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一刻鍾後，兩輛警車一前一後地停在了醫院門口。一夥全副武裝的警察相互掩護著便衝進了醫院之中——沒有槍聲，沒有戰鬥。但就在幾分鍾後，幾個滿臉驚恐的新人便被警察押著走出了醫院，並被塞進了警車之中。
    “廢物。”
    司明坐在醫院對麵的快餐廳裏，將熱氣騰騰的漢堡和果汁塞入口中。在異世界待了那麽久他最懷念的便是地球的各類食物。而這些高熱量的快餐，也能夠起到在最短的時間內積蓄能量的作用。
    他看著遠去的警車，微微搖了搖頭——他一開始還以為這幫新人至少能夠處理好這種最基礎的問題，能夠說服這些前來調查的警察，最起碼也是將這些戰鬥力拖延在醫院之中，好歹，能夠提升一下這座醫院的安全性。
    哪怕是綁架些人質，據守在醫院上層，將那架撤離直升機牢牢掌握在手中也好。然而這群五個新人再加上兩個資深者，居然就做到了這種程度而已？
    無可救藥。
    他吃下了最後一口食物。
    被警察帶走的新人一共有四人，那個講解了劇情的眼鏡學生也在其中。很難說他們是沒跑掉還是想要去警察局裏獲得更全麵的保護。而考慮到這群新人對獎勵點數的重視度，以及他們那忽略不計的膽量。基本上便可以確定，警察隻需要隨便逼問幾句，他們便會將肚子裏的秘密和盤托出。
    但那又有什麽用呢？距離完成主線的時間隻有六個小時，距離異形脫離下水道的時間則不會超過三個小時。別說是07年的美國了，就算換成25年的中國，也休想在這樣短的時間裏完成專業鎮壓部隊的動員和調遣。
    或許能讓城鎮周邊的封鎖線更加嚴密一些。淩晨時分從天而降的那枚核彈，內置的當量也更大一點？
    無所謂。
    司明結了賬——他能結賬是因為他在這人流密集的地方理所應當地發現了一個正在‘工作’的扒手。而現在，那個撈偏門的小個子白人早在警察來時便悄摸摸地從快餐店附近的小巷裏離開。完全沒注意到他口袋裏的收獲已然另外落戶。
    他腳步挺快。
    而司明不緊不慢地沿著他曾經走過一次的路線尾隨在後。
    因為他在拿走對方口袋裏的鈔票時也留下了一縷黑夜鬥氣作為補償。而在這縷鬥氣消散之前，扒手所行走過的路徑，以及當前的方位，都在司明的認知中清晰可見。
    鬥氣有三種運用——他所摸索出來的有三種。
    第一是鬥氣內行，遊走於四肢百骸之間。對自己身體內在狀況的掌握隨即提升。力量，體力，感知，都會隨之大幅提升。
    第二是鬥氣外顯，化作覆蓋全身的幽暗氣焰。獲得等於現代板鏈複合甲防禦力的同時還能夠隱蔽自己的身形，屏蔽自己的氣息，心跳，乃至於存在感。越是接近夜晚，這份力量便也愈發顯著。
    而第三，便是鬥氣外放，外放射出作為遠程殺傷手段。也可以作為印記潛伏在指定的物品之中——或許是金屬，或許是血肉。前者可以讓武器變得更加鋒銳，靈動。而後者便可以在活物身上留下印記，方便追蹤。也可以在合適的時候直接爆破。
    三種手段，用起來的時候並不會產生衝突。但他體內的鬥氣總量總歸有限。專注於一個領域，另外兩個方向的出力便會有所不足。
    好在他的體質足夠。
    就算不調動鬥氣，不增幅自身，他的力量和反應也強出這裏的普通人許多。
    那麽前進。
    穿過晦暗的長街，越過建築間的夾道。空氣中在不知不覺間隱約地浮現出了一抹酸臭氣味。而很快，一處位於橋洞中的小型黑幫據點，便出現在司明眼前。
    幾個人正圍在那裏，抽著煙，那個扒手正在那裏摸著口袋和他們大聲爭辯。而當司明從陰影中走出的瞬間，他便理所當然地抬起手指，指向司明的臉。
    “就是他！剛剛就是這個人撞在我身上，偷走了我好不容易拿到的錢！”
    倒也不算有錯。
    零七年的美國黑幫們獰笑著，拿起手邊的鋼管，撬棍，修理鉗。大步向前。
    “朋友，你可真是迷路得不是時候——”
    司明抬起了手中的武士刀。
    刀很堅固，材質不是鋼鐵而是某種輕質啞光構造。可能進行了單分子刃處理，毫無疑問的屬於主神出品，品質具備保障。
    但它不需要用在這裏——不需要出鞘，隻需要作為棍棒精準地揮出。那個衝在最前麵的黑幫成員首當其衝，腹部被打中，捂著肚子便痛苦地蹲下。
    “咕——”他委頓在地。
    司明微微側身，避開了第二人的鋼管一擊。他向前，交錯身形。鞘中的武士刀往身後自然地一戳，便聽到了後肋骨斷折的聲音。
    “呱——”第二人撲街，掙紮不起。
    第三人猛地刹車，但卻已然來不及。司明抬起一腳，便將這貨踢飛兩米。粗壯的身軀因此而重重撞上牆壁，發出沉悶的聲音。
    “哇呀——”他張口，吐出了大片的酒水，胃液，還有一些不知道是什麽的酸臭零散東西。
    而那第四人便是扒手，他抬起的手還沒放下，和他的表情一起僵在原地。
    “誤……誤會……嘎！”他的臉色突然漲紅，因為司明掐著他的脖子將他原地提起了小半米。舉高，再向下用力一頓，然後便是骨裂和哀嚎。
    四個人，倒了一地。傷勢最輕的第一人勉強抬起頭，滿臉的恐懼和不可置信。
    “是，是KONGFU！中國KONGKU！”
    也算是這個年代的特色了。
    司明回過頭——他看過去時，捂著肚子的黑幫便像是被蛇盯住的青蛙一樣不敢再動，咬緊牙關並且屏住呼吸。
    “我找一個叫蓋瑞的人，白人，五十歲左右，養了一條狗。他在哪裏？”——蓋瑞是電影中第一個在下水道裏被異形寄生的流浪漢。而現在的關鍵問題就是他待著的那個下水道在哪個地區。
    而當地的地頭蛇黑幫，顯然能夠幫助司明解決這個問題。
    “流浪漢蓋瑞！我知道他住在哪裏！他在下水道，他和好幾個流浪漢一起住在舊自來水廠外的下水道裏！”
    “很好。”司明微微點頭。“帶我——”
    他沒有說完。
    他猛地向後一個滑步，手中的長刀已然彈出鞘裏。因為看得見，聽得清。而當長刀斬出的瞬間，那勉強爬起來，正要將手槍從褲口袋裏拔出的第二人，手指還沒來得及碰觸扳機！
    ‘嗤——’幽暗刀鋒，一掠而過。
    手槍和正準備拿槍的手，一起跌落在地。
    那個斷手的黑幫混混隨即像是殺豬一般慘叫起來，又猛地挨了司明的閉嘴一踢。他的整個下巴都被踢碎，人也昏厥了過去。
    “逃啊！”傷勢最輕的黑幫尖叫著就要逃跑。而吼叫立刻就變成嗚咽抽氣。因為出鞘的武士刀被司明向前擲出，像是刺穿一張紗布一樣貫穿了他的血肉和肺，將他釘上牆壁。
    他抽搐著，或許馬上就要死去。而剩餘還清醒著的兩個黑幫混混也全身顫抖，連呻哀嚎的聲音都不敢發出一點一滴。
    “我做了一件錯誤的事。”司明向前，從那瀕死的混混身上抽出了材質為黑的輕質武士長刀。刀身光滑，清潔，沒有留下一粒血滴。“我以為回到了可以交流的地方，遇到的就都是可以交流的人。除非受到了致命威脅，否則多少還是可以留人一線生機。”
    “但現在看來，這邊和那邊，其實並沒有多大差異。”
    先前的規劃其實也有失考量。現在下下水道，說不定就會在那裏遇上最為強大的那頭鐵血異形。以寡敵眾對付強度未知的對手未免有些不可取。以及——
    司明拿出了那枚被他摘下的一勾玉寫輪眼。
    眼球的部位對準那抖得更厲害的兩人。些微的黑夜鬥氣便被他注入到眼球之中。而下一刻，那原本已經開始擴散的勾玉瞳仁便再度收束，旋轉。而眼球本身的材質，也在他的感知中出現了一定的損耗。
    損耗的量，大約是十分之一。而從那勾玉眼眸之中，某種無形的光輝便也在這鬥氣的激活下被釋放出去。它們落到那剩餘兩人身上，後者立刻便發出一聲急促的尖叫。臉色和眼色一起發白，褲子中也傳出惡臭的氣息，然後整個人便抽搐著有進氣沒出氣。
    他們死了。
    死於自身的恐懼。
    一勾玉寫輪眼的基礎能力確實是恐懼幻術，而它可以依托黑夜鬥氣強行驅動運行。畢竟是主神牌的造物，主打的就是一個泛用。
    這張牌還算有用。
    而司明的目光隨即偏移。
    他看到了一個位於橋洞旁邊地上的井蓋。而這些黑幫混混之中，正好有一人在之前揮舞著一柄一看就知道經常被使用的撬棍。
    很好。
    “饒……饒命……”被刀貫穿的瀕死混混，艱難地喘著氣。“別殺我……我還有用……”
    “我確實不會殺你。”司明拿起撬棍，將井蓋提起。井蓋下方，理所當然的有這些黑幫生活的空間，以及痕跡。
    “你們也的確還有用處。”他放下井蓋，拖起屍體和期貨屍體。
    異形需要血肉，需要寄生的大型活體。它們就藏在這下水道中，正在一邊和鐵血戰士捉迷藏一邊乘機擴展族群。而在時機成熟之前，它們會避免直接在人類社會中暴露行跡。
    它們是獵手，天生的獵手。但天生的獵手，也是野獸。
    而正好，這裏有原材料，可以製作一個誘獸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