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浮雀隱約記得媽媽好像要讓自己幹什麽來著，不過收拾完房間後她就忘了。
    她不想玩手機，也對電腦上的遊戲和番劇都沒什麽興趣——現在她隻感覺心癢癢的，想要再做一隻大蝴蝶出來。
    蝴蝶隻做了一隻放飛了一隻，但餘下的材料她也不用扔，如果能做得像圖紙裏一樣小，拚拚湊湊還能再做十一隻。
    但趴在工具台前又上手試了下後，林浮雀真心感歎：“好難。”
    打敗“小黃”似乎也很難：等物業找專業抓貓團隊把小黃抓走，成功率說不定比她來還高些。
    她在床上翻了個身，窗外隱約傳來亂七八糟的貓叫，林浮雀能看到，地圖上，小黃正在追著一隻貓打，看著看著，即使隻是趴在地上舔毛，這隻大黃狸花的形象在她眼中也變得邪惡可惡起來。
    它咬人，打貓，偷東西……
    壞貓。
    它還無緣無故地討厭林浮雀，是地圖上唯一的紅名。
    而且，既然這是一隻壞貓咪，林浮雀認為自己應該去阻止它繼續幹壞事！
    想想辦法……
    她切換屏幕，看到了“個人倉庫”界麵裏的另一張圖紙，這是開啟了機械師職業，自動獲得lv1機械師等級後，免費習得的。
    這是——
    [便攜式風能護臂手炮]
    林浮雀：“……”
    算了算了。
    她有看到，這個圖紙在商城要購買的話需要100積分，自然材料工藝什麽的都比50積分的大蝴蝶複雜，她現在買不起材料，也不覺得打一隻貓需要用到炮。
    貓貓……雖然很凶，但也罪不至死吧？
    林浮雀又切回來，盯著【職業訓練】的界麵發呆。
    【職業訓練】當然應該訓練職業技能，但林浮雀開啟“機械師”職業後，點了這個位置好幾次，都提示【能量不足，無法開啟訓練空間】，難道是因為任務沒做夠，還是要花積分？究竟需要的是什麽能量呢？
    她歪了下頭，突然看到，模塊的顏色閃爍了一下，像是比之前更充盈了。
    咦？
    模塊的顏色又閃了一下。
    咦咦？
    難道說，難道說是睡眠能量嗎？躺在床上就可以充電嗎？
    林浮雀立刻鑽進被子躺平，把自己裹好，眯起眼睛繼續看模塊……
    距離樂城一千公裏外的某個……某隻狗也在看著。
    係統第一次和主數據庫脫離那麽久。
    之前進行信息漂流，發送信息卻沒有得到任何反饋，它理智分析：可能是主數據庫自動充能的功能出了問題，能量不足會導致運行故障。
    可以充。
    係統的能源來自於星球間的引力，不過，在能源艙受損後，也可以捕捉動能運行。
    假若係統綁定了士兵，根本不會缺能量，每日大量的訓練能直接充滿……現在，就隻好係統自己努力了。
    它不再蠕動爬行，而是很快模仿經過的車輛，迅速學會了“四足奔跑”，雖然學習的對象有一定問題，跑動的姿勢也很怪，但能跑起來就夠了。
    一隻髒兮兮的小博美開始在高速公路上狂奔。
    朝著燈光明亮的喻台市，背著隔壁的樂城，它跑得非常快，快到收費站裏的人驚呼：“靠，剛剛什麽衝過去了？！”
    這個星球的生物非常多，係統盡量避開了，而且在第一次被智人觀察到後，就開始隨機選擇路線。
    跑了大約一天一夜，周圍越來越荒涼，信號，終於來了！
    在入夜的這一刻，突然，它感覺到自己與數據庫的聯係變得更強，下一秒，就像“上網”一樣，博美一個急刹趴在原地，思維編碼則連接上了某個純白的空間。
    這是機械師的職業訓練空間！
    宿主可以在這裏使用大量材料進行製作練習，同時提高自己的製作經驗，甚至可以進行等級徽章考試。
    而係統的擬態往往會在這種空間出現，因為它是導師，也是考官。
    它……
    “咦，”在純白空間的正中心，一個小女孩原地轉了個圈，然後像是發現了係統的存在，她伸手，“嘬嘬嘬。”
    係統：“……？”
    【“機械師訓練空間”能量已充滿】
    【剩餘使用時間：47:59:55】
    純白光芒像銀魚一般往兩邊散去，林浮雀睜開眼時，看到自己踩在磨砂白的地麵上，麵前是一個巨大的天井（？），中間懸浮著一架紫色的機甲。
    她在原地站著，很沒見識地“哇……”了一會兒，而後才意識到那貫通空間上下的好像不應該叫天井，因為籠罩在機甲上的光柱像是從宇宙中落下，她仿佛是待在一個漂浮於宇宙的星環形飛船中，即使周圍沒有窗能看到外界，但她瞥到了浩渺宇宙的一角。
    不過，麵前還有一條狗。
    那是一條看上去有些狼狽的博美，沒打理過的毛發像剛被狂風吹過，此時四隻小腳都並攏在一起，蹲在那，用黑豆般的眼睛打量她。
    人與狗對視，下一秒，狗突然“汪”了一聲，向前一步，像是要用腦袋把林浮雀拱走。
    她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能浪費時間。”
    她左右看了看，很快在環形空間中看到了微微漂浮著的各種工具，於是撈起這隻博美，轉身就往那裏跑。
    這個訓練空間可隻能用48小時。
    除了那個像是和她現有工具台一樣的桌麵，空中還淩空懸浮著許多林浮雀認不出來的其他工具，隻是上麵都有半透明的鎖定符號，她仰頭環視了一圈，小聲嘀咕：“那些是用來造機甲的嗎？”
    係統：“……汪。”
    那是用來處理並二次加工廢料的。
    它剛叫了一聲，林浮雀就捏了一下它的肉墊，然後把小狗係統放到一邊，在漂浮著的多功能座椅上坐下。她先把圖紙投影出來，觀察了一會兒，按照教程導入並在空間中複刻出自己的那堆鍋碗瓢盆。
    現年12歲的林浮雀隻買得起鍋碗瓢盆。
    操控並不難，林浮雀很快就上手了。
    她之前已經拚過一次機械蝴蝶，有了一點點經驗，這次做得更加耐心，也想要更加細致——至少不能做一個人頭大的蝴蝶出來。
    而在她“訓練”時，係統從電飯鍋裏鑽出來，跳到台上，一堆材料正漂浮在半空中，於林浮雀看不到的地方，無形的數據在空間中震蕩……又一無所有地返回。
    【權限不足】
    【權限不足】
    【權限已鎖定！】
    係統：“……”
    博美一臉嚴肅地看向麵前的小女孩：對方的權限比它更高，疑似已與數據庫深度綁定，但她明顯不符合綁定的要求——
    聯邦什麽時候征召過未成年民兵？
    但林浮雀的權限在它之上，係統自己的數據反而被排斥，甚至因為反複嚐試已經被鎖定……要想解鎖，它就得完成自己在這個空間中的職責。
    當林浮雀眯著眼睛，用不怎麽熟練的動作去焊接納米晶體時，一個灰白色的身影突然鑽進她的臂彎，抬起前爪按在了她的手腕上：“汪汪。”
    然後，小狗往前蛄蛹了兩步，又拱了下前方被林浮雀忽視的變形金屬模具。
    林浮雀：嗯？
    她停下動作，先摸了一下小狗，然後拿起模具：“是讓我用這個嗎？”
    博美：“汪！”
    林浮雀發了會兒呆。
    第一隻機械蝴蝶她其實……是摸索著做出來的。
    圖紙隻是圖紙，沒有教程，但那是一張立體的圖紙，可以一鍵分解和拚合，林浮雀並不覺得自己在製作什麽蝴蝶仿生機器人——如果一開始就想做機器人，她可能做不出機械蝴蝶——她隻是認為自己在做一個複雜的積木而已。
    雖然零件很多，都要自己打磨形狀，拚裝起來很難，非常費神，但本質上那依舊是積木。
    她是一個玩積木和拚圖時都很有耐心的小孩。
    把玩著手中的模型，林浮雀點開工具台的教程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才恍然，小狗是在提醒她：可以通過操控工具來提升精度。
    她把手中的翅膀放下，下一秒，博美就把翅膀推下了桌子，然後人性化地搖了搖頭：
    不合規格。
    林浮雀用力點頭：“好！”
    那她重新做。
    她想起來了，哥哥說過遊戲裏經常會有吉祥物，吉祥物都是小動物形象，這隻博美應該也是這樣！雖然它看著很狼狽，但林浮雀很快就發現博美也很嚴格。
    她自己摸索著製作時，並不知道材料是否能達到標準，隻大致看著符合圖紙上的形狀就行，但有博美盯著她返工，林浮雀很快發現自己做得哪哪都不對。
    林浮雀並不知道，要做出巴掌大的蝴蝶，困難程度和之前放大版本的風箏相比，是呈幾何倍增長的。
    係統默默履行著自己作為練習空間教導者的職責，但它不覺得麵前這個智人幼崽能真正做出這張圖紙。
    雖然它的難度很基礎，最複雜的信息編程部分並不需要林浮雀來完成，但林浮雀是真正的從零開始，沒有任何相關知識，製作效率自然更低，而且她顯然不是什麽充滿智慧的天才。
    但很快，係統發現了古怪的地方：
    這個孩子，有種名為“專注”的天賦。
    她既不顯得急躁，也並沒有表現出無聊，如果失誤比較多，那就把動作再放慢一點，整整六個小時，林浮雀就在不停地返工，也在不斷地熟悉操作台的使用方式。她的確不知道原理和知識，隻能“汪汪”且失去了權限的係統也沒法講解，但她就是淡定又耐心，做著這樣無聊的工作也興致盎然。
    而桌麵上，通過係統審核的部件已經達到三分之二了。
    突然，林浮雀抬起頭：“你的腿是怎麽回事？”
    然後不等係統說什麽，她就伸出手，把四肢擺放詭異，像個人偶一樣七扭八歪的係統扶正，示意它：“這樣走兩步看看呢？”
    係統：“……？”
    係統往前走了兩步。
    林浮雀搖頭：“不對，狗狗不是這樣走的，你發力的姿勢不對！”
    而且順拐了呀！
    她對如何使用這個空間已經很熟練了，此時切換地圖界麵，拉到小區的樓下，蝴蝶翩翩飛走，躲藏在陰影中，跟隨著一隻隕石色的邊牧。
    ……林浮雀也是才知道，小區裏那麽多人會淩晨出來遛狗。
    她把畫麵投影出來，用鼓勵的目光看向博美：“加油，大王！你可以照著學！”
    係統：“？”
    “你很像我媽媽最近在看的劇裏麵的大王，”林浮雀解釋，“而且你總要有個名字讓我稱呼吧？”
    雖然麵對的隻是一條狗，但林浮雀覺得：如果大王不喜歡，她就和它再“商量”一下，換個別的名字。
    博美歪頭看了看她，並沒有吭聲。
    而後，它轉頭看向視頻，當林浮雀再次抬頭時，就發現“大王”已經跑得有模有樣了：
    這麽快就學會了！
    大王是天才小狗！
    林浮雀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部件，感慨：“我那麽快就做那麽多了，我們兩個真是太厲害了！”
    係統：“……汪。”
    林浮雀從床上爬起來時，已經是早上九點多了。
    她衝進廚房找到油條和白粥，又端著自己的早飯顛顛地跑回來，坐在工具台前選擇【導入數據】。
    虛擬訓練空間中拚好的機械蝴蝶的確沒法帶出來。
    但遊戲豈能是如此不便之物……她在虛擬空間做完所有部件後，大王“汪汪”地指導她把部件全部掃描完畢，而內外的工具台數據可以互通，離開空間後，她把材料擺上去，工具台上就可以幫她完成機械切割。
    不到半個小時，林浮雀吃完了早飯，所有部件也全部出現在了她麵前。
    “先……嗯，先給蝴蝶上個色吧！”
    那隻大蝴蝶做得粗糙，並沒有上色，一眼就能看出來不是蝶。不過，她上起色來也不是很正經，沒多久，一隻翅膀顏色像白米粥一樣的仿生蝴蝶新鮮出爐！
    蝴蝶翅膀張開後，要比她的手掌大一圈，此時輕輕停在她的手背上，幾乎感覺不到任何重量。
    林浮雀抬了下手，蝴蝶翩然飛起，仿生複眼掃過房間內的一切，係統地圖上的畫麵進行高頻刷新。
    【你獲得了[蝶形環營地自主回充微縮監控器（自命名：米粥蝶）]x1】
    【正在提交數據。】
    【你獲得機械師經驗值x20】
    【當前機械師職業等級：lv1（25/100）】
    這其中還有3點，是在訓練空間中製作拿到的，但虛擬空間經驗值沒有現實中多。
    “那我再做四個就能升級了耶，升級的話會不會有新的圖紙獎勵，然後……”林浮雀正樂顛顛轉圈，突然刹車，“不對！我明明是要成為機甲戰士來著！”
    先到外界測試一下……然後把蝴蝶放飛，然後想辦法戰勝小黃！
    林浮雀還在客廳裏找了找，遺憾發現果然沒有一隻博美的身影。
    大王是虛擬空間裏的，不會出現在現實中……
    舉著米粥蝶，林浮雀蹬蹬跑下樓，用門卡解鎖了門禁，她剛拉開鐵門，麵前突然閃過一道黃白色的身影！
    “嗖”一下，那身影竄到了她身後，而後林浮雀用餘光瞥見，狸花貓小黃躍到了她身後的樓梯扶手上，弓著背，發出嘶啞的哈氣聲。
    林浮雀：“啊啊大王！”
    大王沒回應她，一隻在門外五米的隕石邊牧倒是“汪”了一聲，尾巴掃著空氣搖來搖去。
    在它腳下，第一隻機械蝴蝶就趴在地上，似乎已經失去了飛行的能力，但依舊在鍥而不舍地往前方拱，現在像一個蝴蝶形態的電動玩具車了。
    邊牧、林浮雀和小黃呈一個扁扁的三角形站立，但她悲傷發現：
    lv5、lv1、lv6……
    怎麽一人一貓一狗，她是那個等級最低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