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理應大嫂來掏這個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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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玉珍望著她的背影,隻覺李秀蘭剛才的笑容有些不懷好意。
    不過她也沒多想,眼下先將自己和幾個孩子的肚子填飽要緊,她將蛋花湯盛起來,連同四個窩頭一起端去了屋裏,招呼幾個孩子過來吃飯。
    兩天沒管,程氏的屋裏已經臭氣熏天,連她自個兒都覺得渾身難受了。
    之前趙氏伺候她的時候,每天都會給她擦身子、翻身、梳頭發,還會定期給她清理指甲,換衣服和床單被褥,屋裏也會打掃通風,整理的幹幹淨淨。
    這兩天,除了必要的吃喝拉撒,沒人來關心她需不需要梳頭換衣擦身體。
    如今天還沒熱起來,否則隻會更加難受。
    她坐在屋裏,望著麵前沒有摻米糠充個頭的窩頭,氣的直咬牙。
    “這樣當家,遲早要敗光!”
    希望小兒子將神婆請來之後,從前那個任勞任怨的大兒媳婦可以早些回來。
    ……
    剛放下碗,隻聽得一陣鈴鐺聲由遠而近,院外也漸漸熱鬧起來。
    母子四人對視一眼,趙玉珍當先起身出了屋,緊接著是五福,最後才是牽著四海的知夏。
    院內擺上了案台,準備好了香燭,李秀蘭和林春杏以及二房幾個孩子正看好戲似的站在各自的屋門口望著大房的方向。
    林水生已經笑盈盈的站在門口迎神婆了,院外更是聚集了不少跟著神婆過來看熱鬧的村民。
    那神婆頭戴紮子,身披青色法衣,一手搖著鈴鐺,另一隻手握著桃木劍,表情莊重又虔誠,看著神神叨叨的,倒真像那麽回事。
    趙玉珍不由有些心虛。
    她很清楚自己從何而來,而林水生請來神婆,顯然是覺得她跟之前大不相同了,以為是她中了邪。
    回頭往知夏的方向望了眼,卻見女兒不僅不懼,反而一臉好奇的神情。
    見趙玉珍麵露擔憂,知夏笑著提醒。
    “娘,相信科學。”
    五福有些不解,“什麽是……科學?”
    “呃……”知夏不知道怎麽解釋,眼珠子一轉,開始胡謅,“是一個很厲害的東西,我也是在鎮上聽別人說起的。”
    五福了然,“哦”了一聲。
    趙玉珍聽了知夏的話,不由在心底翻了個白眼,科學能解釋她們是怎麽來這裏的?
    隻是院門口都被村民堵嚴實了,這會找借口跑出去,總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為免自亂陣腳,她也學著女兒沒心沒肺的樣子,假裝淡定的靠在門邊看自己的熱鬧,就差一把現炒的葵花籽了。
    實際心裏有多慌,隻她自己知道。
    神婆進了院子,在林水生的示意下,往大房的方向望了眼,緊接著來到擺好的香案前。
    先點了三炷香,念念有詞的朝著四麵拜了拜,插在香爐中。
    緊接著又從懷裏掏出幾張黃色的符紙,神神叨叨的念了一些咒語之後,也放在了香案上。
    待符紙燒完,又是一手鈴鐺,一手桃木劍,在院子裏舞了一通,最終指向大房的方向。
    “妖魔鬼怪,速速離開!”
    突然一聲吼,驚的趙玉珍身子往後仰了仰。
    神婆假意鬆了口氣,她將桃木劍收起,重新來到香案前,將剛才的符紙放在香燭上燃了化在水裏,端到趙玉珍麵前。
    “將這碗符水喝了,往後妖魔鬼怪都不敢再附你的身了。”
    趙玉珍眉頭一挑,一副看傻子的神情。
    一旁看戲的知夏望著神婆的舉動,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
    “二叔,你從哪兒找來的神棍?演的還挺像。”
    聽到林知夏的話,神婆有些不悅的擰起眉頭。
    “大膽!竟敢對神明不敬?”
    林知夏輕飄飄說,“這世上要是真存在神明,那麽多受苦受難的窮苦百姓,怎不見他去救一救?”
    “我娘不過是被我阿奶和二叔壓榨的太久,這才終於學會保護自己罷了,看在你們眼裏,就是妖魔鬼怪附體了?”
    “照你的意思,你剛才桃木劍那一指,我娘身上的鬼怪當真已經驅除?”
    神婆瞥了眼麵前的小丫頭片子。
    “那是自然。”
    知夏看向趙玉珍,“娘,你還想繼續跟從前那般照顧阿奶嗎?”
    趙玉珍自然明白女兒的意思。
    她這是想徹底打消杏花村村民們心中的顧慮。
    “這些年我在林家是怎麽做的,杏花村的鄉親們都是有目共睹,算是沒有辜負了孩子爹,這三年我衣不解帶的伺候婆母,家裏大小事全包攬,到頭來什麽也得不到,還連累了幾個孩子也跟著我受苦,吃的穿的,永遠都是緊著二房才輪到我們,這次官府征收田地的事,算是讓我徹底看清了這家人。”
    院外看熱鬧的鄉親們一聽,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泥菩薩也有三分脾氣,更何況趙氏被林家呼來喝去的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幾個孩子養的怎麽樣,跟二房的一對比明明白白。
    屋裏,程氏見趙玉珍當著大家夥的麵說起這件事,趕忙打斷她。
    “趙氏你在胡說八道什麽?不就是想要銀子嗎?吃相不要太難看!”
    趙玉珍笑了笑,“我可沒指望娘能給我銀子,官府補貼的三十兩,你一聲不吭的分給了林水生和林春杏,還說家裏的田地將來也都要留給你唯一的兒子,到頭來卻要我一人伺候你養老,鄉親們評評理,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眾人交頭接耳起來。
    “是啊,既然銀錢都給了水生,那水生跟水生媳婦肯定得負擔婆母的養老了,哪能抱著大兒媳一人喝血?”
    “沒錯,更何況趙氏之前也伺候了三年,這些年任勞任怨的,算是對得起她了,倒是他們家小兒媳,整天閑散人似的抱著孩子在村裏晃悠,也該輪到她操點心了。”
    知夏望著院子裏的神婆。
    “你看,我娘根本沒有被鬼怪附體,她隻不過是想通了某件事,所以才會轉變性子。”
    神婆眼神一陣躲閃,但很快又鎮定下來。
    她望向林水生。
    “沒中邪你叫我來作甚?沒得白費了一番功夫。”她伸出手,“符紙和做法,總共是三百文的法金。”
    李秀蘭聽到法金,當即尖銳著聲音。
    “你搶錢啊,那幾張破紙你收三百文?”
    神婆不緊不慢道,“那可都是廟裏請出來的符紙,每一張都是開過光的,你們既然請我來做法,總不能讓我空著手回去吧?回頭惹上業障,可莫要怪到老婆子頭上來。”
    李秀蘭眼珠子一轉,忙伸手指向趙玉珍。
    “這場法事是為了給大嫂驅邪,理應大嫂來掏這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