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攝政王心尖寵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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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梔也並非真的打算就這麽一直僵持下去,想著再過兩日,便尋個機會,偶遇一下鬱衾。
畢竟,總這麽井水不犯河水地過下去,不是長久之計。
可她還沒來得及動,機會就自己送上門了。
午後,她正臨窗剪著一枝新折的梅花,聽雪院的管事媽媽就腳步匆匆地進來通傳,臉上帶著幾分壓不住的喜氣。
“小姐,李管家方才派人來說,皇上駕臨王府,眼下正在書房呢,請您過去一趟。”
翠羽聞言一驚,下意識看向沈梔,手裏還捧著準備換水的花瓶,有些不知所措。
這幾天王爺和小姐之間的氣氛怪異,全府上下的人都看在眼裏,誰也不敢多嘴。
此時突然召見,誰知道是福是禍。
沈梔手上動作一頓,將剪好的梅枝插進淨白素雅的瓷瓶裏,那一點嫣紅在清冷的天光下,顯得格外奪目。
她放下花剪,抬起眼,唇角彎起一個極淺的弧度。
那笑意帶著一種了然於心的通透。
小皇帝怎麽會突然出宮。
又是誰,能讓小皇帝駕臨王府。
不言而喻。
皇帝召見,便是聖旨,她沒有不去的道理。
實際上,這幾日就算鬱衾召見,她也會去。
隻是他沒有。那個男人,怕是連“冷戰”這兩個字怎麽寫都不知道,隻會用最笨拙的方式表達自己的不滿。
“知道了。”沈梔站起身,“讓小廚房把我上午新做的幾樣糕點裝好,隨我一同過去。”
“是。”翠羽見她神色如常,心裏那點擔憂也放下了大半,趕忙去準備。
…………
時隔四日,沈梔再次踏入書房。
屋內的暖爐燒得正旺,空氣裏卻依舊彌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冷冽氣息,比三日前更甚。
鬱衾端坐在書案之後,一身玄色常服,身形挺拔如鬆。
他沒有看她,目光落在手中的一卷書冊上,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隻是那微抿的薄唇,和周身散發出的生人勿近的氣場,泄露了他此刻並不平靜的心情。
書案的另一側,小皇帝衛淩雲正襟危坐,麵前攤著書本,小小的身子繃得筆直,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卻在沈梔進門的那一刻,瞬間亮了起來。
“臣女參見皇上,參見王爺。”
沈梔目不斜視,先是規規矩矩地行了大禮,聲音清淡,聽不出喜怒。
“沈小姐!”衛淩雲一見她,立馬從椅子上滑了下來,像隻看到親人的小乳燕,噠噠噠就跑了過來,一把抱住她的腿,仰起小臉,滿是親近,“這幾日不見,你可還好?”
沈梔心頭一軟,蹲下身子,平視著他。
她抬手替他理了理略有些歪的衣領,溫聲笑道:“皇上恕罪,臣女前幾日身子有些不爽利,便沒有出門。今日聽說皇上來了,特意帶了新做的糕點,皇上可要嚐嚐?”
她說話時,語調輕柔,眉眼彎彎,像春日裏最和煦的風,輕易就吹散了書房裏凝滯的寒冰。
衛淩雲的眼睛更亮了,重重地點頭:“要!”
沈梔莞爾,牽著他的手走到一旁的矮幾邊,讓翠羽將食盒裏的幾碟子精致糕點一一擺上。
有甜香軟糯的桂花糕,也有新做的紅豆酥和牛乳糕,都是些小孩子喜歡的口味。
整個過程,她都未曾再看主位上的男人一眼,仿佛他真的隻是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
鬱衾的目光,卻早已從書冊上移開,落在了她的身上。
三日不見,她好像清減了些。
下巴似乎更尖了,一身素色的衣裙襯得她腰肢不盈一握,臉色也帶著幾分病態的蒼白。
是那晚自己說的話太重了?
還是她真的病了?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就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可隨即,他就看見她蹲在衛淩雲麵前,眉眼含笑的模樣。
那張蒼白的臉上,因著那抹笑意,竟也染上了幾分生動的暖色,比平日裏端莊矜持的樣子,還要動人幾分。
那笑意,那溫柔,卻全都給了他的侄子。
衛淩雲拿起一塊紅豆酥,自己先咬了一小口,然後獻寶似的舉到沈梔麵前,“沈小姐也吃。”
沈梔笑著搖搖頭,“皇上自己吃吧,臣女不餓。”
“不行,你都瘦了。”小皇帝人小鬼大,皺著眉頭,一副不容拒絕的模樣,“舅舅說,不按時吃飯,對身體不好。”
他說著,還偷偷覷了一眼書案後的鬱衾。
書房裏驟然一靜。
沈梔拿著帕子的手微微一頓,抬眸,終於正眼看向了那個從她進門起就一言不發的男人。
四目相對。
他的眼神,依舊是那般深沉難辨,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裏麵翻湧著她看不懂的暗流。
鬱衾也沒想到衛淩雲會突然提到自己。
他看著她望過來的清澈眼眸,那裏麵沒有了那晚的屈辱和倔強,隻剩下平靜無波的疏離,仿佛他們隻是最尋常的主君與臣女。
這讓他心裏那股無名的火氣,又一次燒了起來。
他帶衛淩雲回來,是想讓她過來。
可她過來了,眼裏卻隻有衛淩雲。
這偌大的書房,明明是他的地方,此刻卻仿佛分成了兩個世界。
一邊是衛淩雲和沈梔言笑晏晏,暖意融融;另一邊,隻有他自己,被無形的牆隔絕在外,冷得像塊冰。
這種感覺,陌生又讓他煩躁。
沈梔見他不說話,便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衛淩雲,語氣依舊溫柔,卻帶上了幾分堅持。
“聽話,皇上自己吃。”
衛淩雲有些委屈地癟了癟嘴,但還是聽話地收回了手。
沈梔拿起食盒裏另一碟專門備下的,口味略苦的茯苓糕,起身,走到了書案前。
“王爺。”
她將碟子輕輕放在書案一角,垂著眼簾,聲音平淡。
“這是用茯苓做的,有安神之效。王爺日夜操勞,想必心神耗損,用一些,或許能睡個好覺。”
說完,她便福了福身,準備退下。
整個過程,客氣,周到,卻又疏離得仿佛隔著千山萬水。
鬱衾的拳頭在寬大的袖袍下,悄然握緊。
睡個好覺?
這幾天,他哪有一夜好眠過?
閉上眼,就是她那雙含著水汽的杏眼,就是她親上他麵具時那柔軟的觸感,就是她那句“大可發落了臣女”。
始作俑者,現在卻一臉無辜地站在他麵前,勸他安神。
他看著她恭敬垂下的頭顱,看著她纖細白皙的脖頸,一股說不清的怒意夾雜著更洶湧的占有欲,衝刷著他的理智。
他幾乎是咬著牙,從喉嚨裏擠出一句話。
“不用,本王不喜這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