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攝政王心尖寵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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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攝政王府的主院日上三竿才有了動靜。
也沒人敢去叫。
滿府的下人都屏氣凝神,走路都踮著腳尖,生怕弄出點動靜驚擾了裏麵的那位活閻王。
昨天王爺那一身血氣衝進屋裏的架勢,著實把大家嚇得不輕,都以為還得再叫兩回水,誰知道後半夜倒是消停了。
直到快晌午,房門才從裏麵打開。
鬱衾神清氣爽地跨出門檻。
他換了一身常服,玄色錦袍把那一身殺伐之氣壓下去不少,下巴上那層青黑的胡茬刮得幹幹淨淨,露出的輪廓冷硬又英俊。
如果不看他脖頸側麵那幾道曖昧不清的抓痕,倒真像個正經嚴肅的攝政王。
“備水,備膳。”
他心情顯然極好,連聲音都比平日裏那冷冰冰的調子高了半度,“王妃累著了,動作輕點。”
門口守著的侍女嘴角抽了抽,低頭應是。
能不累嗎。
您那把狄人王庭都給掀了的體力,擱誰身上受得住?
沈梔確實累得不想動彈。
她擁著被子靠在床頭,渾身骨頭縫裏都泛著酸,像是被大車輪子反複碾過幾回。
聽著外麵的動靜,她有些惱地把枕頭扔向門口,卻隻砸在了關好的門板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明明說是洗澡,結果那個大浴桶裏的水涼了又換,換了又涼。
他在戰場上憋了兩個月的火,全撒她身上了。
…………
雖然身上不爽利,但宮裏還是得去。
畢竟是大勝歸來,又是小皇帝親自設宴,這個麵子不能不給。
未時三刻,攝政王的馬車晃晃悠悠進了宮門。
勤政殿裏,文武百官早就候著了。
原本以為這位殺神剛回來,肯定要借著大勝的由頭在朝堂上發作一通,或者趁機清洗幾個看不順眼的官員。
大家夥兒連請罪的折子都在袖子裏揣好了,結果鬱衾一進來,畫風完全不對。
他雖然還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死樣,但眉眼間的戾氣明顯散了不少。
甚至在小皇帝壯著膽子問起“大漠風光如何”這種沒營養的問題時,他都有閑心回了一句:“風沙大,沒什麽好看的,不過烤全羊味道尚可。”
群臣麵麵相覷。
李太傅摸著胡子,心裏跟明鏡兒似的。
晚上的慶功宴設在保和殿。
觥籌交錯,絲竹悅耳。
沈梔坐在鬱衾身側,一身正紅色的王妃吉服,端莊得體卻又滿麵的嬌媚慵懶。
鬱衾倒是殷勤得很。
一會兒給剝個葡萄,一會兒給盛碗湯,那雙握慣了殺人刀的手,伺候起自己王妃來倒是熟練得很。
旁邊有官員想上來敬酒,還沒走近,就被他一個眼刀給飛了回去。
小皇帝坐在高位上,看著下頭這一幕,嘴裏的雞腿突然就不香了。
他轉頭問身邊的老太監:“大伴,朕怎麽覺得舅舅看嬸嬸的眼神,比看朕還要親呢?”
老太監笑得一臉褶子:“陛下,這就叫夫妻恩愛,是福氣。”
一場慶功宴,吃得文武百官心思各異,但也總算把心放回了肚子裏。
隻要這位攝政王爺肯在溫柔鄉裏待著,這大衛的朝堂,就算是安穩了一半。
…………
安穩的日子過了沒三天,大理寺那邊就開始清算了。
這也是鬱衾的意思。
既然那是閑王自己找死,那就得成全他。
朝堂上的清算來得快且狠。
鬱衾甚至都沒親自出麵,隻扔給了大理寺卿一句話:“按律辦,不用給本王省事。”
謀逆大罪,按律當斬。
但為了顧及小皇帝的名聲,也不想讓外人覺得皇室自相殘殺太過難看,最後的判決改成了貶為庶人,流放三千裏。
至於沈家那個庶女沈依然。
既然當初要跟著閑王,就一直跟著吧。
宣判那天,是個陰雨天。
大理寺昏暗潮濕的地牢裏,衛淩雪被兩個獄卒拖死狗一樣拖了出來。
他早就沒了往日那副翩翩公子的模樣。
頭發糾結成一團,身上那件曾經價值千金的錦袍已經成了破布條,散發著餿臭味。
聽到判決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木了,嘴裏含糊不清地念叨著:“我是王爺……我是太子……鬱衾你不得好死……”
獄卒嫌他聒噪,一巴掌扇過去,世界清淨了。
隔壁牢房的沈依然也被帶了出來。
相比衛淩雪的頹廢,她顯得更加瘋癲。
她不信。
她明明是重生的,她明明拿的是女主的劇本。
她的人生明明不該是這樣的!
為什麽那個被她推出去送死的沈梔,現在高高在上地坐在攝政王府裏享福,而她這個“真命天女”卻要落得個流放的下場?
“我不服!我要見鬱衾!我要見沈梔!”
沈依然扒著牢門嘶吼,指甲在木欄上抓出血痕,“我才是應該進府的人!鬱衾你會後悔的!那個女人才是害人精!我知道未來……我知道一切!”
她的聲音尖利刺耳,在空蕩蕩的回廊裏回蕩。
可惜,沒人理她。
直到被押解出城的那一刻,沈依然還在回頭張望。
她在等。
等那個權勢滔天的攝政王突然發現她的好,等衛淩雪突然東山再起。
可直到城門在她身後轟然關閉,什麽都沒發生。
隻有漫天的雨絲,冷冷地拍在她臉上。
城門樓上。
一把油紙傘撐開,遮住了風雨。
沈梔站在城牆邊,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兩道漸漸遠去的狼狽身影。
鬱衾站在她身後,大手把玩著她腰間的玉佩,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下麵,嗤笑一聲:“這就是你要留他們一命的理由?看個樂子?”
依照他的脾氣,這兩人早該剁碎了喂狗。
“也不是為了看樂子。”
沈梔收回視線,語氣淡淡的,“隻是覺得,有些人心比天高,總覺得自己是這世間的主角。若是直接殺了,倒顯得我心虛。如今讓他們去泥潭裏滾一滾,看看沒了那層身份皮囊,他們所謂的真愛和天命,到底值幾個錢。”
原劇情裏,鬱衾被這兩人害得死無葬身之地。
這一世,讓他們活著受折磨,看著自己曾經唾手可得的一切如今高不可攀,這種鈍刀子割肉的痛苦,才最誅心。
“隨你。”
鬱衾對那兩隻螻蟻的死活毫無興趣。
他把沈梔的手揣進自己懷裏暖著,下巴擱在她肩膀上,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耳側:“看完了?看完了回家。”
沈梔被他蹭得有些癢,縮了縮脖子:“急什麽。”
“你說急什麽?”
鬱衾咬了咬她的耳垂,聲音低沉喑啞,“關心他們不如想想我們的正事。”
沈梔回頭看他,明知故問:“什麽正事?”
鬱衾勾唇,笑得一臉邪氣,貼著她的耳朵說了兩個字。
沈梔的臉瞬間紅透了,抬腳在他靴子上踩了一下:“這還是在外麵!”
“那回府。”
鬱衾一把攬住她的腰,不顧周圍侍衛眼觀鼻鼻觀心的裝瞎模樣,半擁半抱地帶著人往回走,“本王可是聽說,東街新開了家首飾鋪子,有些花樣挺有意思,咱們順路去瞧瞧?”
沈梔信了他的邪。
這哪裏是去看首飾。
分明就是這頭喂不飽的狼,又想到了什麽折騰人的新法子。
雨越下越大,將城門外的泥濘衝刷得更加渾濁。
曾經那個自詡天命之女的沈依然,在流放的路上沒撐過半個月。
她瘋了。
據押送的官差說,她整日對著空氣說話,一會兒喊自己是貴妃,一會兒又罵衛淩雪是個廢物。
後來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裏,她不知怎麽掙脫了繩索,跑進了一片荒林子裏,再也沒出來。
有人說是被狼叼走了,有人說是掉進河裏淹死了。
至於那位心比天高的閑王衛淩雪,到了流放地也就是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廢人,沒過多久就為了兩個饅頭跟人打架,被人打折了一條腿,最後凍死在一個破廟裏。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對於沈梔來說,這些人的死活,早已翻不起任何波瀾。
她隻要管好身邊這個隨時可能發瘋、卻又愛她入骨的男人,就足夠了。
畢竟,馴服一頭野獸,是一輩子的事。
而她,樂在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