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 章敢問蓋老,您所秉持的注解,可是孔聖人親口所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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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景初羞憤交加之下,惡向膽邊生,他猛地從地上爬起來,目光掃到旁邊一張沉重的榆木椅子,想也沒想,抄起椅子便朝王玄策後背狠狠砸去!
“小心!”小兕子嚇得驚叫出聲。
“快躲!”李治臉都白了。
王玄策猛地向旁邊一閃。
“哐當!”椅子擦著他的肩膀砸在了地上。
王玄策不再廢話,轉身回頭,一個箭步衝上前,將侯景初一腳踹翻。
“嗷!”
侯景初痛呼一聲,摔倒在地。
王玄策直接撲了上去,騎在侯景初身上,拳頭如同雨點般落下,專門往肉厚的地方招呼,拳拳到肉,發出“梆梆”的悶響。
他下手極有分寸,避開要害,但足以讓這養尊處優的小胖子痛入骨髓。
幾拳頭下去,侯景初便已是鼻青臉腫,鼻血長流,躺在地上殺豬般地哇哇慘叫。
而就在這時,七八個身材高大的健仆大概是久等自家小少爺不至,快步朝這邊走來。
為首兩人一眼就看到自家小少爺被人騎在地上痛毆,鼻血糊了滿臉,頓時目眥欲裂!
“小畜生!敢打我家小少爺!找死!”其中一名健仆怒吼一聲,雙拳緊握,凶神惡煞地朝王玄策撲了過來!
“啊……”
“小心!”
健仆含怒出手,力道剛猛,眼看拳頭就要落在王玄策身上,小兕子和李治的驚呼聲剛起,一道青色身影如疾風般衝了進來。
眾人隻覺眼前一花,那名氣勢洶洶的健仆便倒飛而出,狼狽地摔在了課堂外的廊下。
“姐夫!”
“師父!”
小兕子、李治和王玄策看清來人,不禁齊聲驚呼,一臉驚喜之色。
來人正是林平安!
他今日難得有些空閑,想著王玄策第一日進學,便親自過來看看,沒想到正撞上這一幕。
小兕子蹦跳著跑到林平安身邊,緊緊抓住他的大手,小臉興奮得通紅:“姐夫!你好厲害呀!”
李治也是雙眼放光,他本以為姐夫隻是文采風流,沒想到身手也如此了得,心中崇拜更甚。
王玄策連忙上前,躬身行禮:“師父!”
林平安笑著揉了揉小兕子的腦袋, 隨即看向王玄策問道:“玄策,這怎麽回事?”
不等王玄策回答,一旁的小兕子已經嘰嘰喳喳,語速飛快地將侯景初如何挑釁、如何先動手、如何偷襲,以及王玄策如何被迫還手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看向躺在地上的侯景初,精致小臉滿是不忿之色。
林平安聽完,笑容收斂,臉色驟冷。
他原以為隻是孩童間的普通打鬧,沒想到竟是蓄意挑釁,矛頭直指王玄策,而根源,恐怕還是在自己身上。
他與侯元禮的梁子結得太深,這侯景初作為侯家第三代,顯然是受了侯元禮的影響,故意來找他徒弟的麻煩。
他目光轉向被家仆扶起來,依舊鼻青臉腫、哼哼唧唧的侯景初,冷聲道:“侯崽子,聽著!小孩子打架,輸了是自己沒本事!”
“你若不服,讓你家大人衝著本侯來便是!若再有下次,仗著家仆欺淩本侯弟子,那就不是挨幾拳頭能了事的了!”
侯景初年紀小,被慣壞了,還不服氣,梗著脖子想罵人,卻被身邊家仆死死捂住嘴。
家仆臉色發白,連連告罪:“長安侯息怒,小的們這就帶少爺回去!這就走!”
他們可深知這位爺的厲害,不敢再多停留半刻,幾乎是架著掙紮咒罵的侯景初,倉皇逃離了教室。
另外幾個勳貴子弟的仆人也趕緊扶著自家少爺溜走了。
一群人剛走,一名少年便引著蓋文達走了進來。
蓋文達一進課堂,看到歪倒的桌椅和地上的血跡,眉頭緊皺,看向王玄策,沉聲問道:“此地發生何事?成何體統!”
小兕子見狀,再次充當了講解員,將事情經過快速複述了一遍。
李治在一旁補充,小臉嚴肅地總結道:“蓋師,此事確係侯景初挑釁在先,動手在先,偷襲在先,王玄策隻是被迫自衛,並無過錯!”
蓋文達聽完,不置可否的朝兄妹倆微微頷首。
“師父,這是蓋老夫子!”王玄策朝林平安小聲道。
“在下林平安,見過蓋老!”林平安朝蓋文達拱手見禮。
蓋文達勉強對林平安拱了拱手,算是還禮,隨即審視著林平安,一臉嚴肅道。
“林侯爺,老夫方才授課,考較令弟子《論語》,其答,既來之,則安之為,既然來了,便安葬於此!”
“解君子不重則不威為君子下手需重方能立威!林侯爺,這便是你教導出的弟子?學問用到實處?簡直荒謬絕倫,誤人子弟!”
林平安原本不想與他計較,畢竟人家的年紀和輩分擺在那裏。
但蓋文達卻不依不饒,言辭愈發尖銳,最後更是直接拂袖斥道:“豎子!黃口小兒!安敢如此曲解聖賢,褻瀆經典!”
一聽“豎子”、“黃口小兒”,林平安頓時毛了。
“哦?”林平安雙手一背,踱了一步,歪著頭看著蓋文達:“蓋老,您真的懂《論語》嗎?”
“什麽?”
蓋文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氣的渾身發顫:“黃口小兒,安敢狂言?!老夫研讀《論語》數十載,豈容你質疑?!”
林平安微笑問道:“聖人已逝千年,後世注解《論語》者,如過江之鯽,敢問蓋老,您所秉持的注解,可是孔聖人親口所述?”
“焉知不是後世腐儒,根據自己的臆測,穿鑿附會,甚至歪曲了聖人本意呢?”
蓋文達聞言,怒極反笑道:“哈哈哈!荒謬!荒謬至極!聖人之道,微言大義,曆經先賢大儒闡釋,已成煌煌正道,豈是你這黃口小兒可以妄加揣測、肆意顛覆的?!”
隨後,蓋文達引經據典,將曆代大儒對《論語》相關篇章的注解娓娓道來,試圖以千年底蘊將林平安這“異端邪說”徹底淹沒。
“……故而,既來之,則安之,乃是聖人勸誡季氏當以仁德安撫遠人,使其歸心!君子不重則不威,乃是言君子當莊重自持,方有威儀!此乃千古定論,豈容爾等肆意曲解?!”
他一番宏論完畢,自覺已占盡道理,目光灼灼地逼視著林平安,等著看他啞口無言,羞愧難當的模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