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高冷學神表一不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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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課鈴響了,老白扶了扶眼鏡,開始在講台上滔滔不絕。
高三的課程緊湊得讓人喘不過氣,所有人都埋頭苦讀,筆尖在紙上劃出沙沙的聲響。
謝秋鶴攤開的是一本數學練習冊,可他的心神卻無法像往常那樣百分之百地沉浸進去。
旁邊的存在感太強了。
不是吵鬧,恰恰相反,她很安靜。
但那種安靜,和教室裏其他人為了學習而沉寂的氛圍不同,也和他孤島般的靜謐不同。
那是一種鮮活的、生動的安靜。
他能聞到她身上傳來的一點淡淡的果香,像清晨沾著露水的桃子,絲絲縷縷地,霸道地鑽進他由消毒水和冷杉氣息構築的私人領域。
他的餘光不受控製地被吸引。
她坐得很端正,背挺得筆直,正努力跟上老師的講課節奏。
遇到聽不懂的地方,她白皙的眉頭會輕輕蹙起,那雙漂亮的杏眼流露出一絲真實的苦惱。
她有一個下意識的小動作,思考時會用指節輕輕敲擊太陽穴,然後又飛快地在筆記本上記著什麽。
她的筆是一支粉色的,頂端還綴著一個立體的草莓屁股,隨著她書寫的動作,那個小屁股一晃一晃的,簡直礙眼。
可他的目光,卻又忍不住追著那抹粉色和那個不成體統的小屁股。
她似乎遇到了難題,停下筆,開始咬筆杆的尾端。
那截粉色的塑料被她含在唇間,貝齒無意識地輕咬著,留下一排淺淺的齒痕。
謝秋鶴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翻動書頁的手指微微一頓。
他移開視線,強迫自己盯著練習冊上複雜的函數圖像,可腦海裏揮之不去的,卻是她微張的、水潤的唇,以及那個被她欺負得不成樣子的草莓屁股。
煩躁。
一種前所未有的,混雜著些許異樣燥熱的煩躁,從心底升起。
他不喜歡這種失控的感覺。
他習慣了掌控一切,包括自己的注意力和情緒。
可這個新同桌,像一個不講道理的變量,闖入了他精準運行的世界。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她身體散發出的熱量,隔著不到二十厘米的空氣,烘烤著他的手臂。
這種感覺讓他渾身緊繃,血液裏仿佛有細小的電流竄過,皮膚深處叫囂著一種渴望被觸碰又畏懼被觸碰的矛盾。
一堂課四十五分鍾,謝秋鶴第一次覺得如此漫長。
“叮鈴鈴——”
下課鈴聲像是赦免的鍾聲,謝秋鶴正要鬆一口氣,前排一個梳著高馬尾的女生已經轉過了身。
“嗨,新同學,我叫張鈴!”女生性格很開朗,笑起來有兩個小梨渦,“你叫沈梔對吧?剛才聽老白說了,歡迎來到我們三班!”
沈梔也笑彎了眼:“你好呀張鈴,以後請多指教啦。”
她的聲音天生帶著一點甜軟的調子,不刻意,卻像羽毛一樣撓著人的耳朵。
張鈴顯然也是個自來熟,她壓低聲音,擠眉弄眼地朝謝秋鶴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膽子真大,居然敢坐鶴神旁邊。他可是我們班的活體冰山,三米之內都凍死人。”
“有嗎?”沈梔眨了眨眼,側頭看了一眼身邊正低頭看書,仿佛自動屏蔽了外界一切聲音的少年,“我覺得同桌挺好的呀,剛剛還同意我坐這裏呢。”
張鈴一臉“你太天真了”的表情:“那是給老白麵子。你不知道,他這個人有潔癖,而且超討厭別人碰他東西的。”
“這樣啊……”沈梔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迅速熟絡起來。
從吐槽老白的發際線,聊到學校食堂哪個窗口的麻辣燙最好吃,教室後排的角落因為她們,第一次有了點熱鬧的人氣。
不遠處的方思瑤看著這一幕,捏著筆的手指又收緊了幾分。
張鈴的父親是學校的股東之一,在班裏人緣極好。
上一世,她費了好些功夫才和張鈴說上話,可這個沈梔,不過一節課的時間,就和她聊得這麽開心?
方思瑤的目光落在沈梔那張過分明豔的臉上,莫名的嫉妒纏繞過來。
這時,沈梔從她那個鼓鼓囊囊的書包裏摸出一袋小熊餅幹,撕開大包裝,先拿了一塊遞給張鈴:“嚐嚐這個,巧克力的,超好吃!”
“哇,謝謝!”張鈴毫不客氣地接過來,撕開透明包裝袋丟進嘴裏,滿足地眯起眼,“好吃!”
沈梔又捏起一塊,轉過身,手肘支在桌上,身體微微前傾,將那塊小熊餅幹舉到了謝秋鶴眼前。
“同桌,你也吃一塊呀?”
她的聲音又甜又軟,像裹了蜜糖。
謝秋鶴的視線終於從德文書上抬起,落在那塊離他極近的餅幹上,隔著透明的包裝袋能看到是棕色的,被做成了憨態可掬的小熊形狀。
再往上,是她纖細白皙的手指,指甲修剪得圓潤整齊,透著健康的淡粉色。
他眉頭一皺,聲音冷得像冰:“不用。”
“哎呀,別客氣嘛。”沈梔完全沒被他的冷氣凍退,反而把餅幹又往前遞了遞,幾乎要碰到他的嘴唇,“就當是……慶祝我們成為同桌的禮物?”
謝秋鶴的臉徹底沉了下來,他往後靠了靠,拉開距離,眼裏的不耐幾乎要溢出來:“拿開。”
他討厭別人強迫他,更討厭這種無意義的社交。
“哦。”
沈梔聽話地收回了手,就在謝秋鶴以為她終於放棄,準備重新投入到書本裏時,她卻做了個出人意料的動作。
她飛快地把那塊小熊餅幹,直接塞進了他放在桌沿的左手裏。
她的指尖隻在他的手心停留了零點幾秒,柔軟溫熱的觸感一閃而過,卻像一顆投入冰湖的石子,在他心底激起千層漣漪。
謝秋鶴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能感覺到,她指尖的溫度殘留在他掌心,燙得驚人。
一股陌生的酥麻感從接觸點飛速蔓延至全身,讓他大腦有瞬間的空白。
他低頭,看著自己掌心躺著的那隻無辜的小熊,又猛地抬頭看向她。
罪魁禍首卻已經轉回身去,正和張鈴分享另一袋零食,隻留給他一個輕快的背影,仿佛剛才那個大膽的舉動根本不是她做的一樣。
“你別理他,他就是這個怪脾氣。”張鈴還在小聲為沈梔科普,“給他東西他從來不要的。”
“沒關係呀,”沈梔的聲音裏帶著笑意,“我給了,他收了,我的心意就到了。吃不吃,是他的事啦。”
謝秋鶴:“……”
他沒有收。
是被強塞的。
他捏著那塊小熊餅幹,指尖微微用力,幾乎要將它捏碎。掌心的熱度還沒消散,反而愈演愈烈,燒得他心煩意亂。
扔掉?
垃圾桶在教室前麵,他現在起身走過去,會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他看了一眼那個正和前桌聊得開心的背影,最終還是麵無表情地拉開抽屜,將那塊餅幹扔了進去。
抽屜裏很幹淨,隻有幾本備用的練習冊和文具,那隻棕色的小熊躺在角落,顯得格格不入。
謝秋鶴“砰”地一聲關上抽屜,隔絕了那個礙眼的東西。
可那短暫的、柔軟的觸感,和掌心揮之不去的餘溫,卻像是被刻進了腦子裏,怎麽也無法隔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