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高冷學神表一不一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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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秋鶴在路口站了多久,自己也不清楚。
    直到街燈一盞盞亮起,將他的影子縮短,又拉長,他才終於邁動了有些僵硬的腿。
    回家的路程和往常一樣,但今天卻顯得格外漫長。
    沒有了身邊那個人嘰嘰喳喳的聲音,世界安靜得隻剩下風聲和自己的心跳。
    她說明天要好好睡個回籠覺。
    是因為考試太累了嗎?
    是這樣吧。
    他反複告訴自己,卻無法說服心裏那個不斷下沉的聲音。
    推開家門,玄關的燈光自動亮起。
    客廳裏傳來說話聲,讓他準備上樓的腳步頓住。
    “回來了?”
    一道溫和的女聲響起。
    謝秋鶴抬眼看去,才發現本該在國外出差的父母,此刻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母親秦舒穿著一身裁剪得體的米色長裙,姿態優雅,父親謝淵則靠在另一邊,手裏拿著一份財經報紙,但顯然注意力並不在上麵。
    “爸,媽。”他換了鞋,聲音沒什麽起伏。
    “月考結束了?”秦舒朝他招了招手,“過來坐會兒,累不累?”
    謝秋鶴走過去,在單人沙發上坐下。
    屋裏的暖氣開得很足,但他依舊覺得身上那股從校門口就沾染上的涼意,怎麽也驅不散。
    “還好。”他回答。
    “還好是什麽意思?”謝淵放下了報紙,鏡片後的眼睛審視著兒子,“考得怎麽樣?”
    “成績還沒出來,應該和平時一樣。”
    這個回答讓謝淵挑不出錯處,畢竟他兒子平時的成績,就是穩坐全省第一。
    可秦舒卻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
    兒子雖然一向話少,情緒內斂,但那是種平靜的淡漠。
    而現在,他整個人都像被一層看不見的冰霜籠罩著,眉宇間有一絲揮之不去的煩悶,回答問題時也心不在焉。
    秦舒給丈夫遞了個眼色,謝淵便沒再繼續追問成績。
    “考完試放一天假,有什麽安排嗎?”
    秦舒換了個話題,語氣輕鬆,“我和你爸爸難得回來,要不要明天一起去釣魚,然後晚上一起出去吃個飯?”
    謝秋鶴的視線落在虛空中的某一點,腦子裏盤旋的,卻是沈梔那句脆生生的“周一見”。
    明天……
    “不了,我有點累,想在家休息。”
    他收回思緒,站起身,“我先上樓了。”
    看著兒子頭也不回上樓的背影,謝淵皺起了眉:“這小子怎麽回事?跟誰欠了他錢一樣。”
    “你看不出來嗎?他心情不好。”秦舒端起茶杯,若有所思。
    “心情不好?”謝淵覺得新奇,“他除了在物理競賽上遇到個難解的題會皺一下眉頭,還有什麽事能讓他心情不好?”
    正說著,家裏的阿姨從廚房裏端著一盤剛打包好的點心出來,準備放進冰箱。
    “林姨,這是?”秦舒有些好奇。
    林阿姨笑著解釋:“這是昨天少爺讓我準備的,說是放假要帶出去。少爺最近每次假期都跟同學一起去圖書館補習呢,說是要給同學帶的點心。”
    秦舒和謝淵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十足的驚訝。
    他們的兒子,那個從小就不喜歡與人親近、覺得社交是浪費時間、在學校裏除了學習什麽都不關心的謝秋鶴,會主動給同學補習?
    還次次都記得帶點心?
    不對勁兒,十分之不對勁兒。
    秦舒的嘴角慢慢勾起一個了然的弧度。
    她放下茶杯,好像找到了兒子情緒失常的源頭。
    …………
    謝秋鶴回到房間,沒有開燈,隻是走到書桌前坐下。
    書包被他隨手扔在地上,那個小小的星星掛件磕在木地板上,發出一點沉悶的聲響。
    他聽到聲音站了一會兒,又把書包撿起來,取下上麵的星星掛件。
    他把星星和自己的手機並排放在桌上,屏幕是暗的,安靜地躺在那裏,沒有任何消息。
    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房間門被輕輕敲響。
    “秋鶴?”是秦舒的聲音。
    他起身開了門。
    秦舒端著一個小巧的托盤,上麵放著一杯熱牛奶,還有一盒包裝精致的巧克力。
    “你之前說想吃的巧克力,我從瑞士給你帶回來了。”
    她走進來,將東西放在書桌上,目光不經意地掃過桌上並排躺著的手機和星星掛件,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謝秋鶴看著那盒巧克力,心情又往下沉了一分。
    這是他前些天和母親視頻時,無意間提起的。
    他想著沈梔愛吃甜食,下次見麵時可以給她一個驚喜。
    現在,驚喜還在,要分享驚喜的那個人卻不在。
    “謝謝。”他聲音很低。
    “怎麽不開燈?”
    秦舒隨手按下了牆上的開關,柔和的燈光瞬間填滿了整個房間。
    她像是閑聊般開口,“聽阿姨說,你明天要和同學去學習?”
    謝秋鶴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沒出聲。
    “是個女孩子吧?”
    秦舒走到他身邊,拿起那盒巧克力,做出端詳的樣子,“你可不是會給男同學準備這些東西的性格。”
    謝秋鶴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秦舒也不逼他,隻是把巧克力放回桌上,輕輕歎了口氣,語氣裏帶上了幾分過來人的了然和一絲調侃:“所以,是人家女孩子明天沒約你,我們家一向無往不利的學神,就在這裏鬧別扭了?”
    那層被謝秋鶴努力維持的冷硬外殼,被母親一句話輕易戳破。
    他猛地偏過頭,看向窗外,緊繃的下頜線泄露了他所有的情緒。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所有喜怒哀樂都被另一個人牽動,完全失控。
    秦舒看著兒子這副別扭又青澀的模樣,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她伸出手,拍拍他的手臂,這是她從小到大安撫他的習慣性動作。
    “秋鶴,女孩子的心思有時候是比較直接的。”
    她的聲音放得很柔,“她說累了,想睡覺,可能就真的是累了,想睡覺。”
    “也許她考完試就放鬆了,壓根忘了周末還要學習這件事。你在這裏生悶氣,她可能正抱著枕頭睡得香呢。”
    謝秋鶴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秦舒繼續說:“感情是需要主動的。你總不能指望人家一個女孩子,每次都興致勃勃地來找你吧?偶爾,男孩子主動一次,不是什麽丟臉的事情。”
    她又點了點他的手機,拿起那杯已經有些溫了的牛奶塞進他手裏。
    “給她打個電話,或者發個消息,問一句不就什麽都清楚了?”
    說完,秦舒便轉身離開了房間,還體貼地為他帶上了門。
    房間裏重新恢複了安靜。
    謝秋鶴低頭看著手裏的牛奶,又看了看桌上那部黑色的手機。
    主動嗎?
    他握著溫熱的杯子,指尖的涼意似乎被驅散了一些。
    幾秒後,他放下牛奶,拿起了手機。
    屏幕亮起,他點開那個置頂的、頭像是隻小貓的對話框,聊天記錄還停留在考前,她發來的一個“加油”的表情包。
    他修長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刪刪改改好幾次。
    直接問“明天要不要一起學習”,顯得太刻意。
    說“我正好有幾道題想和你討論”,隻怕她可能更不想理他了。
    最終,他刪掉了所有複雜的措辭,隻打下一行字,發送了出去。
    鶴:明天怎麽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