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小叔別這樣(番外窺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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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梔拖著行李箱,站在了蘇城護城河畔一棟高級公寓的門前。
她按照宴奕給的密碼按開門鎖,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極具現代感的開闊空間。
大麵積的落地窗將整個老城區的風景框入室內,灰白黑的極簡色調,搭配著利落的金屬線條,每一件家具都像是經過精密計算,擺放在最恰當的位置。
冷淡,克製,精準。
這很宴奕。
沈梔換鞋時,在玄關櫃旁發現了一雙嶄新的女士拖鞋,不是酒店那種一次性的,而是毛茸茸的、鵝黃色的兔子造型,在一片冷色調中顯得格外突兀,也格外可愛。
她彎起嘴角,換上拖鞋,感覺腳底陷進一片柔軟裏。
她推著行李箱走向次臥,推開門的瞬間,再次愣住。
與外麵客廳的風格截然不同,這間臥室被布置得異常溫馨。
柔軟的米色地毯,暖橘色的床品,床頭櫃上還放著一盞小巧的雲朵夜燈。
整個房間像一個甜美的夢,完全看不出原本的裝修痕跡。
她走進配套的浴室,洗漱台上整齊地擺放著一套全新的高端護膚品和洗漱用具,連牙刷的顏色都是她偏愛的淡粉色。
玻璃門上掛著一件絲質浴袍,觸感細膩。
沈梔打開衣帽間,更是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整整一排掛杆上,掛滿了當季各大品牌的新款成衣,從日常的T恤衛衣到精致的連衣裙,底下還擺著幾雙款式各異的鞋子和幾個搭配好的包包。
吊牌都還沒拆,像是剛從專櫃直接搬了過來。
這哪裏是為她準備一周的衣服,這陣仗,說她要在這裏定居都有人信。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小叔”。
沈梔接起電話,還有些沒從震驚中回過神:“喂,小叔?”
“到了?”宴奕的聲音透過電流傳來,沉穩依舊,“還習慣嗎?”
“習慣,太習慣了。”
沈梔看著滿屋子為她準備的東西,語氣裏滿是哭笑不得,“小叔,您這是……把商場搬來了嗎?我就是來住一個星期。”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低笑,帶著悅耳的共振感:“都是讓助理準備的,怕你東西帶不齊。女孩子出門,總要周全些。看看還缺什麽,或者有哪裏不滿意,直接告訴我。”
“夠了夠了,再多我就要以為自己是來走秀的了。”沈梔趕緊說,“真的特別好,謝謝小叔。”
“嗯。”宴奕應了一聲,聲音聽起來很平淡,“公寓每天下午三點會有阿姨上門打掃做飯,你有忌口或者特別想吃的,可以直接跟她說。安心住著,當自己家就行。”
掛了電話,沈梔捏著手機,心裏湧上一股暖流。
她這位小叔,真是把可靠兩個字刻進了骨子裏。
明明自己隻是來暫住一周,他卻事無巨細,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帖帖,周到得讓人挑不出一點錯。
眼前浮現宴奕的模樣,她感歎了一下,開始動手整理自己的東西。
剛開始的兩天,沈梔還不太習慣。
每天在外寫生畫畫,回到公寓時,一個陌生的阿姨已經把屋子收拾得一塵不染,並準備好了三菜一湯。雖然很方便,但總覺得少了點自在。
加上她外出采風時間很不固定,有時一個靈感來了,在某個巷口一坐就是一下午,常常錯過飯點。
第三天,她便客氣地告訴保潔阿姨,接下來幾天不用特意過來做飯了,她自己解決就好,臨走前打掃一下衛生就行。
送走阿姨後,沈梔一個人窩在柔軟的沙發裏,看著窗外華燈初上的蘇城夜景,滿足地喟歎一聲。
這才是度假該有的樣子。
她抱著畫板,一邊構思新的畫稿,一邊尋思著晚上是點個外賣,還是煮一碗泡麵。
小叔真的太好了,給她準備了這麽一個完美的屋子,讓她可以毫無顧慮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確實比酒店好多了。
就是這準備得也太齊全了,讓她一個隻住七天的人,莫名有種占了大便宜的負罪感。
…………
與此同時,千裏之外的京市。
宴家老宅,宴奕的書房裏沒有開燈,巨大的落地窗將窗外的月色盡數傾瀉進來,卻照不亮室內的昏暗。
唯一的光源,來自書桌前的電腦屏幕。
屏幕被分割成數個畫麵,清晰地投射出蘇城公寓裏的每一個角落。
客廳,臥室,廚房,甚至玄關。
宴奕靠在椅背上,手裏拿著半杯紅酒。
他一動不動,視線牢牢鎖在正中間那塊最大的屏幕上。
畫麵裏,沈梔正盤腿坐在他親自挑選的意大利進口沙發上,穿著那件鵝黃色的兔子拖鞋,身上是柔軟的居家服。
她低著頭,一縷發絲垂落在臉頰,神情專注地在畫板上塗抹著。
過了一會兒,她似乎是餓了,伸了個懶腰,赤著腳跑進廚房。
打開冰箱看了看,最後從櫥櫃裏拿出一包泡麵,熟練地燒水、下麵。
熱氣騰騰的霧氣裏,她的臉蛋被熏得微紅,滿足地吸溜著麵條的樣子,像一隻偷吃到零食的倉鼠。
宴奕的目光,從她翹起的腳趾,到她微微鼓起的腮幫,再到她喝湯時微張的粉潤唇瓣,一寸寸地描摹,貪婪而幽暗。
這是他專門為她打造的。
他挑選了她腳下的地毯,她身上的衣服,她使用的沐浴露,他甚至能精確地計算出她每天會喝掉多少他備在冰箱裏的牛奶。
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她乖乖地住進了他準備的房子,用著他準備的一切,呼吸著充滿他氣息的空氣。
這本該是讓他感到無比滿足的。
可是,不夠。
遠遠不夠。
屏幕裏的影像再清晰,也隻是冰冷的數據。
他能看到她,卻聞不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馨香;他能看到她笑,卻聽不見她清脆的笑聲在耳邊響起;他能看到她睡在床上,卻無法感受她溫熱的呼吸拂過自己的皮膚。
這種看得見摸不著的距離,像一把鈍刀,反複淩遲著他緊繃的神經。
當他看到她客氣地辭退了保潔阿姨時,一股暴戾的狂喜瞬間席卷了他。
很好。
現在,那座房子裏,真真正正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她一個人,在他的空間裏,在他的注視下,毫無防備地生活著。
可這狂喜過後,是更加深不見底的空虛與不滿足。
他伸出手,修長的指尖輕輕地、虛空地撫過屏幕上女孩的臉頰輪廓。
冰涼的玻璃阻隔了一切觸感。
宴奕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眼底翻湧著壓抑許久的、近乎病態的渴望。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他的梔梔,就在那裏,在他的房子裏,可他卻隻能隔著屏幕看著。
這感覺,就好像一個餓了幾天的人,麵前擺著一桌最誘人的盛宴,卻被告知隻能看,不能吃。
不,他要的不是這樣。
他要的,是能親手為她穿上鞋,是能親口嚐一嚐她碗裏的麵,是能在她畫畫的時候,從身後抱住她。
宴奕緩緩閉上眼,將指尖傳來的冰冷觸感,想象成她肌膚的溫熱。
心頭的空洞非但沒有被填補,反而被撕扯得更大,更空。
真的是一刻都等不了了。
但是一個優秀的獵人是不能著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