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 章 自信的崔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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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燈鋪老板取下了那盞精美的蓮花燈,從燈下的竹筒中抽出一張紙條。
    全場瞬間安靜下來。
    燈鋪老板展開紙條,念出了謎麵。
    “有城有池,卻無兵無將。有舟有帆,卻不行水上。能納乾坤於方寸,不動幹戈定四方——打一物!”
    這謎麵一出,眾人紛紛蹙眉苦思,咀嚼著這四句話的含義。
    “有城有池,無兵無將……這聽起來,像是一座空城?或是沙盤?” 一個書生試探著說道。
    “有舟有帆,不行水上……沙盤之上,如何行舟?不對不對。或許是……棋盤?”
    另一位年紀稍長的文士沉吟道:“棋盤有楚河漢界,可謂城池,棋子便是兵將?不不,謎麵說無兵無將……”
    …………
    燈鋪老板聽著眾人的猜測,微笑搖頭。
    崔星河皺眉苦思,突然雙眼一亮,侯元禮見狀,忙抬手虛按,示意眾人安靜。
    “諸位,且聽崔某一言。此謎看似複雜,實則脈絡清晰。”
    “這有城有池,卻無兵無將,所指並非實物之城池,而是描繪山川地勢、城郭關隘之圖形!”
    “這有舟有帆,卻不行水上,乃是比喻!喻指在此圖形之上,可運籌帷幄,調兵遣將,如同舟船借風帆之力,卻非真行於江河湖海之上!”
    “至於能納乾坤於方寸,不動幹戈定四方——更是點睛之筆!”
    崔星河越說越是自信,目光掃過全場,最終定格在林平安身上,帶著一絲挑釁。
    “此物,能於尺幅之間,囊括萬裏江山之縮影!執掌此物者,無需真個刀兵相見,便可於方寸之地,推演戰局,謀劃戰略,從而達到不動幹戈而定四方之效!”
    “故此,崔某以為,此謎底,非我大唐十二道的堪輿圖 ,便是兵部所用的疆域作戰圖 !唯有此等軍國重器,方符合謎麵所有描述!”
    他這番解讀,層層遞進,邏輯嚴密,將謎麵的每一句都落到了實處,聽起來幾乎無懈可擊。
    周圍不少士子書生聽後,紛紛點頭稱是,附和與讚歎之聲不絕於耳。
    “崔公子高見!此言大善!”
    “是啊!堪輿圖、疆域圖,正合此謎!”
    “崔公子果然家學淵源!”
    …………
    崔星河享受著眾人的恭維,得意地瞥向一直沉默不語的林平安,故意拉長了聲調問道:“林公子,不知對於此謎……你可還有別的、更高明的見解嗎?”
    高陽的暴脾氣頓時忍不住了,她一步踏前,美眸含煞,怒聲斥道:“崔星河!你既已猜出謎底,為何還要咄咄逼人,非要問我夫君?顯你能耐是不是?!”
    崔星河卻不慌不忙,故作大度地一笑:“姑娘此言差矣!學問之道,貴在切磋。崔某所猜,也未必便是唯一正解!”
    “或許林公子智珠在握,能有別出心裁、令人耳目一新之解呢?就如方才那“耀”字一般!”
    他這話陰險至極,表麵是捧,實則是將林平安架在火上烤。
    若林平安說不出新解,便是江郎才盡。
    若說出的不如他的解讀,便是遜色一籌。
    竇奉節和侯元禮忙陰陽怪氣地出聲附和。
    “崔兄說得是,你方才不是挺能說的嗎?”
    “就是,有本事再說個不一樣的謎底來聽聽啊!”
    李麗質、豫章、柳銀環以及薛仁貴等人聞言,臉色都變得異常難看。
    對方這分明是故意讓林平安下不來台,謎底幾乎已被崔星河說盡,還要如何別解?
    小兕子更是氣得小臉通紅,指著崔星河嚷道:“不要臉!你們欺負姐夫!真不要臉!”
    崔星河對此毫不在意,反而臉上笑意更濃,就等著看林平安出醜。
    就在這氣氛緊張,所有人都以為林平安要麽認輸,要麽硬著頭皮胡謅一個之時——
    林平安卻忽然輕笑一聲,迎著崔星河挑釁的目光,淡淡開口。
    “崔公子既然垂詢,那林某……還真有些不同的淺見。”
    頓時,全場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了林平安身上!
    他竟然……真的還有別的答案?!
    林平安朝崔星河拱手道:“崔公子引經據典,推理精嚴,將謎麵與軍國重器相聯係,格局宏大,林某……佩服。”
    他這話聽著是誇讚,但那微微拖長的語調,卻讓熟悉他性子的高陽和李麗質心中暗笑,知道自家郎君又要開始作怪了。
    果然,他話鋒陡然一轉:“然而,崔公子不覺得,將這一件或許就擺在諸位案頭、觸手可及的尋常之物,強行解讀為深藏於兵部衙門、等閑難得一見的疆域輿圖……有些舍近求遠,甚至大材小用了麽?”
    嗡!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腦子嗡的一聲就炸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看林平安,又看看那盞蓮花燈,瘋狂思索著,除了疆域圖,還有什麽日常之物能符合如此玄妙的謎麵?
    崔星河又驚又怒,咬牙道:“願聞林公子高見!”
    我就不信,你還能說出花來!
    竇奉節和侯元禮雙手抱胸,冷笑連連的看著林平安。
    而高陽、李麗質、豫章以及被林平安抱在懷裏的小兕子,則是一個個雙眼放光,仿佛他下一刻就能點石成金。
    柳銀環更是忍不住悄悄對身旁的薛仁貴感歎:“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侯爺之才,當真是深不可測!”
    “仁貴,你能追隨如此明主,定要盡心竭力,莫要辜負了侯爺的信任與提拔!”
    薛仁貴沒有說話,隻是重重點頭,看向林平安的目光充滿了敬服。
    林平安環視眾人,緩聲說道:“依林某淺見,此物並非遠在廟堂兵部,而恰恰近在諸位書房席案之上,是我等讀書人,日日相見、朝夕相伴的一件文房雅器——”
    他故意頓了頓,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才在崔星河幾乎要噴火的目光中,一字一句地揭曉了答案:“硯台!”
    “硯台?!”
    “荒謬!簡直荒謬透頂!”崔星河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怒極反笑道。
    “你休要在此胡言亂語,混淆視聽!硯台?硯台何來的城池?何來的舟帆?簡直是一派胡言!”
    麵對崔星河的疾言厲色,林平安神色從容道:“崔公子稍安勿躁。林某且問你,硯台之上,可有凹陷之處,用以蓄積墨汁?”
    這是常識,崔星河不耐答道:“自然有,謂之“墨池”。”
    林平安點頭,繼續問道:“那墨池四周,硯台之壁,是否通常略高於池底,形成一圈輪廓?”
    “是……是有輪廓,可那又如何?”崔星河心頭隱有不妙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