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 章孔穎達:著此書者乃何方大儒?老夫定要親自登門拜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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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有政務在身,吃完早膳後便離開了。
    林平安則被小兕子纏住,讓他講虹貓藍兔的故事。
    高陽和李麗質雖然生氣,但兩女也被虹貓藍兔的故事所吸引,李治也很好奇,林平安本想去鳳陽閣,但卻被長孫皇後叫住了,
    看著長孫皇後那秀麗雍容的臉龐上滿是好奇之色,林平安無奈,隻能書接上回,講起了虹貓藍兔的故事。
    虹貓藍兔的故事很精彩,再加上林平安的口才,把殿內五女聽的是身臨其境,驚呼連連。
    將故事講完,時候已不早,林平安拜別了長孫皇後,高陽和李麗質兩女也要回公主府,於是三人同行出宮。
    見兩女繃著個臉,林平安使出渾身解數,各種花言巧語頻出,兩女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兩女告誡魏小婉就算了,往後不能再去沾花惹草了。
    林平安連連稱是。
    出了承天門,兩輛華麗馬車已在門口等候。
    李麗質與林平安和高陽告別上了馬車,馬車啟動朝長樂公主府方向緩緩駛去,看著林平安滿臉不舍的模樣,高陽冷哼一聲便上了馬車,林平安連忙跟上。
    而與此同時,早朝發生的事在李世民的授意下,迅速在長安城傳播發酵。
    一時間,朝野上下一片嘩然。
    翌日,醉月樓一樓大堂,一眾食客唾沫橫飛。
    “聽說了嗎?長安侯昨日在太極殿,把那群番邦蠻子揍得哭爹喊娘!”
    “打得好!竟敢跪逼陛下,索要厚禮,真當我大唐無人否?”
    “還有魏公把那些彈劾長安侯的官兒罵得狗血淋頭!真解氣!”
    “要我說,就該發兵,讓他們知道知道誰才是爹!”
    …………
    熱血激昂的一眾年輕士子也罕見的在青樓揮毫潑墨,盛讚林平安維護國體之勇,魏征秉持公心之正。
    林平安與魏征的風頭一時無兩。
    …………
    弘文館。
    課間鍾聲敲響,一群八、九歲的稚童如同出籠的小鳥,歡呼著衝出課堂,或去解手,或在庭院追逐嬉戲。
    蓋文達負手在空蕩蕩的課堂內緩步巡視,目光掠過一張張課桌。
    當經過王玄策的書案時,他腳步一頓。
    案幾一角,放著一本線裝的小冊子,他好奇俯身細看,隻見開篇寫道。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
    蓋文達下意識地低聲念了出來,初時隻是隨意,但越念,眼神越是凝重,呼吸也不自覺地急促起來。
    這文字……三字一句,兩句一韻,朗朗上口,簡潔非常!內容更是從人性本質、教育重要性,到倫理綱常、曆史變遷、勤學典故,幾乎包羅萬象,卻又深入淺出!
    他顫抖著手拿起冊子,一頁頁翻閱下去,越看心頭越是激蕩難平。
    “鐺——鐺——”上課鍾聲響起,孩子們陸續返回課堂坐好。
    蓋文達卻恍若未聞,他猛地抬頭,目光灼灼地看向正準備坐下的王玄策,激動問道:“玄策!這……這本冊子,出自何人之手?!”
    王玄策忙恭敬回道:“回夫子,此乃我師父長安侯所著,是給弟子啟蒙識字用的。”
    “長…長安侯?林平安?!”蓋文達聞言,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心頭掀起了驚濤駭浪!竟是他?!
    他原以為林平安對儒家學說抱有偏見甚至敵意,卻萬萬沒想到,對方竟在不聲不響間,寫出了如此契合儒家核心理念,卻又更易於傳播的蒙學經典!
    此子究竟是何等人物?他的學問,到底深到了何種地步?!
    蓋文達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激動,客氣地對王玄策道:“玄策,此冊可否借老夫一觀?明日必當奉還!”
    王玄策點頭:“夫子想看,盡管拿去便是!這三字經我已經全背下了!”
    蓋文達緊緊攥著那本薄薄的冊子,如同捧著稀世珍寶,也顧不得接下來的課業,吩咐助教暫代後,便離開了弘文館,徑直朝著孔府方向而去。
    …………
    孔府,後院,書房。
    孔穎達倚在榻上,麵色灰敗,精神萎靡。
    他雖告假在家,但朝堂之事早已有人詳細報之於他。
    得知林平安殿前毆使,他初時大怒,覺得此子果然粗鄙不堪,有辱斯文。
    但當聽到魏征那番“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事”、“維護國體根本”的慷慨陳詞時,他沉默了。
    他一生恪守禮法,維護古製,可這一次,番邦使者的行為,確實是赤裸裸的脅迫,毫無“禮”可言。
    自己一直堅持的“懷柔遠人”、“厚往薄來”,在對方蹬鼻子上臉之時,是否還適用?他第一次對自己的信念產生了動搖和迷茫。
    侍立一旁的孔明月看著祖父憔悴的模樣,心中不忍,柔聲勸慰:“祖父,保重身體要緊。”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聲道:“孫女在林府那月餘,觀林侯其人,雖行事不拘常理,言語有時氣人,但其心似乎並非隻為私利!”
    “他弄出的曲轅犁、土豆、蜂窩煤,還有他府中下人皆言其待下寬和……或許,他自有他的一套道理。”
    孔穎達抬眼看了看孫女,歎了口氣,未置可否,他何嚐不知林平安有才,隻是雙方理念衝突太甚。
    就在這時,下人通報蓋文達來訪。
    孔穎達剛讓人請進,便見蓋文達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連基本的寒暄都顧不上,直接將手中冊子塞到孔穎達手中,激動得語無倫次。
    “衝遠兄,快看此物!啟蒙聖典!真正的啟蒙聖典啊!”
    衝遠乃是孔穎達的字。
    孔穎達被他這失態的模樣弄得一怔,疑惑地接過冊子。
    當目光落在首頁那“人之初,性本善”上,他渾濁的老眼驟然發亮,佝僂的身子也挺直了幾分,捧著冊子的手微微顫抖。
    “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他低聲念誦著,越念越快,臉色也由最初的驚疑轉為震撼,再到最後的激動狂喜!
    孔明月也好奇地湊近觀看,隻看幾行,便嬌軀一震,美眸圓睜,小嘴微張,被這精煉而蘊含至理的文字徹底鎮住。
    “這……這……”孔穎達翻完最後一頁,激動得老臉通紅,看向蓋文達,“藝成兄,著此書者乃何方大儒?老夫定要親自登門拜見!”
    藝成是蓋文達的字。
    蓋文達看著老友激動的模樣,神色複雜,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道:“著書者……乃長安侯,林平安!此冊,是他為其弟子王玄策啟蒙所著。”
    “林……林平安?!”孔穎達臉上的狂喜瞬間凝固,如同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腳,整個人都僵住了。
    竟然是他?!那個他屢次彈劾、視作儒家異端的少年?竟寫出了如此契合儒家教化精髓的蒙學經典?!
    書房內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孔明月也掩住了朱唇,一雙美眸滿是不可思議之色。
    良久,孔穎達才像是被抽幹了力氣般,癱坐回去,喃喃道:“藝成兄,你說,老夫是不是真的錯了?或許,他所言並非全無道理?我等……是否太過固步自封了?”
    蓋文達聞言,沉默不語。
    他想起王玄策那些“既來之,則安之(安葬)”、“君子不重則不威(下手要重)”的“妙解”,又想起當日林平安與他辯論時,那些看似離經叛道,卻又隱隱指向儒學僵化弊端的言語。
    他歎了口氣,將當日王玄策對論語的那些“獨特”理解,以及林平安關於學問要用於實處的觀點,向孔穎達和孔明月祖孫倆娓娓道來。
    聽完蓋文達的敘述,書房內的三人再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孔明月站在一旁,看著祖父和蓋文達臉上那迷茫,震撼的神情,又想起林平安那帶著痞笑卻又目光清朗的模樣,心中亦是波瀾起伏,難以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