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投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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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分兩頭,古木崖“救兵”的到來,宣告了昨晚妖獸偷襲的結束。
    崔虎扶著孔四郎,黃鵑走出,向著救兵落下的地點靠去。
    在經過1724房時,卻見內裏隻剩兩具骸骨,其中一具隱約可辨是郭十二郎的,還有一具則是他道侶的...
    孔四郎頓下腳步,顫抖著看向那骸骨,忽的一陣哽咽,嘴巴顫抖,喉嚨中發出哀聲,眼淚刷刷的淌下...
    “十二郎...十二郎啊!!”
    他撲了過去,低聲哀嚎著,說不出的痛苦。
    他側過頭看了看崔虎,可“大郎,你當初若是讓他們跟著跑,他們是不是也有一線生機”這樣的話也還是說不出口。
    他隻是哭。
    黃鵑也是麵色戚然,跟在旁邊抹眼淚。
    她們夫婦是有大郎專門從五樓跑下,拚死照顧,所以躲過一劫,可餘下的兄弟姐妹卻沒那麽好運...
    崔虎走上前,拍拍四郎的肩,同時快速掃視四周,進行著觀察。
    此時還能走出的人極少,數千雜役隻剩數十,一兩百的正式弟子則隻剩下十個左右,剩下的則是骸骨...還有血藤。
    其中一些血藤還在“嘶嘶”遊動,在吸食著血肉。
    一名三階弟子看到那血藤吃人,冷哼一聲,屈指微動,飛劍呼嘯,直往那食人血藤斬去。
    對於這些下三層的弟子來說,紙人係法術適合陰人,真正正麵作戰還是得靠飛劍。
    可劍卻沒能落下,因為一個笑眯眯的白衣美人擋在了那飛劍之前,手掌一拍就把飛劍拍飛了,緊接著,白衣美人身形一晃化作了一張輕飄飄的紙人。
    遠處有個穿著四瞳玄袍的瘦小男子隨之而落,伴隨著一聲嗬斥:“誰讓你亂動的!?”
    他的四瞳玄袍瞳仁為血紅,此為血眼袍,是內門弟子。
    那三階弟子一愣,急忙行禮讓開,緩緩後退。
    逐漸...
    古木崖中殘存者聚集了起來。
    來援的救兵是一個臉色發紅的老者,以及五名穿著四階血眼袍的內門弟子。
    駐守管事也在旁邊,經過昨晚一戰,他本該精疲力竭,可此時看著卻像是毫發無傷,挺著近丈的巨軀拄在一邊...
    老者掃過眾人,沉著臉道:“老夫乃是紙人宗三長老莫天炎,也是玄漿火山暫時的代山主,沒想到南方古木崖經過昨晚的妖潮和內亂,還能活這許多人,著實讓人驚歎,不愧是我四方古木崖裏最安穩的一處崖地,藏龍臥虎啊。
    我紙人宗一向隻留有潛力的強者,所謂真金不怕火煉,而你們...”
    他麵色含笑,道:“顯然是真金,是我紙人宗的弟子。”
    話音和煦,令人如沐春風,讓幸存者有一種因禍得福的感覺。
    話音落下,一旁響起個略帶輕佻的數數聲。
    “一階。”
    “一階。”
    “三階。”
    “三階。”
    “四階。”
    “一階。”
    “一階。”
    ...
    數數之人正是之前放出白衣美女紙人的瘦小弟子,此時他一一數完那些正式弟子,然後陡然直立身子,看向莫天炎三長老道:“啟稟長老,我宗人才又添了十一人,其中三階有三人,四階有一人。”
    莫天炎笑道:“還是小猴子機靈,幫老夫把人都點好了。”
    小猴子眼珠一拐,拐向另一邊那殘存的數十名雜役弟子,其中不乏還有姿色不錯的,經過一晚的狼狽,衣衫破爛,又更顯風情。
    小猴子眼中露出淫邪之色。
    莫天炎盯著那十一名弟子看了看,忽道:“人還是太多了。這樣吧,三階,四階的跟我來,餘下的留在原地吧。”
    小猴子邪笑道:“那就是隻有四名人才了。”
    他上蹦下跳,淫邪的目光又開始盯向了那些一階女修...
    旁邊,忽的又一名侏儒般的女修走出,目光貪婪地看向那些男性雜役,還有一階男修,手指放到嘴邊,砸吧著,然後道:“三長老,我咧我咧?”
    莫天炎隨意道:“他是小公猴,你是小母猴,你們一起吧。”
    兩個瘦小修士頓時目光幽幽,盯向殘存者。
    而空氣安靜到了極致,這安靜裏蘊藏了可怕的壓力。
    那倆修士像是在等待一場“主人一走,就可以大快朵頤”的甜點。
    這時,莫天炎往修煉房方向走去。
    四階,三階的弟子跟了過去。
    崔虎神色凝了凝,卻沒有露出半點怨恨,也沒有說半句話,而是不緩不急地跟上了最後一個三階弟子。
    可是,在他身後的孔四郎和黃鵑卻看到了他拳頭的緊握。
    黃鵑不傻,孔四郎有點。
    此時,這位昨晚還在談著想去外麵駐守,尋一處地勢開闊,河流淙淙之地生活的男子臉上還掛著淚水。
    他在為郭慶夫婦,還有所有認識之人的死去而哭。
    他太善良了。
    他甚至還沒反應過來。
    崔虎走到了修煉室的光罩前,前麵的人已經沒入其中。
    他沒有急促,沒有放緩,如同往常一樣,用最正常的步伐跟了上去,在沒入修煉室的紅光後,他才緊緊地閉上了眼,長吸一口氣。
    後麵,黃鵑急促地呼吸著,五指握緊了斧頭...
    ————
    修煉室裏,一排排兒血紅燈籠懸著,散落猩紅光域。
    照出中央那一間巨大的漆黑懸棺。
    莫天炎走到那懸棺前,回頭看向緊張的四人,嗬嗬笑道:“你們不用緊張,要緊張也是外麵的那些雜役弟子和一階弟子緊張。”
    他紅臉帶著笑,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道:“這不?經過一個晚上,再看看你們那管事的模樣,以及剛剛雪地上的場景,其實你們也都能猜到些東西。
    就算今天猜不到,明天後天,總有一天會猜到,是不是?
    到時候亂說就麻煩了。
    所以,你們得遞投名狀。
    可是投名狀也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投的。
    外麵那群廢物啊...就沒有。
    所以死一死,你們應該也能理解。
    這可不是咱宗門不照顧弟子,咱宗門也很難的,要怪就怪他們平日裏不努力,不上進,要多從自身找找原因。”
    他邊說邊抬手壓在了那懸棺上的一張黃紙符籙上,道:“囉嗦話也不多說了,我解開一張黃紙,你們就用飛劍往裏刺。
    如今也不怕你們知道,這一具棺槨裏躺著的乃是隱殺門的大人物,同時還有一絲皇室血脈,你們這一劍刺下去,哼哼哼,嗬嗬嗬,那...就沾了靈息了。
    靈息術,你們應該都知道,一旦施展,靈息沾染友人身上,友人若死,那施法者事後在靠近凶手時就能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氣息,從而殺之為友人報仇。
    這位大人物呢,身上的不是靈息術,而是靈息咒,想洗掉,難難難...
    要知道能下靈息咒的,都是築基修士了。
    換句話說,你們這一劍下去,至少會有兩個大仇人,一個在皇室,一個在隱殺門,今後隻要你們敢投奔過去,那就必死無疑,你們能待的地方...隻有我紙人宗。”
    隨著最後一字落下,莫天炎扯開了一張黃紙。
    崔虎隻覺周邊瞬間黯淡了下來。
    血紅燈籠中的火開始“噗噗”跳動。
    他看向那棺槨方向...
    卻隻看到了一雙黑暗裏死死盯著他的巨大眼睛。
    刷!
    他禦劍刺出。
    刷刷刷!
    四把飛劍,一起刺出。
    那盯著他的眼睛變得怨毒。
    而崔虎卻什麽也沒感到。
    沒感到,不代表不存在,而是說明...他還沒資格感到。
    莫天炎見四人全部刺完,又重新封起了棺槨,然後道:“你們也算因禍得福,稍晚隨老夫一起回玄漿火山靜心修煉,沒突破四層的盡快突破,突破了的則抓緊修煉。
    還有啊,練一練《幻容術》,再改個名字吧。
    今日...這古木崖上,並無人活下來。
    哎,妖獸,真是凶殘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