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甲一意外,欲殺周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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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古木崖...
    故地重遊。
    崔虎裹著五瞳血眼袍,漫步其間,弟子皆垂首行禮,讓開道路。
    他走過1725室,1724室,1635室,又走過三樓416室,四樓227室,五樓102室...
    這些大多曾是他住過的洞府,而1724室則是孔四郎夫婦的,1635室是那位“甲一”宋玉童的。
    往事一一閃回,隻可惜已物是人非。
    這時,他身後傳來匆匆的腳步聲。
    一道男子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崔前輩...”
    崔虎回頭,卻見個穿著“田家製服”的修士正恭敬地向他行禮。
    如今的崔虎雖未去過田家,卻和田家關係斐然。
    他的老師碧台上人乃是田家老祖,他的道侶裴雪乃是田家天驕,而他自己也是不俗...
    田家老祖新死,正缺了背景,此時此刻,田家除非瞎了眼,才會不拉攏他。
    如今,他才到這南古木崖,才稍稍在故道上走了一圈,就被田家修士追上了。
    那修士恭敬陪笑,道:“崔前輩,家中大管事有請。”
    崔虎隨著那修士來到峽穀前。
    今日,峽穀前也大有不同。
    一道道營帳篷分成三塊地方,除此之外,還有個新設的用作“治療傷員”的石樓。
    崔虎隨田家修士往一處帳篷而去,但目光卻眺望向另外兩處。
    田家修士頗有眼力勁,笑著道:“那兩處,一處是周家,一處是伍家。
    周家乃是新興家族,家中出了個築基境;
    伍家倒是頗為年久,暗中掌控著江湖中不少勢力,金錢幫就是伍家產業...”
    崔虎問:“那田家呢?”
    田家修士道:“啟稟前輩,田家雖比不得伍家,但卻也產業頗多,家主好客,尤喜與散修結交。”
    崔虎微微頷首,隨後他來到了田家主帳。
    一名福氣富態的管事匆匆相迎,待到帳中落座,那管事斥退眾人,起身對著崔虎行了一禮,道:“田勉見過崔先生,崔先生大名,我是久仰了。”
    崔虎道:“先師碧台上人忽然故去,田管事可知?”
    田勉神色凝重道:“也是才知未久...”
    空氣安靜下來。
    靜得有些詭異。
    田勉道:“老祖仙逝,固有隱禍,可家主得知此事後,已第一時間動身,前去邀請了一名築基散修來田家做客。崔先生不必擔心。”
    崔虎眯了眯眼。
    田家死了老祖,其實是岌岌可危,因為紙人宗沒有省油的燈,下麵的修仙世家也一樣。
    田家勢弱,周家新起,還有老牌的伍家...
    周伍兩家,這不瓜分田家?
    對方找的築基散修,真能有用?
    不過,這些事和他關係不大。
    想了想,崔虎忽的又問:“秦師姐道侶張鎮東也是田家客卿,她為何沒來?”
    田勉道:“本欲相邀,可她被提前請去了周家營地。”
    說著,管事嗬嗬笑了笑,道:“裴雪小姐乃是我家天驕,修煉速度一日千裏,家主極為看重,惜是性子桀驁,怕是除了崔先生之外,無人再能讓她聽進半句話。
    除此之外...宋夫人那原本做些綠林交易的一家子,也已洗白。
    如今我田家對宋夫人可是頗為倚重,這不,就在前日,白雲城的寒天鏢局、雲珍酒樓已經都交給了宋夫人。
    在紙人宗的這一畝三分地上,我田家還是有些薄麵的,所以寒天鏢局就是棵搖錢樹。
    而雲珍酒樓則是一處很大的正店,其中‘眉壽’、‘雲錦’兩種美酒,揚名四方,日進鬥金。”
    崔虎好奇道:“什麽宋夫人?”
    田管事道:“宋玉童宋夫人。”
    見崔虎眼中閃過疑惑,田管事起身,行了一禮,然後笑道:“雖是冒昧,可田某還是希望崔先生知道一件事...
    宋夫人自離開古木崖後,腹漸隆起,不過十月即懷胎產子,期間,她聞南古木崖覆滅,崔先生亦在慘死名列之中,幾次哭暈在地,之後卻是強忍悲慟,誕下子嗣,認真教導,如今那孩子已經三歲,出落的英武無比。
    宋夫人本打算瞞著此事,可先生既死,她便不瞞了...如今,先生因禍得福,又和我田家結下偌大淵源,實是喜事。”
    這些話,自有添油加醋之嫌。
    譬如什麽“哭暈在地”,崔虎是不信的。
    他努力回憶了下分開前的那一晚。
    好像確實瘋狂極了。
    他揉了揉眉心。
    他原本還打算順便問問宋玉童情況的,可他萬萬沒想到人家居然連孩子都給他生下來了。
    這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因為若是假的,田家就不可能以此做文章來將他進一步綁定在田家戰車上。
    不...
    除了這個,田家還希望通過他來綁定那位“叛逆的天驕”裴雪。
    田管事看著崔虎,恭敬道:“崔先生,那孩子名為崔仇。以此起名,宋夫人是希望他永遠記得亡父之仇,今後有機會能夠調查清楚。”
    崔虎道:“原本應該不姓崔吧?”
    田管事笑道:“原本自是隨了母姓,可如今...自當更改。”
    崔虎道:“不必改。”
    這事兒過於突兀,而且他根本無法顧及那母子。
    其實,那母子從始至終也沒需要他顧及過。
    隻不過是“南古木崖覆滅”,以及他這一身五瞳血眼袍,以及裴雪道侶、碧台上人弟子的身份,讓原本他可能永遠不知道的真相給提前揭開了。
    田家,也不是瞎子。
    能利用的,自然要利用起來。
    那什麽白雲城的寒天鏢局、雲珍酒樓,宋玉童那“鬼頭盜”父親以及一家子的洗白,都是田家對他的示好。
    田管事道:“那可需安排宋夫人帶孩子來見先生一麵?她如今算是我田家人,我田家自也也為她辦了離宗手續。”
    崔虎道:“情我領了,至於相見...暫且不必。”
    他和那對母子一樣,都根本沒想過事情會陰差陽錯地被挑明,也沒做好見對方的準備...
    聽到“領情”,田管事笑著點點頭,道:“都依先生。”
    ————
    崔虎走出營帳的時候,正巧遇到了對麵走出的秦詩兒。
    兩人相視一眼,走到一起,往洞府方向而去。
    兩人洞府皆是獨棟,位於古木崖頂,靠在一處,有簡單的禁製隔絕外部。
    “哎...”秦詩兒突然歎了口氣。
    崔虎問:“怎麽了?”
    秦詩兒道:“周家那個老東西出關了,要來找我,說是七天後到。”
    崔虎愕然道:“找你幹嘛。”
    秦詩兒剜了他一眼:“莫裝傻!還能幹嘛?他獨孫是欽點給我的未婚夫,死了!碧台上人也死了!他覺得我會知道些什麽...”
    崔虎緊張地看了看四周,問:“那師姐你知道嗎?能無聲無息殺死周應飛,殺死碧台上人,難道又是隱殺門細作?”
    他確實緊張。
    殺死周應飛,碧台上人,就像是打開了“地獄魔盒”,若是不能把尾巴處理幹淨,後患無窮。
    周家老祖會盯著這事不放!
    秦詩兒道:“也不是沒可能,我聽說之前這裏曾經爆發過大戰,隱殺門又栽了個大人物,指不定是報複。
    對了,有一位你認識的隱殺門細作就是死在了修煉室裏,據說他死的時候是跑到懸空石室裏喝著酒死的。”
    崔虎愣了下。
    他知道秦詩兒說的是楊尾。
    而他也意外地明白,楊尾為什麽臨死前要跑到懸空石室裏,醉酒待死。
    昔日兩段兒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四道友,走,咱必須得去懸空石室!這修煉嘛,肯定得挑最好的地兒,最好的洞府!!”
    “四道友,說好慶祝的呢?我帶酒了。”
    崔虎沉默了下。
    楊道友居然死前還能想起他,看來平時活得也不容易,也沒幾個真正交心的朋友啊...
    ————
    入夜...
    崔虎躺在洞府。
    他的洞府是一處獨立之地,有簡單的禁製隔絕外部。
    幻境中,兩座巨山前,紅衣小孩在“吭哧吭哧”地吃著,然後心滿意足地趴在崔虎身上睡著。
    吃,固然快樂。
    和爹在一起,也快樂。
    兩份快樂,它都要。
    忽的,它睜開眼,瞅見崔虎皺著的眉頭,然後默默閉上了眼,若無其事地繼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