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攝政王心尖寵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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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抱堅硬,氣息滾燙。
    沈梔的身體結結實實地撞了進去,鼻息間全是鬱衾身上獨有的,清冽又混雜著微苦藥香的味道。
    那隻扣在她腰間的大手,力道驚人,掌心灼熱的溫度仿佛要透過幾層衣料,直接烙在她的皮肉上。
    她有片刻的怔忡,腦中一片空白。
    待到回神,她幾乎是本能地想從這個過分親密的懷抱裏掙脫出來。
    “多謝王爺,臣女……”
    她口中道著謝,身體微微用力,試圖拉開兩人的距離。
    可那隻鐵鉗般的手臂非但沒有鬆開,反而收得更緊了些,將她更深地按向他的胸膛,不容抗拒。
    沈梔的掙紮停了下來。
    她僵直著背脊,一動不動地靠著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裏沉穩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敲在她的耳膜上,也敲在她的心上。
    他這是什麽意思?
    兩人就以這樣一種古怪又曖昧的姿勢僵持著,誰也不說話。
    廊下的風吹過,帶著冬日的寒意,可她被他圈住的地方,卻是一片燥熱。
    她不掙紮了,他也就不再施力,隻是依舊沒有放手的意思。
    這份安靜,讓沈梔有些無措,也有些……說不清的期待。
    果然,在她快要繃不住,打算再次開口打破這沉默時,頭頂傳來他低沉的聲音。
    “可有傷到?”
    聲音裏聽不出什麽情緒,卻終究是先開了口。
    沈梔垂著眼,視線裏是他玄色衣袍上用金線繡出的繁複雲紋,她輕輕搖了搖頭。
    “臣女無事。”
    然後,又是沉默。
    這沉默比方才更磨人。
    他到底想做什麽?
    就這樣抱著她站到天黑嗎?
    就在沈梔心裏那點剛剛軟化下來的地方,又快要重新結冰的時候,她終於又聽見了他的聲音。
    很輕,語速也很快,像是含在喉嚨裏,匆匆吐出來的一句話。
    “沒有羞辱你的意思。”
    如果不是兩人離得這樣近,近到呼吸可聞,沈梔幾乎要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她猛地頓住,連呼吸都忘了。
    這幾日的冷落,那些刻意築起的疏離和冷漠,仿佛都在這一瞬間,被這句話輕易地擊碎了。
    她知道,以鬱衾的性格,能說出這樣一句話,幾乎等同於他自己將自己那身堅硬的鎧甲,親手撕開了一道口子,露出了裏麵最不為人知的一麵。
    這比任何長篇大論的解釋,都更讓她心頭震動。
    她抿了抿唇,鼻尖忽然有些發酸,隻好將頭埋得更低了些,不讓他看見自己此刻的神情。
    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隻是那聲音裏帶上了一點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沙啞。
    “是臣女的問題。”
    她輕聲說。
    “臣女本就是被送到王爺府上的人,能得王爺庇護,已是天大的福分,不該再有那些不切實際的念頭……是臣女矯情了。”
    這番話,她說得卑微又恭順,是她作為一個被送來的女子,最該有的姿態。
    然而,她的話音剛落,便清晰地感覺到,抱著她的那具身軀,瞬間又繃緊了。
    他似乎……更不高興了。
    鬱衾確實不高興。
    他費了半天的勁,甚至破天荒地帶了衛淩雲回來做筏子,好不容易把人逼到跟前,又拉下臉說了那句他活了二十多年都未曾對人說過的話。
    結果呢?
    她卻說自己矯情?
    說自己本就是被送來的?
    他想聽的不是這個。
    他不是想讓她貶低自己,更不是要她擺出那副卑微的姿態。
    可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才能讓她明白。
    那些盤旋在腦子裏的複雜情緒,到了嘴邊,就變成了最笨拙的詞句。
    最後,他隻是悶悶地,幾乎是有些惱怒地開口。
    “府上隻有你。”
    他的聲音比方才沉了好幾分,好像帶著一絲不耐。
    “你既然留下來了,就是這王府的女主子。”
    “!”
    石破天驚。
    沈梔猛地抬起頭,那雙漂亮的杏眼裏寫滿了震驚,直直地看向他。
    因為離得太近,她甚至能看到他銀色麵具下,那雙深邃眼眸裏翻湧的暗流,還有一絲……不自在?
    王府的女主子?
    他說她是王府的女主子?
    他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麽嗎?
    沈梔的心跳漏了一拍,隨即又如擂鼓般狂跳起來。
    她看著他,似乎想從他眼中分辨出這句話的真假,想看清這究竟是一時興起,還是……
    她的目光太過直白,太過灼熱。
    鬱衾被她這樣一看,那股剛剛升起的惱意瞬間就散了,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局促。
    他忽然覺得,扣在她腰上的那隻手,燙得有些過分了。
    他猛地鬆開手。
    因為力道突然消失,沈梔甚至踉蹌了一下才站穩。
    而那個始作俑者,卻像是為了掩飾什麽一般,倏地轉過身,背對著她,大步就往前方的石階走去。
    他走得很快,步子邁得極大,連聲音都恢複了平日裏那股冷硬的腔調。
    “走吧,去看淩雲跑去了何處。”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幾步就走下了台階,仿佛身後有什麽洪水猛獸在追趕。
    沈梔獨自站在原地,看著他那有些倉惶意味的背影,怔了好一會兒。
    寒風吹過,拂起她的鬢發,也吹散了她臉頰上未退的紅暈。
    她伸出手,輕輕碰了碰方才被他圈住的腰側,那裏仿佛還殘留著他掌心的溫度。
    王府的女主子……
    她的嘴角,終於忍不住,一點一點地,向上彎起一個清淺而動人的弧度。
    那笑意,從唇邊漾開,一直抵達眼底,讓那雙清亮的杏眼,亮得如同綴滿了星辰。
    …………
    另一邊,衛淩雲早就把自家舅舅和沈梔拋在了腦後。
    他一個人在後花園裏瘋跑,先是跑到池塘邊,趴在欄杆上衝著裏麵又肥又大的錦鯉做了好幾個鬼臉,又去假山裏玩了一會兒捉迷藏。
    等他玩得差不多了,才想起來,自己好像把最重要的兩個人給忘了。
    他邁著小短腿往回跑,沒跑多遠,就看到自家舅舅正黑著一張臉,獨自一人站在通往花園的月洞門下。
    衛淩雲心裏咯噔一下,腳步都慢了下來。
    怎麽隻有舅舅一個人?
    沈小姐呢?
    該不會是舅舅又把人氣跑了吧?
    他心裏嘀咕著,小心翼翼地挪了過去,仰起小臉,試探著喊了一聲。
    “舅舅?”
    鬱衾聞聲,低下頭,麵具後的目光沉沉地落在他身上。
    “玩夠了?”
    “夠……夠了。”衛淩雲被他看得頭皮發麻,下意識就想往後縮。
    “沈小姐呢?”他還是沒忍住,小聲問了一句。
    鬱衾沒答,隻是抬眼看向他身後。
    衛淩雲順著他的目光轉過頭,便看見沈梔正提著裙擺,緩步從抄手遊廊的盡頭走來。
    午後的陽光柔和地灑在她身上,她一身素色的衣裙,走得不緊不慢,姿態優雅從容。
    隻是那張素淨的臉上,不知為何,染著一層薄薄的緋色,唇邊還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衛淩雲眼睛一亮,立刻像隻小炮彈一樣衝了過去。
    “沈小姐!”
    他再次撲過去抱住沈梔的腿,熟練地開始撒嬌。
    沈梔笑著摸了摸他的頭,牽著他的手,走到了月洞門下。
    她抬起眼,看向那個依舊沉默不語的男人,福了福身。
    “王爺。”
    這一次,她的聲音裏,沒了之前的客氣和疏離,反而帶上了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親近。
    鬱衾“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他看著她牽著衛淩雲的手,看著她臉上那抹還未完全褪去的笑意,心裏的那股煩躁也悄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陌生的,卻並不讓人討厭的滿足感。
    仿佛之前那幾日空落落的心,在這一刻,被什麽東西填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