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瘋批榜一又雙叒發病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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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音音的咋呼聲不大不小,剛好能飄進隔壁桌。
周嶼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用胳膊肘撞了撞身邊宛如冰雕的男人,壓低聲音擠眉弄眼:“聽見沒,隔壁的小美女誇你帥呢,還說你像瘋批反派。”
辛擇梟置若罔聞,他的世界裏早已自動屏蔽了周嶼的聲音。
他的全部感官,都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牢牢地罩在了那個米色身影上。
她就坐在那裏,與他不過一桌之隔。
近得他好像能聞到空氣中混雜著火鍋辛香的、屬於她身上的淡淡馨香。
他看著她慢條斯理地涮著毛肚,七上八下,時間掐得剛剛好,然後將燙得微微卷曲的毛肚在蘸料裏滾上一圈,送進嘴裏。
她的臉頰被熱氣熏得泛起一層薄薄的粉,吃得滿足時,會微微眯起眼,嘴角也翹起一個乖巧的弧度。
辛擇梟的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一股陌生的感覺湧來。
原來她吃飯是這個樣子的。
不像他,隻是為了維持生命體征而進行的機械性動作。
她吃飯的樣子,充滿了對食物的熱愛和享受,鮮活得讓人嫉妒。
他又看到她拿起杯子喝水,微涼的酸梅湯滑過她小巧的喉嚨,纖細白皙的脖頸仰起一道優美的曲線。
他看見了,那條月亮項鏈,正隨著她的動作,在她鎖骨的凹陷處輕輕晃動,折射出細碎的光。
那光,比他保險櫃裏任何一顆鑽石都要刺眼。
“梔梔,你嚐嚐這個蝦滑,絕了!”薑音音熱情地給她夾菜。
“老婆,你快吃呀,看我幹嘛!”
梔梔。
老婆。
辛擇梟握著水杯的手指寸寸收緊,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真好聽。
每一個稱呼都帶著親昵與占有,像一把柔軟的刀子,精準地捅在他心上最隱秘的角落,然後溫柔地攪動。
為什麽叫她“梔梔”的不是自己?
為什麽能肆無忌憚喊她“老婆”的也不是自己?
在他這裏,她是遙不可及的月亮,是需要用無數金錢堆砌才能換來幾句客氣回應的“知之為梔之”。
而在別人那裏,她卻是可以擁抱,可以牽手,可以分享同一鍋食物的“梔梔”和“老婆”。
他甚至連一個像樣的稱呼都沒有。
心口像是被塞進了一團浸滿酸醋的棉花,又漲又澀,連呼吸都帶著尖銳的痛感。
他可真失敗。
“我靠,你倒是說句話啊!”周嶼見自己被無視了個徹底,不滿地嚷嚷起來。
他一把搶過菜單,也懶得問辛擇梟的意見,反正這家夥出來也隻是個擺設。
“張經理!菜單給我拿來!對,掃碼是吧,行!”
周嶼拿出手機,動作麻利地點起菜來,“毛肚三份,黃喉兩份,雪花肥牛……先來五盤!還有那個什麽手工蝦滑,也來三份!哦對了,再開一箱啤酒!”
他點得豪氣幹雲,大有把這家店吃垮的架勢。
點完菜,周嶼總算消停下來,一抬頭,又看到自家好友那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辛擇梟根本沒看他,甚至沒看桌子,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隔壁?
周嶼愣住了。
他順著辛擇梟的視線望過去,正對上隔壁桌那兩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女孩子。
一個明豔張揚,像朵帶刺的紅玫瑰。
另一個安靜溫柔,像雨後山澗裏的梔子花。
周嶼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懷疑自己眼花了。
辛擇梟?
在看女人?
這比哈雷彗星撞地球的概率還低。
這家夥從小到大身邊就沒出現過雌性生物,對所有主動靠近的女性都避如蛇蠍,圈子裏都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麽隱疾。
周嶼不死心,又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那個方向,也沒發現什麽特別的東西值得他這位大少爺如此專注。
難道……是為了那個瘋批反派的評價?
不至於吧,心眼這麽小?
他實在按捺不住心裏的好奇,湊過去壓低聲音問:“梟哥,你看什麽呢,那麽出神?”
辛擇梟的視線終於從遠處收了回來,落在一處虛空,過了一會兒,才緩緩聚焦在周嶼臉上。
他的眼神裏還殘留著未曾散去的偏執和渴望,看得周嶼心裏都毛毛的。
“沒什麽。”辛擇梟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很久沒說過話,“菜點了嗎?”
“點了點了,就等上菜了。”周嶼撇撇嘴,一臉“你騙鬼呢”的表情。
這家夥絕對有鬼,而且是天大的鬼。
不過他也很識趣,知道辛擇梟不想說的事情,就算拿撬棍也撬不開他的嘴。
算了,吃瓜看戲,來日方長。
周嶼的好奇心被勾到了極致,決定今天就當個稱職的觀眾,好好觀察一下這位鐵樹開花的奇景。
然而,他這個觀眾還沒當上幾分鍾,就發現“正片”似乎要提前結束了。
辛擇梟也是一樣。
他才剛剛適應與她同處一個空間的心跳頻率,才剛剛開始貪婪地呼吸著有她存在的空氣,就看到對麵的女孩放下了筷子,抽了張紙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
“我吃飽啦。”沈梔的聲音溫溫柔柔的,帶著一絲滿足的喟歎,“你呢?”
“我也差不多了。”薑音音豪邁地打了個嗝,拍了拍肚子,“走吧,買單回家!今天真是太滿足了!”
兩個女孩說著,便開始收拾東西,拿起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和購物袋。
辛擇梟的心,猛地一沉。
走?
她們要走了?
可他才剛來。
他點的菜甚至還沒上齊,火鍋的湯底也才剛剛燒開。
一股強烈的恐慌瞬間攥住了他的心髒,比以往任何一次發病時都來得洶湧。
他想開口叫住她。
可是用什麽身份?用什麽理由?
你朋友圈那張照片裏的手很好看?
你好,我是給你刷禮物的榜一鵲木?
不論哪一個,聽起來都像個十足的變態。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站起身,穿上那件米色的外衫,看著她和朋友說說笑笑地走向收銀台。
辛擇梟放在桌下的手死死攥成了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高大的身軀在卡座裏顯得有些僵硬,像是被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就在這時,正準備轉身離開的沈梔,像是感應到了什麽,腳步微頓,不經意地朝他這個方向瞥了一眼。
四目相對。
她的眼神清澈而平靜,沒有驚訝,也沒有探究,就像隻是隨意一瞥,看到了一個普通的陌生人。
但辛擇梟卻覺得,那一眼仿佛帶著電流,瞬間擊中了他。
她看到了他。
她知道他在這裏。
這個認知讓他緊繃的神經得到了一絲詭異的慰藉,但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無力感。
看到了又怎樣?
他對她來說隻是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她隻是輕輕掃過,然後便若無其事地轉過頭,挽著朋友的胳膊,消失在了門口。
風鈴“叮鈴”作響,像是對他這場無聲獨角戲的嘲諷。
她走了。
帶著他所有的目光和心跳,幹脆利落地離開了。
剛剛還因為她的存在而變得生動溫暖的角落,瞬間又恢複了原本的冰冷。
空氣裏火鍋的辛香依舊濃鬱,可他卻覺得,那股獨屬於她的淡淡馨香,也被一並帶走了。
“我靠,人走了你還看?”周嶼的聲音把他的神思拉了回來。
周嶼的表情精彩紛呈,像是發現了新大陸:“梟哥,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認識隔壁那個穿米色衣服的小姐姐?你今天這麽反常,就是為了她吧?”
服務員端著兩大盤肥牛和毛肚走了過來,熱情地介紹道:“兩位久等了,這是咱們店的招牌雪花肥牛……”
辛擇梟看著那鍋已經咕嚕咕嚕翻滾的紅油湯底,隻覺得無比刺眼。
他來這裏,不是為了吃火鍋的。
現在,他想見的人已經走了。
這頓火鍋,瞬間變得毫無意義。
他站起身。
周嶼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哎,你幹嘛去?菜剛上,不吃啦?”
“不吃了,今天我買單,你好好吃。”辛擇梟丟下幾個字,頭也不回地朝門口走去。
隻留下周嶼一個人,對著一桌子剛上齊的菜和翻滾的火鍋,目瞪口呆。
“不是吧……”他喃喃自語,“這棵萬年鐵樹,真要開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