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夫妻本是同林鳥(求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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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茹渾渾噩噩地走在路上,手裏攥著一疊紙條,還有一管膠水。
    碰到一個電線杆子,她就在上麵塗上膠水,然後把紙條貼在上麵。
    上麵寫著,出售機械廠宿舍單位房一套,三樓,三室一廳,南北兩個陽台,房產證麵積89平方,實際使用麵積超過100平,售價5萬元。
    出售商業街核心位置商鋪,上下兩層,共156平,門口八米寬,兩個門臉。年租金3600元,正在租期內,買了就能收租,售價15萬。
    如果能一起買,還可以優惠1萬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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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天,她不知道貼了多少小廣告,但打電話詢問的寥寥無幾。
    她出的這個價格,極為公道,一點都沒多要,可這個時代,大部分的家庭都拿不出這麽多的錢來。
    偶爾有人打電話來看地方,但都是一些房蟲子和掮客,壓價太狠,幾乎是照著半價砍的,她也不舍得賣。
    機械廠的事情,雖然法院還沒判,但是新上任的領導班子已經把內部處理意見貼出來了。
    第一,機械廠賬目上存在巨大的資金窟窿,這些需要所有的持股人按照比例分擔。
    第二,所有參與分紅的股東,需要把曆年發放的分紅獎金上交機械廠財務,這些都是非法所得。
    交上罰款,少判兩年,不交罰款,牢底坐穿!
    旁邊還貼著一張表格,陳建國作為技術部負責人,拿了百分之一的股份,這兩年共發了53000元的分紅,需要全交回去。
    機械廠的財務賬上,一共虧損了2100萬,按照百分之一的股份計算,老陳要承擔21萬的債務。
    加起來就是263000元,這些錢就像是一座大山,壓得柳茹有些喘不動氣。
    老陳進去了,家裏就隻剩下一個大人,事情都要自己扛,要是自己倒下了,這個家就徹底散了。
    前段時間,剛剛賠償了陳北撞壞的警察局大門和路障隔斷,一共賠了12000元。
    家裏的存款,還剩下7萬來塊。
    如果能把兩處房產全賣了,能湊齊20萬,正好可以繳納罰款,把老陳領回來。
    雖然很難,可有些時候柳茹還會樂觀地想一下,幸虧陳北搗亂,把老陳的廠長給弄沒了,要不然自家還真的賠不起。
    1個點的股份就要賠21萬,10個點的股份就是210萬。
    聽說王愛軍的老婆離婚沒離下來,已經帶著孩子跑路了。
    要是老陳繼續幹著廠長,該跑路的就是自己和三個孩子了。
    也不知道陳北那個小混蛋跑到哪裏去了,一個月不回家連個電話也不打。
    要不是自己現在沒空,肯定跑到他同學家裏拽回來,結結實實打一頓。
    不過,他不在家也好,在家守著也會跟著犯愁,他還是個孩子,不能因為這種事影響了他情緒和學業。
    明年就是高考了,這是最關鍵的一年。
    柳茹腦袋裏亂七八糟想著事情,就被人攔住了。
    她抬頭一看,是兩個帶著紅袖章的人,他們是市容監察大隊的,就在這附近驅趕商販,抓亂貼亂畫的。
    一個人手裏拿著一張紙,正是她剛剛貼過的小廣告。
    “這是你貼的吧,貼了多少全部去揭下來,然後接受罰款,再到隊裏學習一小時。”
    “同誌,我是市文化館的。”
    “文化館的也不能到處亂貼小廣告啊,這是城市牛皮癬,嚴重影響市容市貌。這樣吧,你去全部揭下來,以後別亂貼,這次就算了。”
    柳茹隻好抹著眼淚,在兩人的監督下,把剛才貼的那些小廣告全部揭下來。
    一來一回,又浪費了兩個小時。
    回到小區的時候,柳茹又被人攔住了,這次沒帶紅袖章,是住在5號樓的一名粗壯婦女,她是小區裏出了名的快嘴子,她家小兒子跟陳北是同學,老公姓侯,在機械廠車間裏當鉗工。
    一個梳著中分,穿著花襯衫的幹瘦男人,歪著頭,胳膊下夾著一個皮包,嘴裏叼著半截煙,跟在女人後麵。
    “小北媽,找你老半天了,這是我本家侄子,快三十了,他最近想結婚,考慮到女方婚後可能不想跟父母住在一起,就合計著買套房子,我跟他一說你家的情況,他立即就要過來看看。”
    “謝謝你啊,明明媽,走,咱們去家裏看看,要是看上的話,馬上就可以簽合同。”
    三人往家裏走,青年問道:“大姐,你們這裏的房子都是單位上的,有房產證?能落戶麽?”
    “有,前年改製的時候,這些房子的產權被單獨劃了出來,分給了職工個人。這也是當初的職工代表跟企業談的條件,有房產證,也能落戶,這兩年院裏陸續賣過幾套,都沒出什麽問題。”
    “在這裏生活很方便的,廠裏有自辦的幼兒園,小學就隔著一個路口,初中隔著三個路口,一中距離這裏四五公裏,騎自行車二十分鍾,可以辦走讀。總之,在這裏養孩子很省心,從小到大,上學一條龍下來,都不用接送。
    買東西也很方便,小區後麵就有早市,能到八九點,裏麵的菜很多都是周邊菜農自己種的,很新鮮。往東兩個路口有個集貿市場,南邊聽說要建一個大商場,還有大型超市入駐,挖掘機已經開始動工了。”
    柳茹一邊走一邊宣傳,恨不得立刻就成交。
    男人煙很勤,用煙頭續了一支,也不發表意見,隻是盯著柳茹的背影,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
    明明媽湊近柳茹說道:“聽說這次的事情很嚴重,你們家要賠償20多萬,陳工也要判好幾年。”
    柳茹沉默片刻才說道:“交了罰款,應該判不了多長時間。”
    “唉,造孽啊,這麽多錢,不給點時間周轉,哪是說拿就能拿出來的。可別到時候交了錢還免不了刑,那就真是雞飛蛋打了。
    王愛軍他媳婦,你知道吧,已經帶著孩子跑了。”
    柳茹不想談論別人,就點點頭,“嗯,他家賠的多一點,比我家還難。”
    “唉,她倒是個能想開的,王愛軍一出事,兩人立馬就劃定界限。不過想想也是,咱們女人好時候就沒多少年,妹妹看上去年輕,今年也有四十了吧?”
    柳茹蹙著眉頭問道:“明明媽,這跟房子沒什麽關係吧!”
    “害,就是閑聊,閑聊,我們先看房子。”
    柳茹的本職工作是作家,心理極其敏感,她站在樓道裏沒有讓開,而是說道:“明明媽,有什麽事還是提前說開為好,省的耽誤大家的時間。”
    這已經是她能說出的很不客氣的話。
    沒想到明明媽卻沒當成一回事,笑著上前碰碰她,“小北媽,你是個明白人,那我也不藏著掖著了。咱們兩家的孩子是從小長到大的同學,有這一層關係,我就看不得你受難。”
    “這樣,姐姐給你想了一個主意,既能不交罰款,也能讓人挑不出什麽理來。”
    柳茹狐疑道:“您請說。”
    明明媽對著花襯衫中分頭男人揮了揮手,讓他走遠一些。
    “這是我大侄子,長得一表人才吧,他家裏在民政局有人,到時候操作一下,你可以跟陳工提前離婚,隻要把日期定在廠子下處罰決定以前,那所有的事情都跟你沒有任何關係。房子和錢都能保留下來,當然,陳工那邊的思想工作要你來做,我相信他為了你們娘幾個好,肯定會答應的。”
    柳茹的精神有些恍惚,她突然就想到了陳建國宣布當廠長的那天晚上,陳北就說了這麽一番話。
    好像也是說,這樣的損失最小。
    但被自己狠狠打了一頓。
    真這樣做了,老陳豈不是要把牢底坐穿?
    他對自己那麽好,把自己當成女兒寵,從不讓自己吃苦受累,自己怎麽能辜負他呢!
    夫妻本是同林鳥,要死就要死一雙。這才是她的愛情觀和價值觀。
    這也是她那天晚上聽到陳北這麽說,十分生氣的原因。
    明明媽沒有注意柳茹的臉色,繼續說道:“到時候,你和陳工把婚一離,然後就跟我這個大侄子把婚一結,就算是法院判了,也不能動你們的房產一分一毫。”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直接扇在了胖女人的臉上。
    柳茹的力氣很小,胖女人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卻愣在了當場。
    這記耳光傷害性不大,但是侮辱性卻很強。
    胖女人氣急敗壞地罵道:“真是好心當了驢肝肺,我好心好意地給你出主意,你還拿捏上了。”
    “你要真是個貞潔烈女,就把三個孩子養大成人,供應他們讀完大學,結婚生子,我看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拉幫套這種事情,自古都有,沒有個男人幫襯著,你以為日子過得那麽容易!”
    “過什麽日子都是我自己的事,用不著你管。”
    “真是白眼狼,分不清好壞人。大侄子,咱們去別家看看,這個院裏還有好幾個廠領導被抓起來的,咱們就是她們的救命稻草。”
    “嬸子,能不能再做做工作,我就喜歡這個,到時候給你加錢。”
    陳北站在樓道裏,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沒想到這一回來,差點多了個便宜爹。
    他咳嗽一聲,拖著行李箱從樓梯上緩緩走下來。
    “侯家阿姨,幾個意思,拉皮條竟然拉到我們家來了。老陳是進去了,你覺得我們陳家就沒爺們了?”
    “小北,我這是為你們一家子好。”
    柳茹一見到陳北,頓時委屈的直掉眼淚,她跑到陳北身邊,抱住他半個身子,指著胖女人說道:“她欺負了你娘,你給我教訓她。”
    陳北看著胖女人的身板,評估了一下對方的戰力,便說道:“媽,打女人不算什麽好漢,這是咱們等回頭再說。”
    “那你打他!”
    柳茹又一指花襯衫男人。
    陳北眼神一亮,這個精瘦,好像還真可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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