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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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2歲的陳建國回到家中,意氣風發地宣布著成為機械廠廠長的好消息時,小兒子陳北突然口出狂言。
    “爸,您和我媽離婚吧!再找個理由淨身出戶,把房子和財產都留給我們。”
    頓時,客廳內寂靜無聲。
    母親柳茹伸向香檳的手握住了雞毛撣子,哥哥和妹妹一左一右摁住了陳北,防止他逃跑。
    陳建國向來是以理服人,製止了母子三人粗暴的行為,問道:“為什麽?今天你要不說出一個理由,一頓毒打是少不了的。”
    陳北被反剪著雙臂,仍是麵不改色。
    “爸,我先問您幾個問題,第一個,最近的報紙和電視,天天在播放國有資產流失的新聞,省裏市裏都成立了審查小組,對最近幾年破產、改製、重組的國有企業進行立案調查,機械廠是前年改製的,您認為其中有沒有問題?”
    “這我哪裏知道,改製的時候,我還在技術部調試設備呢。”
    “第二個,改製後的機械廠就是私人產業,廠長一直是由老板擔任,這樣既能省錢又能加強管理,就算是換廠長,第一選擇也是老板的親信。您以技術走上廠長這樣的職位,自己意不意外?”
    陳建國聽到這個問題,也沒有生氣,而是認真說道:“這個問題,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我是廠裏的老人,在職工中擁有比較高的威望,我當廠長,對職工管理還是很有幫助的。”
    “私營企業一切以利潤為指標,不看這些東西。”
    “你的第三個問題是什麽?”
    “假如,你擔任廠長期間,機械廠被查出有問題,你是不是要負連帶責任?”
    “這......”陳建國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他想大概應該是吧。
    “爸,我再送您一個問題,真要是進去了,您覺得咱家會好過麽?你有機械廠的股份,隨便讓你擔一點工廠的負債,咱家這點資產能不能賠得起?”
    陳北振振有詞,直接把老爸問到沉默不語,陳東和陳南被這股氣勢所懾,都默默地鬆開了他的胳膊。
    答案是肯定的。
    上一世,陳建國就因為擔任了機械廠廠長被抓進去,作為次要責任人,被判了五年,而且還背上了巨額的負債,家裏砸鍋賣鐵都還不上。
    住的這套房子和一套商鋪都被沒收法拍,母親為了供應兄妹三人上學,做了好多份工,兩年之內迅速衰老,因為省吃儉用,也患上了嚴重的胃病。
    陳北看看現在的柳茹,皮膚細膩,身材勻稱,眼角也沒有魚尾紋,說她四十歲了,沒多少人會信。
    這根本就是一個局,為了應對上麵的檢查,機械廠的老板就找了陳建國這麽一個替罪羊,不僅任命為廠長,還分了10個點的股份,法人也變成了老陳的名字。
    對方本來想讓他承擔主要責任,可還沒到隻手遮天的地步,法院的判決書下來,對方被判了十幾年,老陳隻是因為法人的原因被判了五年。
    如果,他不是傻乎乎地當法人,拿那麽多的股份,估計都不會判。
    陳建國明顯被問得有些懵,他雖然是個單純的技術男,但腦子絕對夠用,兒子的話,仔細想想,很有道理。
    “那我明天就去把廠長辭掉,股份也不要了,繼續幹我的技術經理?”
    “老公,你是認真的麽?你不是常說是金子就會發光?你努力了半輩子,才取得了這樣的成就,因為這小混蛋幾句話就放棄大好前途?”
    心思單純又聰明的人,大多都有一個問題,那就是耳根子軟。陳建國聽到柳茹的話,不自覺地點了點頭,“行刑吧!”
    陳東和陳南興奮地撲上來,鎖住他,然後柳茹拿著雞毛撣子,啪一下就打在了他的屁股上。
    “我......老陳,你要是不聽我的話,遲早會後悔的。”
    陳建國笑道:“你才上高中,在這個家裏,還做不了主,什麽時候等你成家立業了,再來指手畫腳。”
    “那也不行,上麵還有他大哥呢。”
    陳東聽到母親的話,立刻昂首挺胸,眼神清澈又堅毅。
    陳東今年十九,從小學習成績優異,是所有人眼中的好孩子,今年剛考上本省的重點大學,按照原來的軌跡,他會在大三上學期輟學打工,母親病倒後,是他撐起了這個家,供應自己和妹妹讀書。
    陳北受完刑,也沒有多說什麽,爬起來就幹飯,這其實跟他預料的差不多。
    自己還是太年輕,隻要父母不是腦子抽抽了,怎麽會聽一個十幾歲孩子的話。
    陳北是今天上午重生回來的,想了半天也沒想起老陳被抓走的具體時間。隻是模糊地記得,機械廠被調查的時間應該是在老陳成為廠長不久之後。
    這件案子事實清楚,判的也很快,不到一個月,陳建國就由收容所轉到了監獄,母親還帶著自己去給他送過東西。
    老陳是兩天前被任命的,他憋了兩天,終於憋不住了,才在家裏高調宣布,那麽距離被帶走調查,應該沒幾天的時間了。
    這幾天就是逆轉案件的關鍵時間點。
    其實,這件事最好的選擇就是老陳主動辭職,隻要他不當廠長,不當法人,他就隻是一名技術人員,不管廠子有多少問題,都跟他沒多大關係。
    可,機械廠老板既然把他扶上去了,肯定不會允許他主動辭職,隻要稍微一拖延,這個鍋他就必須要背。
    所以,最優項已經被排除了。
    退而求其次,兩人離婚,棄車保帥,讓老陳去坐牢,把家裏的房子和財產保下來,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這樣的話,柳茹就不會因為太過辛苦患上胃病,晚年過得十分痛苦。
    不過,這些都必須建立在他們信任自己的基礎上。
    既然文的不行,那就隻能來武的了。
    老陳老柳,這可是你們逼我的。
    淩晨兩點。
    陳北從床上爬下來,赤著腳走出房間,站在父母臥室門口聽了一會,才緩緩推開房門。
    臥室裏有一台落地風扇,嘎吱嘎吱地擺著頭,發出嗡嗡的聲音。
    陳建國和柳茹一把年紀了,還有些膩歪,大熱天的睡覺都要摟著睡。
    陳北沒有耽誤,走到衣服架子旁,拿起了放在寫字桌上的車鑰匙,悄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