻偷了腥的貓。
    更多的時候,是帶著她出宮。
    京城最大的酒樓“聞香樓”,頂層的雅間幾乎成了他的專屬。
    今日,他照舊牽著沈梔的手,從後門低調的上了三樓,走進了臨窗的雅間。
    “想吃什麽?”他將菜單遞到沈梔麵前,聲音裏的柔和,與早朝上那個說一不二的帝王判若兩人。
    沈梔接過菜單,卻不看,隻歪著頭笑盈盈地瞧他:“你點的我都喜歡。”
    她不是在說客套話,是真的。
    隻要和他在一起,哪怕是喝白水,心裏都像被蜜浸過一樣。
    淩敘宸心中熨帖,眼底的笑意幾乎要滿溢出來。
    他熟稔地點了幾樣她愛吃的菜,又特意囑咐店家,今日新到的江南春筍要用最嫩的尖兒,清炒即可,不必放太多佐料。
    他記得她的口味,清淡,卻又偏愛食物本身的那點鮮甜。
    飯菜很快上來,淩敘宸自然而然地替她布菜,將魚肉裏細小的刺一根根挑幹淨,再把剝好的蝦仁放進她碗裏。
    沈梔吃得心安理得,享受著帝王專屬的服務,心裏的小人兒早就樂開了花。
    正當她小口小口地吃著蝦仁時,樓下大堂裏的喧鬧聲隱隱約約地傳了上來。
    聞香樓魚龍混雜,是京城消息最靈通的地方,食客們高談闊論,向來是下飯的最好佐料。
    “哎,聽說了嗎?薑侍郎家出大事了!”一個粗獷的嗓音響起。
    “哪個薑侍郎家?哦……你說的是薑家嫡女落水那事吧?我可聽說了,前幾日在城西的流觴詩會上,好端端的,就被她那個庶出的姐姐給推進池子裏了!”
    “真的假的?這麽惡毒?那可是嫡親的姐妹啊!”
    “可不是嘛!幸虧當時李家大公子,就是新科的榜眼,薑小姐的未婚夫也在場,當場就跳下去把人給救了上來,那叫一個英雄救美!這下好了,肌膚之親,眾目睽睽,李家想賴都賴不掉了。”
    “我怎麽聽說,李家之前對這門親事好像不怎麽熱心,一直拖著呢?這麽一鬧,婚期立馬就定下來了,下個月就成婚,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噓……小聲點,這裏麵的道道,可深著呢……”
    議論聲漸漸低了下去,但該聽的,沈梔一字不落地全聽見了。
    薑玉聲,李家大公子,落水,定親。
    啊,是原女主的戲碼。
    隻是這手段,聽起來怎麽這麽耳熟,又透著一股子倉促和粗糙。
    她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浮沫,低垂的眼底掠過一絲了然的笑意,卻並無半分在意。
    隻要這些人別來招惹她和淩敘宸,他們想怎麽演都行,她樂得當個看客。
    淩敘宸見她神色有異,停下挑魚刺的動作,問道:“在想什麽?”
    “沒什麽,”沈梔放下茶杯,用筷子戳了戳碗裏的蝦仁,語調輕快,“聽了個熱鬧,感慨這高門大院裏的事,真是比戲文裏還精彩。”
    淩敘宸自小在深宮長大,見過的陰私算計比這拙劣的戲碼要複雜百倍,隻一聽便明白了其中關竅。
    無非是女子為了逼婚,不惜自毀名節設下的圈套。
    他對此嗤之以鼻,這種上不得台麵的小聰明,在他眼裏,連塵埃都算不上。
    “跳梁小醜的把戲罷了,不值得費心。”
    他淡淡道,又夾了一塊嫩筍尖放到她碗裏,“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他的世界裏,如今隻容得下兩件事,江山社稷,和她。
    其餘的,皆是過眼雲煙。
    沈梔彎了彎眼睛,乖乖地低下頭吃飯。
    是啊,別人的故事再精彩,又與她何幹?
    她隻要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夠了。
    ……
    與此同時,薑府。
    院子裏的海棠開得正好,但薑玉聲卻覺得那豔麗的紅色刺眼得很。
    丫鬟喜氣洋洋地走進來:“小姐,夫人派人傳話了,說李家那邊已經應下,婚期就定在下月初八,真是天大的喜事!”
    薑玉聲坐在窗前,手裏捏著一張剛剛送來的庚帖,指尖冰涼。
    她贏了,她終於可以嫁給李越,永遠地離開這個讓她窒息的家。
    可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心口像是堵了一塊冰,冷得她四肢百骸都泛著寒意。
    這不是一個聰明的法子,甚至可以說很蠢笨。
    詩會上人多眼雜,她故意與薑玉容爭執,再“不慎”跌入池中,整個過程破綻百出。
    但凡李家或者她父親深究,就能查出端倪。
    可她沒有別的辦法了。
    她重生回來,想了半個多月,本隻想安安分分地避開宮裏那位暴君,然後等李越說服他父母來提親。
    可她等來的,卻是那日無意中聽到的,趙姨娘對父親說的話。
    “老爺,容兒也是您的女兒,性子又溫順。姐姐嫁過去是正妻,身邊也得有個人幫襯著。不如就讓容兒跟著姐姐一同嫁過去,姐妹倆也好有個照應,還能幫著薑家在李家站穩腳跟……”
    一同嫁過去?
    她當時如遭雷擊,渾身的血都涼了。
    讓薑玉容跟她共侍一夫?
    那怎麽行!她絕不允許!
    李越是她的,是她兩輩子都心心念念的良人,是她擺脫命運的唯一希望。
    她怎麽能讓薑玉容那個賤人來分走她的一切?
    薑家,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於是,她想到了這個最快,也最險的辦法。
    除掉薑玉容這個禍害,再用清白逼著李家立刻娶她。
    反正李越愛著她,嫁過去她跟李越好好過日子就行了。
    那天在池邊,薑玉容被她的話激怒,伸手要推她,她順勢往後一倒,在落水的那一刻,她甚至看到了薑玉容眼中的驚恐和錯愕。
    事後,薑玉容百口莫辯,被父親關進了柴房,聽說已經被送去了城外的家廟。
    而李家,礙於顏麵和李越救人的事實,隻能捏著鼻子認下了這門親事。
    一切都如她所願。
    薑玉聲閉上眼,緊緊地攥住了那張寫著生辰八字的庚帖。
    隻要沒有證據,誰也奈何不了她。
    她會好好跟李越過日子的,她會做一個賢惠的妻子,一個孝順的兒媳。
    她會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得盡善盡美,讓所有人都挑不出錯處。
    隻要能離開這裏,隻要能嫁給李越,不過就是被人閑言碎語幾句,這點代價,算得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