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叔別這樣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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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圍的空氣安靜得能聽見針落地的聲音。
    沈梔頓了頓,宴奕指腹上微涼的溫度仿佛還烙印在唇角,帶著一股電流,竄進四肢百骸。
    她能感覺到,無數道或好奇、或探究、或嫉妒的目光,正牢牢釘在自己身上。
    而始作俑者卻像沒事人一樣,將手帕收起,那雙深不見底的墨眸平靜地看著她,語氣裏聽不出喜怒。
    “小叔……”沈梔的臉頰不受控製地發燙,低低地喊了一聲。
    “嗯。”宴奕應了一聲,目光從她泛紅的耳垂上滑過,轉向一旁同樣看得呆住的宴漣,“時間不早了,大哥大嫂還在等我們,準備回家。”
    “哦,哦好!”
    宴漣這才回過神,看看自家小叔,又看看臉頰紅得像蘋果的沈梔,後知後覺地嘿嘿笑了兩聲,挽住沈梔的手臂,“走了走了,回家回家!”
    宴家的出現和離開,都成了這場晚宴的絕對焦點。
    尤其是宴二爺那個親昵的舉動,足夠在圈子裏衍生出無數個版本的猜測。
    祝禾箐站在人群的陰影裏,死死咬著下唇。
    她看著宴家人眾星捧月般地離去,看著被宴奕護在身側的沈梔,那一種強烈的落差感幾乎要將她吞噬。
    她費盡心機都得不到男人的一瞥,而沈梔什麽都不用做,就能得到宴奕那樣的庇護和偏愛。
    但是她一點都不嫉妒,知道宴奕真實性格多麽惡劣的她深切的明白。
    那不是長輩對晚輩的關愛,那是一種帶著絕對占有和控製的姿態。
    回程的車上,氣氛有些微妙的安靜。
    司機平穩地開著車,宴禮和戚婷坐在中間一排,宴奕坐在副駕駛,兩個女孩則在最後一排。
    “小奕,你這次回來,是打算常住了?”宴禮打破了沉默,開口問道。
    他看著後視鏡裏弟弟的側臉,線條比幾年前更加冷硬。
    “嗯。”宴奕目視前方,聲音平穩,“國外公司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後續交給團隊就行。以後大部分時間都會在國內。”
    “那敢情好,”戚婷笑著接話,“你都多少年沒在國內好好過個年了。正好,以後漣漣和梔梔上大學,你這個做小叔的也能多照應一下。”
    宴禮卻微微蹙眉:“國外業務剛走上正軌,你放心回來?這不像你的風格。”
    他總覺得弟弟這次回來得有些突然。
    宴奕的目光在後視鏡裏與兄長的視線對上,語氣依舊平淡無波:“那邊已經不需要我了,但家裏需要。”
    一句話,讓宴禮所有的話都堵了回去。
    他這個弟弟,雖然性子冷,但對家人的重視卻是刻在骨子裏的。
    就在這時,後排傳來了女孩們嘰嘰喳喳的聊天聲,打破了前排略顯嚴肅的氛圍。
    “對了梔梔,我剛剛好像看到咱們學校學生會的副主席了,就那個叫……叫什麽來著,長得白白淨淨戴個眼鏡的那個,”宴漣湊在沈梔耳邊,興致勃勃地八卦,“我記得他上次在圖書館是不是還想請你吃飯來著?被你給拒了。”
    沈梔正拿著手機看新出的畫展信息,聞言抬起頭,想了想,才模糊地記起有這麽個人。
    “有嗎?不記得了。”她笑了笑,語氣裏是全然的無所謂,“大概是問路吧。”
    “才不是問路!”
    宴漣立刻反駁,“我看得清清楚楚,他臉都紅了!我們係好多女生都喜歡他那一款呢,斯文敗類型。”
    她說完,還煞有介事地點點頭,“不過也是,他跟小叔比起來,那確實是雲泥之別。”
    沈梔失笑,捏了捏她的臉:“就你話多。”
    兩人的對話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車廂內,足夠讓前排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戚婷聽了,隻當是小女兒家的趣事,笑著搖了搖頭。
    宴禮則完全沒放在心上。
    唯有副駕駛上的宴奕,始終一言不發。
    夜色從車窗外掠過,在他線條分明的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沒有人看到,他放在膝上的手,指節不易察覺地收緊,將昂貴的西裝褲料捏出了細微的褶皺。
    又是這樣。
    那些覬覦的、探尋的、不自量力的目光。
    即便他已經解決了宴會上的幾隻蒼蠅,可是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在他的珍寶身邊,依舊有無數這樣的存在,試圖靠近。
    這個認知讓他心裏騰起一股說不出的煩躁,像一團火,燒得他喉嚨發幹。
    他需要做點什麽。
    車子一路平穩地駛回宴家老宅。
    下了車,宴漣嚷嚷著餓了,直奔廚房找宵夜。
    宴禮和戚婷叮囑了幾句早點休息,便也回房了。
    玄關處,隻剩下宴奕和準備上樓的沈梔。
    “梔梔,等一下。”宴奕開口叫住她。
    沈梔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宴奕已經脫下了西裝外套,隻穿著一件白襯衫,領口的扣子解開了兩顆,露出的鎖骨在頂燈的照耀下,顯得格外清晰。
    他一步步走過來,高大的身影帶來無形的壓迫感。
    “在學校,有人打擾你?”他問得直接,墨色的眸子緊緊鎖著她,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表情。
    沈梔心頭一跳。
    她知道他指的是什麽,麵上卻不動聲色,彎起眼睛笑了笑,語氣輕鬆:“沒有啊,漣漣就喜歡大驚小怪的,小叔你別聽她胡說。”
    宴奕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看著她。
    他的目光太有穿透力,仿佛能穿過她所有偽裝的輕鬆,直抵內心。
    沈梔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臉上的笑容漸漸有點掛不住。
    半晌,他才緩緩開口,聲音比平時更低沉了幾分:“沈梔,大學和高中不一樣。人心複雜,不是所有人都像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
    他頓了頓,抬手,想像在宴會上那樣,指尖卻在半空中蜷了蜷,最終隻是虛虛地落在她的頭頂,聲音裏帶著嚴肅的意味。
    “以後要以學業為重,不要把精力浪費在不相幹的人和事上。”
    這句話聽起來,是長輩對晚輩的諄諄教誨,理智又克製。
    可沈梔卻從他沉沉的目光和幾乎觸碰到自己頭皮的指尖裏,讀出了截然不同的含義。
    那是一句警告。
    一個溫柔又強勢的禁令。
    他在告訴她,不許分心,不許看別人,更不許接受任何人的靠近。
    “我知道的,小叔。”
    沈梔垂下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小小的陰影,聲音乖巧得像隻溫順的貓,“我隻想好好畫畫。”
    這個回答,顯然取悅了他。
    宴奕能感覺到,心底那股盤踞不散的燥鬱,因為她這句話,而被瞬間撫平。
    他手上的力道終於落下,揉了揉她柔軟的發頂,語氣也緩和下來。
    “生活上如果有什麽解決不了的困擾,都可以跟我說。”
    “任何事,我都會幫你解決。”
    說完,他收回手,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留給沈梔一個寬闊挺拔的背影。
    沈梔站在原地,直到他的房門被輕輕合上,才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剛剛被他觸碰過的頭發。
    那裏似乎還殘留著他指尖的溫度。
    她唇角控製不住地向上彎起一個細微的弧度。
    這個男人,連占有欲都偽裝得這麽辛苦。
    莫名有點想看看他控製不住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