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的喇叭聲嚇了趙真真一跳，扭頭一看好嘛，白名司機轉黃了。
    “你到底上不上來！”司機衝趙真真揚聲。
    他一開口立刻讓車內狂舞的一群人注意到趙真真，立刻有人撲到窗邊探出上半身，嚼著口香糖衝她喊，“嘿！看看這是誰？中國留學生趙！”
    “趙！”校車內眾人齊聲，抬手高呼。
    “快上車啊。”口香糖女一臉不懷好意，笑嘻嘻的，“上來一起跳。”
    趙真真沒說話，她看了眼司機。司機目視前方看都不看他們一眼，明明因為被耽誤時間很氣憤，卻沒吭聲。完全沒有發生趙真真想象中的，罵罵咧咧關上車門迅速開走的情況。
    這隻說明他身為成年人，也不想招惹這個小團體。
    偏偏這個小團體現在盯上了自己。
    趙真真頭疼。
    “你發什麽愣呢!趕緊上車！”口香糖女不耐煩了。
    原本熱情跳舞的男男女女也停下來，站在那兒似笑非笑的盯著趙真真。
    趙真真掃了一眼，不是事不關己，就是一臉看好戲。
    如果這是漫畫，這些人身上肯定正滋滋冒黑氣，估計畫麵都是黑的。
    至於眼露猶豫、麵露不忍的趙真真直接忽視掉了，甚至快速劃過不和他們對上視線。
    這些都是學校裏的“底層”，自己都被欺負沒法反抗，這種時候也不可能站出來和自己說話的。
    趙真真也不可能找他們求救，甚至她希望他們能保護好自己，少受點欺負她就謝天謝地了。
    想到這兒她忽略掉滿懷惡意盯著自己的小團體，衝司機說，“我今天想走路。”
    司機愣了一下，透過後視鏡飛快的朝車內看了一眼，僵硬著一張臉粗聲粗氣的說了句“隨便你”，利落關上車門，開車離開。
    他頭上的黃色虛擬燈泡，重新變成了白色。
    校車緩緩開動時，車上的小團體發出遺憾的噓聲。嘻嘻哈哈的打鬧中，口香糖妹依舊半身趴在窗戶外，衝趙真真喊，“我們學校見！”
    她修得很高挑的眉現在挑著，更顯得很有攻擊性。再配上她侮辱性的手勢，將惡女的形象發揮得淋漓盡致。
    趙真真笑了，豎起中指衝她喊，“好的！學校見！”
    不過是禮尚往來而已，口香糖女卻像是被激怒的母獅子，她在車內的哄笑中朝趙真真大罵“婊子”，甚至想直接從車窗翻下來和趙真真PK。
    還好校車開得比較快，加上車內有人拉著，這才沒讓口香糖女跳車成功。
    但辱罵卻沒停。
    趙真真翻了個白眼，一臉無聊的用小指掏了掏耳朵，還彈了一下。
    成功讓口香糖女的髒話飆得更快，不過離得遠了，也隻能聽見尖銳難聽的嗓音，至於罵什麽倒是不知道。
    “你不該這樣。”
    車輪緩緩壓過路麵發出輕微的動靜，趙真真一扭頭，發現是凱特坐在她的吉普車上。
    剛才發生的一切她都在一旁看見了。
    趙真真扭頭，看見窗邊閃過一個人影不見蹤跡。
    大概是戴琳斯太太吧。
    “到了學校你會有麻煩的。”凱特說。
    她雖然嘴上這樣勸，但臉上對趙真真卻多了些從前沒有的東西。
    有些驚異有些欣賞。
    這個中國留學生已經在她家待了大半年了。
    老實說凱特對她的印象一直一般。
    太安靜了。
    這種安靜，帶著濃濃的邊緣人物的氣息。
    看見她第一眼的時候，凱特就確定這個中國留學生，一定會淪為學校那些人欺負的對象。
    安靜並沒有錯，性格內斂透明也沒有。但這個環境容不下這樣的人。
    不被看見，是和“隨便欺負也不用承擔後果”劃等號的。
    加上凱特的工作性質，她能理解趙這樣的人，卻不代表她讚同。
    沒想到今天趙的反應倒是讓她驚訝。
    她學會反抗了？！
    趙真真聳聳肩，“等到了學校再說吧。頂多我到時候跑老師辦公室。”
    “……或者校長辦公室？”趙真真想了想，“我要一路大哭著過去。”
    凱特被趙真真的話逗笑了，“我以前怎麽不知道你還挺幽默的。”
    “因為我暈倒的時候夢見了我們國家的保護神，祂說幽默點。”
    凱特笑得肩膀都在抖，頭上的虛擬燈泡跟著一閃一滅。
    綠得嬌豔欲滴。
    “上來吧。”
    趙真真從凱特頭上收回視線，疑惑的看她，像沒聽懂。
    “上來，我送你去學校。”凱特再次招呼趙真真，“我也是那個學校畢業的，看見我他們多少要收斂一點。快點，我趕時間。”
    原來是退役大姐頭嗎？失敬失敬。
    趙真真立刻道謝拉開副駕駛位，絲滑的坐了上去。
    趁著這個時間整理一下金手指。
    她大致弄懂了虛擬燈泡顏色的意思。
    綠：友善
    白：中立
    黃：守序邪惡
    紅：邪惡
    目前趙真真就看見這四種。
    除了這個——
    趙真真回神，心中一動點開了凱特頭上的燈泡。
    還真出現了凱特的虛擬框。
    【姓名：凱特·懷恩
    年齡：26歲
    身份：XX餐廳服務生/平麵模特/*
    人生記憶：觀影（3）
    人生模擬：（1）】
    趙真真察覺到了虛擬麵板的變化，她點開自己的對照了一下。發現她和凱特的區別是沒有雪花符號，以及人生模擬。
    奇怪。
    趙真真點了下凱特的【*】符號，符號閃了閃沒反應。
    是待解鎖狀態。
    趙真真選擇人生模擬。這次立刻有畫麵出現。
    畫麵紛雜，像盜攝的攝像機。
    許多年輕高挑的女生正在排隊，凱特也在其中。
    她一邊時不時看一眼隊伍長度，預估多少時間會輪到自己，一邊檢查妝容。
    排在她身後的人拍了凱特一下，一臉歉意的衝她笑，“嗨，我叫艾琳，能不能請你幫我站一下位置？我有點……想去洗手間。”
    凱特臉冷整個人顯得酷酷的，實際上性格不錯。她看了眼艾琳身後的女生。
    艾琳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你放心，我和她們都是朋友。”說完扭頭衝身後一笑，“是吧？”
    站在她身後的幾人點點頭，友好的衝凱特打了個招呼。
    “行吧，你快點。”凱特看了眼隊伍長度說。
    “放心放心，很快。”艾琳果然像她說的那樣很快就回來了。
    大概是跑的，所以重新進入隊伍後臉頰微紅氣喘噓噓，她手上還多了幾杯咖啡。
    “謝謝你！你人真好。”艾琳將其中一杯遞給凱特。
    凱特笑了笑接過。她沒打算喝，因為馬上就要輪到她了。凱特心思有點兒慌，但手上握著個東西確實能心安一點。
    艾琳卻舉起咖啡，示意凱特，“來，提前預祝我們試鏡順利。幹杯。”
    “幹杯。”後麵幾個也笑嘻嘻的抬手示意。
    凱特順著氣氛和艾琳碰了下杯，喝了一口。
    沒察覺她喝下去的時候，艾琳和其他幾人交換了個詭異的眼神。
    等凱特放下杯子時，這幾人又是正常的模樣。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趙真真看到這兒皺了下眉，覺得有問題。
    但學校快到了，按照現在的速度她可能看不到最後。
    這東西能快進嗎？
    趙真真隻是這樣想了一下，還真成功了。
    畫麵速度加快，終於輪到凱特試鏡。她走進去，導演看見她時扭頭看了眼主創，他們頭上白色的燈泡變成了綠色。
    顯然對凱特的外形是滿意的。
    然後試鏡開始，但凱特才說兩句台詞五官就變得奇怪，額頭冒汗，腰也開始彎曲。
    趙真真通過模擬畫麵能感覺出來凱特在極力忍耐，試圖重新站直調整狀態。但都失敗了。
    導演頭上的綠色燈泡也隨著他皺眉，重新變回白色。
    “好了，就到這裏吧。”導演衝凱特點點頭，“謝謝你，後續我們會通知你的。”
    凱特扯了扯嘴角，她知道不會等到通知了。
    但現在她得趕緊去廁所。
    “到了。”
    趙真真回神，發現已經到了學校門口。凱特正有些奇怪的看著她。
    好像在說“你怎麽還不下車”，並看了眼時間。
    “謝謝。”趙真真下車關上車門，想了想彎腰衝著車內，“凱特，你今天是不是要去參加一個劇組試鏡？”
    凱特睜大眼，飛快眨眼試圖掩飾，“什麽？”
    看樣子這模樣顯然是不想被人知道。
    “雖然這樣說有點奇怪。”趙真真說，“不過你去麵試的時候會遇見幾個不好的人，那個人站在你背後，金發紅裙，她會害你，你記住不要接她經手的東西。隻要避開她，你就能麵試成功。”
    “哈？！”凱特一臉懵。
    “另外。”趙真真繼續透題，“你的外形附和導演和主創的要求，試鏡內容估計是讓你扮演一個幫助了主角，脾氣有些暴躁但心腸很好的護士。”
    “所以你現在可以開始磋磨人物了。”趙真真笑著拍拍車窗，“回來後記得告訴我，我也很想知道是不是我想的那樣。”
    “走了。”趙真真說完不給凱特反應的時間，轉身跑進學校。
    “喂！你怎麽知道的？！”凱特探出頭，衝趙真真喊。
    “算到的！”趙真真回，“準不準不知道。”
    不知道還跟她說得這麽正經，害得她差點就信了。
    凱特好氣又好笑。搖搖頭發動汽車離開。
    等排隊檢查妝容的時候，她被人從後拍了下肩膀。
    “嗨！能請你幫個忙嗎？”那人有些窘迫焦急。
    凱特轉過身，還沒看清她長什麽模樣，卻先一步看清了這人的裝束。趙真真之前說過的話立刻浮現在她腦海裏。
    ——站你背後，金發紅裙，她會害你。
    “嗨？”艾琳眨了眨眼，讓自己顯得無害一點。
    凱特回神，衝艾琳豎起中指，“收起你那一套，我知道你想幹嘛。離我遠點兒婊子。”
    艾琳臉色一變，臉上哪裏還有剛才的無辜。
    不僅是她，連站在她身後的幾個同夥也齊齊變了臉色。
    凱特恍然，手在她們幾人之間來回，“原來你們是一夥的！怎麽？想故意耍手段剔除對手是吧？”
    凱特說這話的時候沒壓聲量，周圍等待試鏡的人都聽見了。紛紛扭頭看來。
    “你、你胡說八道！”艾琳聲厲內荏，“你有什麽證據！”
    “需要嗎？”凱特伸出兩根手指，指指自己的眼，再指指艾琳，“我親眼看見的。”
    “你老是拿東西感謝別人吧？喝的？咖啡？”
    這下不僅是艾琳了，連她那幾個幫手都臉色一變。
    清清楚楚的落在眾人眼裏。
    “你這個碧池！”一個身影暴怒的撲上來，揪著艾琳的頭發打在了一起。一邊打一邊罵，“原來上次就是你害我！”
    現場一片混亂，尖叫毆打，雞飛狗跳。
    很快艾琳一群人被灰溜溜的請走，撲上去和艾琳打了一圈的女生拍拍身上的灰，撩了把頭發站到凱特麵前。
    頂著一張花臉衝凱特伸出手，“嗨，我叫貝絲。”
    “凱特。”凱特惺惺相惜，和她握手。
    “你加油。”說完貝絲一瘸一拐的走掉。
    她這模樣現在也沒法麵試了，但總算出了口惡氣。
    爽！
    凱特覺得超解氣。等情緒平複後突然想起趙真真跟她露的題。
    她深吸一口氣，趕緊在心裏做試鏡準備。
    趙真真抬起頭，發現自己的麵板有了變化。
    【姓名：趙真（真）
    年齡：17歲（27）
    身份：紐約美高12年級生/靈媒
    人生記憶：觀影（3）
    +1】
    ？
    不是，她怎麽就變靈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