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嶼深吸口氣，定了定神，看向麵前的女孩。
    黑衣女孩也在看著她，臉上沒有任何情緒，更令人感到擔憂的是，這麽長時間，她眼睛一次都沒有眨過，黑色長發如瀑布，整個人都像是在另一個單色塗層裏，與周圍格格不入。
    路嶼瘋狂回想著十幾分鍾前細節，可無論怎麽回憶，都想不出自己是怎麽忽略她的存在的。
    如果說這世界上存在一部分人十分耀眼，被或大或小的光環包圍，這個女孩就是他們的反麵，路嶼仿佛從她身後看到了黑色的漩渦，能將周圍的光線扭曲吸收。
    “呃，你都看到了什麽？”路嶼磕磕巴巴地問。
    女孩抬起手，指向消防櫃：“你從那裏拿了一個盒子。”
    “我不是偷東西！”
    “我知道，那個盒子是憑空出現的。”
    路嶼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
    女孩又靠近了點，幾乎是貼著她，身上帶著苦味的香薰變得清晰可聞。
    她手指在寬大長袍裏摸索著，片刻，掏出一張黑色的卡片，十分鄭重地遞給路嶼。
    直到路嶼接下，她才退開，繼續用毫無起伏的聲音說：“零點過後最好不要浮光花園裏亂轉。”
    “什麽？”路嶼滿臉茫然。
    “為了自己的安全。”
    女孩隻是簡短地說了一句，便不再解釋，坐回墊子上，將水晶球放在掌心，閉上眼睛繼續冥想。
    路嶼呆呆地盯著她，她也不為所動，整個人呈入定狀態，黑貓從台階上跳了下來，睜著炯炯有神的綠眼睛，在路嶼小腿上蹭了蹭，然後仰頭看她舔爪子。
    回到宿舍，路嶼還在回想女孩的話，她仔細觀察黑色卡片，這隻是一張名片，表麵做了壓紋處理，隻有摸上去會感受到凹凸不平的紋理。
    「貝爾哈文靈異研究社
    社長：聞君溪
    辦公室：學生活動中心B1A11室
    聯係電話：852092xxxx
    聯係郵箱：[email protected]」
    在此之前，路嶼都沒聽說過這個社團，它從未在學生中心的宣傳海報裏出現，或許同樣也有著奇怪的法則，讓她忽略了社團存在。
    到了第二天，路嶼隻睡了不到五個小時，雙眼無神地坐在文興樓冕蘭語修辭學的教室裏，隔壁坐著跟她選了同一節必修的陳欣欣。
    陳欣欣同樣無精打采，不停抱怨為什麽必修課都是早八。
    路嶼問她有沒有聽說過學校的靈異社團，陳欣欣搖頭表示從沒有聽過。
    “我們宿舍樓住頂樓的有沒有一個全身黑色打扮奇怪的女生？”路嶼繼續問。
    陳欣欣已經手支著下巴，半夢半醒地陷入休眠。
    路嶼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見對方實在沒有反應才作罷。她試圖在網上搜索貝爾哈文靈異社。
    一旦涉及到靈異，搜索出的結果總是各種校園傳說，比如那篇《文興樓鬧鬼事件》，幾乎都是學生們捕風捉影的怪談，沒有任何有效信息。
    路嶼轉而去搜社長聞君溪，這次很快找到賬號—一個同名的、頭像為眼熟的綠眼黑貓的賬號，黑貓脖子上紮著綠花白底的小方巾，隻是賬號被設置成了隱私模式，隻有好友才能瀏覽內容。
    手機彈出一條消息。
    司嘉航：【10點帶一杯咖啡到峰冠中心】
    這家夥又厚著臉皮點上單了。
    路嶼：【早上有課】
    司嘉航：【把課表發過來】
    路嶼憋了一口氣，沒有回複。
    她打開NPC模擬器，進入商城，升到三級後商城裏又多了一些物品。
    【閃光彈：讓附近生物（包括僵屍在內的黑暗物種）暫時失明的物品，生效範圍：10米。建議搭配護目鏡使用。】
    【火油瓶：使物體燃燒，包括一切不可燃物。】
    【食用香料：放入食物中，可以迅速恢複體力。】
    【毛毯：精靈的保溫織物】
    【黯淡的石頭：淨化材料】
    【初級魅力藥水：短時間內提升魅力，可大大增加說服別人的概率，時效：一小時】
    ……
    不會把不會吧？
    路嶼瞪著僵屍的字樣。
    精靈就算了，這個世界真的有僵屍？
    三級商城東西確實多了許多，越往下的商品越貴，像是初級飛行卷軸就已經要300金幣一個，而最底下一個骰子需要20000金幣。
    【幸運骰子：魔法師的秘密武器，可對一切不確定事件進行概率增幅。】
    概率增幅，像是在原有的事件概率進行增加，含糊不清的解釋隻有這麽簡短的一句，路嶼覺得自己瘋了才會花兩萬去買個骰子。
    骰子下麵——列表最後一個物品是淨化爐。
    【淨化爐：魔法師的好幫手，淨化廢棄物品，讓它們顯示原本強大的力量！】
    似乎能用來淨化自己的鞋子。
    路嶼看了眼價格——5000金幣，相比兩萬好像便宜了許多，乍一眼看過去心理上也更容易接受。
    依然是一筆巨款，路嶼看了看自己一百出頭的餘額，隻得搖頭放棄。
    最後她摳摳搜搜地選中了初級魅力藥水，花了三十金幣，選擇免運費的次日達。
    路嶼原本的觀念是魅力隻能提升自己的容貌，於是加點的時候會更偏向選擇看似實用性強的力量和感知，但是從藥水的功效來看，它能應用的範圍還算廣泛。
    路嶼決定用藥水去說服司嘉航，讓他保守BC貼子的秘密。
    賬戶裏的餘額變成了77，路嶼很是肉痛，因此當司嘉航的消息再次彈出來的時候，她回複得更不客氣。
    司嘉航：【課表】
    路嶼：【憑什麽給你？】
    司嘉航：【？】
    司嘉航：【不怕大家都知道你幹了什麽？】
    路嶼：【反正學校裏基本沒人認識我】
    路嶼：【你想說就說唄】
    路嶼：【不過明天先見一麵】
    司嘉航：【幹什麽，為什麽見麵？】
    路嶼冷笑，明明他動不動就讓她跑腿服務，現在她一主動要見麵，他反而打起了十二萬分的警惕。
    就像那晚他一直追著她跑，卻在不小心親到她耳朵後一臉被猥褻的羞憤模樣。
    路嶼：【明天5點咖啡店見】正好是她打工結束的時間。
    這次過了很久司嘉航才回複。
    【你不會又在肖想我吧？告訴你不可能！】
    【嗬嗬，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路嶼故意謎語人，回完消息便屏蔽了司嘉航的消息提示，不管他再發什麽她都不回複。
    第二天上完課，路嶼就收到了從模擬器上購買的魅力藥水快遞，之後才再打開MO，看到司嘉航發來的一大坨信息。
    【到底有什麽事？】
    【我憑什麽去，你叫我去我就去？】
    【裝死？[嗬嗬]】
    三連問始終沒有回答，一直到了半夜，司嘉航又發了最後一條消息：【明天你完了。】
    能讓這家夥困擾一整天，路嶼不由幸災樂禍。
    下午咖啡店打工心情都好了不少，周五天氣不太美妙，烏雲壓得十分低沉，好像印證了一種適合牛馬的天氣——總是在快到周末的時候風暴驟臨。
    到了下午更是狂風大作，咖啡店裏沒什麽客人，生意難得冷清，路嶼擦完桌子清理好杯子後便無所事事。
    大概四點半的時候，司嘉航就到了。
    他穿著一身雪白的羽絨服，戴著鴨舌帽，看似十分低調地坐在角落裏，但在空曠的店裏自然十分顯眼。
    路嶼站在櫃台後，當司嘉航抬起頭，視線相對的時候，她還輕笑著朝他揮了下手，司嘉航眼下有明顯的青黑。
    等到五點，路嶼把那瓶猩紅色的魅力藥水喝下去了，味道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那麽可怕，而是類似石榴汁帶著酸甜的口感。
    效果好像也隻是心理作用，路嶼還特地去洗手間照了下鏡子，至少從外表來看，她沒有什麽變化，五官寡淡，隻是臉色稍微紅潤了點，沒有往常打工後的死感。
    路嶼半信半疑地走到司嘉航麵前坐下。
    司嘉航才掀起眼皮，“喲，忙結束了？”
    路嶼開門見山道：“我不會再發關於秦銘遇的貼子，也不會騷擾秦銘遇，你的護草使者行為是不是可以停止了？”
    她已經想通了，升到三級後可以通過找寶箱增加積分，既然他們這麽排斥自己的存在，她也不必非要湊上去蹭積分。
    況且學校裏有光環的人不止秦銘遇，說近了還有宋若怡和鄭瑜，雖然效率低了些，但聊勝於無。
    “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司嘉航揚起眉毛，“而且，我為什麽要放棄一個好用的助理？”
    “秦銘遇自己都不記得我，你卻這麽積極為他著想，你是暗戀他嗎？”
    “胡說八道什麽？！”
    司嘉航聲音抬高了八度。
    路嶼瞥了眼桌麵，這個摳門的家夥都沒有點飲料，太好了，看來他沒有機會把咖啡潑到自己的臉上。
    “既然不是暗戀他，”她揚起嘴角，“難道你暗戀我？”
    司嘉航愣住了，像是不敢相信這些話從她口中說出。
    但路嶼好像就是被一股莫名情緒裹挾著，十分自然地繼續道：“不然為什麽一直糾纏不放，不會真缺一點跑腿費，連個外賣都不願意點？順便說一句，本店校園內配送費隻需要一蘭索。”
    司嘉航嘩啦一聲站起來，椅子都翻了。
    他臉色漲紅，當然不是害羞，而是氣的，鼻尖和耳廓都泛著粉色。
    路嶼發現自己竟然有閑心欣賞他的氣急敗壞的表情，或許魅力藥水生效的點並非對外界，而是讓她本身信心膨脹。
    “我怎麽可能暗戀你？你以為你是誰？還有，我可不缺這三瓜兩棗。”
    隻是任憑司嘉航辯解否認，她依然是副懂的都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