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 章 高陽VS武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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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話,想單獨跟她說,你出去!”高陽目光越過林平安,落在床榻上,冷聲道。
林平安生怕高陽與武珝打起來,又豈敢離開?他剛想再勸勸高陽,而後卻傳來武珝的聲音。
“侯爺。”
林平安回頭。
錦被微微掀開一道縫隙,露出武珝半張仍染著紅暈的嫵媚臉頰。
“殿下想必是有些女子間的私密話要與我說。您在此,確實不方便!您還是先出去吧!”
林平安看看一臉冰寒、態度堅決的高陽,又看看被中懇求的武珝,知道自己杵在這裏隻會讓火藥味更濃。
他點頭道:“好,我出去。”
他轉身,走向門口,走到門邊,他不放心地回頭叮囑了一句。
“我就在門外,若有事,你們叫我一聲。”
武珝輕輕“嗯”了一聲。
高陽一聲冷哼,算是回應。
林平安出了房門。
他剛踏出門檻,身後就傳來“砰”的一聲巨響,房門被高陽用力關上,緊接著是門閂滑動落下的聲音——她竟從裏麵把門閂上了。
畫屏站在走廊裏,幽怨地看著他。
林平安對上她那欲語還休的幽怨眼神,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房門緊閉,將內外隔成了兩個世界。
房間內,空氣裏還殘留著曖昧的氣息,混合著酒氣、女子幽香,以及一絲無形的、緊繃的敵意。
武珝已經趁著剛才的間隙,在被中勉強穿戴整齊。
她深吸一口氣,掀開被子,慢慢坐起身,然後下床,站定。
高陽沒說話,目光掃過床榻間未及整理的淩亂褶皺,掠過地上翻倒的銅盆和濕巾,最後定格在武珝身上。
水綠齊胸襦裙已然穿好,發髻也勉強理順,唯有頸側一抹難以遮掩的緋紅吻痕,以及微微紅腫的唇瓣,無聲地訴說著方才的荒唐。
武珝腿還有些軟,她深吸一口氣,朝高陽福身一禮:“臣女武珝,見過公主殿下!”
高陽沒有回應,任由她保持著行禮的姿勢。
沉默在房間裏彌漫,像不斷收緊的網。
半晌,高陽才開口,聲音沒有剛才對著林平安時的激烈,卻更加冰冷,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誚:“你果然好手段!”
武珝嬌軀一顫,緩緩直起身,抬眼看向高陽。
她眸中水光瀲灩,殘留著羞恥和慌亂,但眸底深處卻有一簇微弱不肯熄滅的火苗,那是她的自尊和韌性。
“殿下何出此言?臣女愚鈍,還請殿下明示!”
她語氣恭敬,卻並不卑微。
高陽冷笑一聲,向前走了兩步,拉近了距離,死死地盯著武珝那張嫵媚臉頰。
“何出此言?郎君他醉得不省人事,薛仁貴回府報信,本公主才知此事!”
“你既為酒樓掌櫃,為何不第一時間派人前往林府告知?”
“反而將他帶到這後院僻靜客房?武珝,你是真不懂避嫌,還是……”
她頓了頓,眸光銳利,一字一句道:“還是你早就等著這一天,就等著他醉酒,好趁虛而入?”
這話幾乎撕破了所有偽裝,直指武珝用心不良。
武珝臉色微白。
高陽的猜測並非全無道理,連她自己回想,當時將林平安扶到客房,而非留在嘈雜的前堂或派人通知高陽,其中是否真的有一絲連自己都未曾深究的私心?
那一瞬間的猶豫,是因為場麵混亂,是因為覺得薛仁貴已去報信,還是……內心深處,也隱隱盼著能與他有片刻獨處的時光?
她無法完全否認。
但她更清楚,此刻絕不能露出半分心虛。
武珝垂眸掩去眸中複雜的情緒,解釋道:“殿下誤會了!今日侯爺與太子殿下、魏王殿下、盧國公府小公爺、鄂國公府小公爺等諸位貴人慶功,皆開懷暢飲,盡歡而醉,雅間一片狼藉!”
“臣女見薛將軍已回府,想必是去報信請人,臣女想著,侯爺身份尊貴,醉後不適,需安靜歇息,而前堂嘈雜,故才命人將侯爺扶至後院幹淨客房暫歇!”
“彼時忙於安置諸位醉酒的貴人,督促夥計照料,一時疏忽,未再另派人前往林府專程稟報!”
“此乃臣女思慮不周,辦事不力,絕非有意隱瞞,更不敢有殿下所言趁虛而入之心!還請殿下明鑒!”
高陽盯著她,心中那股火卻燒得更旺。
這回答太完美,太滴水不漏,完美得近乎虛偽!
她想要的是一絲破綻,一點驚慌,或是一句辯解,而不是這種近乎認罪的坦蕩!
這讓她蓄滿力的一拳,仿佛打進了棉花裏,無處著力,反而更顯自己咄咄逼人。
“在本宮麵前,你不必兜這些圈子!你對郎君,究竟存的什麽心?是感恩戴德,不得已而為之,還是……另有所圖,順勢而上?”
她刻意咬重了“順勢而上”四字,目光如鉤,直刺武珝眼底。
武珝迎著她的目光,沉默了。
感恩?自然是有的,但僅僅如此嗎?
那個站在酒樓窗前高歌“男兒當自強”、在朝堂上力抗群臣、在困境中總能破局的身影,早已深深烙進她心裏。
喜歡?或許是比喜歡更複雜的東西,混雜著仰慕、依賴,以及一種……識別同類的吸引。
她在他身上,看到了和自己一樣的、不甘被命運擺布的強悍靈魂。
而野心?她當然有。
家道中落、看人臉色的滋味她嚐夠了,她武珝絕不願一生仰人鼻息。
林平安身邊,是一個全新的世界,有無限可能。
正妻之位?那是高陽的,至少現在是。
但她武珝,為何就不能在這新的世界裏,搏一個屬於自己的、無人可以輕視的位置?
這些念頭在她心中電光石火般掠過,最終沉澱於眼底,化為一片更深邃的平靜。
她紅唇輕啟,嗓音輕柔卻不失堅定:“林侯於臣女,恩義如山,情……亦真切。”
她坦然地承認了後者,在高陽驟然銳利的目光中,繼續道。
“臣女自知出身微末,不敢僭越。唯願能常伴林侯左右,無論是為婢為妾,盡心侍奉林侯,便此生無憾!”
“殿下是林侯明媒正娶之妻,是臣女之主母,此位此分,臣女絕不敢有半分妄念。”
話落,她再次朝高陽深深一禮,態度誠懇。
高陽聽著,眸底深處閃過了一道冷意。
武珝承認了對林平安的情意,但後麵的話,卻又將姿態放得如此之低,低到為婢。
這讓她心尖像被針紮了一下。
這女人……太懂得以退為進!她驕縱,卻不蠢。
她看得出武珝的退讓是策略,而非屈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