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薑剛剛昏迷了很久，此刻知曉外麵的情況，精神高度緊張，完全沒辦法安心休息，於是鄭瑩帶著她率先留守門廳。還不到晚餐時間，加上驚嚇，導致眾人都不怎麽餓，於是各自去飲水機上倒了杯水，回隔間休息。
    唐四清也不想引起懷疑，同樣用一次性杯子倒了杯純淨水。
    她進隔間後關上門，查看了一下四周，借著背包掩飾從空間取出一個查驗攝像頭的工具，確定裏麵沒有安裝隱藏攝像頭之後，將一旁一個矮櫃移過去，堵在了門後。
    這個矮櫃不算太重，如果外麵的人推門，隻要花費一些力氣，還是能把門打開的，不過一開始會卡住，需要一些時間。她要的就是這一點時間的延遲，好讓她能在外麵來人時，把不屬於這個房間裏的東西收進空間。
    現在才四點多，前麵這三個半小時，她沒準備睡覺，打算利用這些時間，把自己空間的物資清點一遍，再把自己身上背包裏麵的物資重新整合一下。
    畢竟她現在和其他人一起等待救援，背包免不了被人看到，她不想到時候取出背包裏完全沒有的東西。
    三十立方米的空間說不上大，但也不算小，以行李箱來比較，大約相當於六十個大號行李箱的大小。這些空間量，如果隻是存放個人所需的生活用品、食水藥物和一些生存類裝備的話，差不多可以囤上足夠數年消耗的物資。
    空間雖然仍有二十四分之一的現實時間流速，但裏麵沒有重力，堆疊的物品不會傾翻，也不會移動，還能依照她的想法隨意更換位置，這讓她可以有計劃的充分利用每一絲空間。
    目前，裏麵有40桶19L的純淨水，二十箱24瓶裝規格550ml的純淨水，八箱不同牌子30包裝的混合味方便麵，六箱6盒裝的自熱火鍋，24罐裝的午餐肉、水果罐頭各四箱，30罐裝的菜肴罐頭十箱，兩箱100袋裝的脫水蔬菜雞蛋，自熱軍糧袋米飯30袋，5公斤裝的壓縮餅幹十桶……
    這些都是保質期較長的方便食品，配合外麵一天等於空間一小時的流速，基本可以忽略掉保質期。
    方便食品容易保存，但常吃也會導致精神抑鬱，所以正常的食物她也囤了。
    她購買了兩台大型冷凍櫃，在家裏先開啟冷凍功能，等冰層連帶裏麵的東西凍結實了再放入空間。一個專門用來放置各種魚肉生鮮，她買的都是超市裏已經片好或是處理好的肉片肉排肉卷肉絲，去骨的魚排和海鮮，打開後可以直接燒烤火鍋或是煎炸烹飪。
    魚肉生鮮容易變質，直接放入空間就算一個月內不會變質，超過兩個月也會開始腐壞，但有冷凍櫃的加持就不同了，在冰櫃裏麵的冰層徹底融化之前，冰櫃裏麵的東西不會壞。
    另一個冰櫃則專門存放可以冷凍的蛋糕甜品、飲料、冰激淩，炸雞雞排小酥肉、餃子麵餅披薩、饅頭包子之類可以飽腹的冷凍速食。
    雞蛋、牛奶、蔬菜、水果、麵包這些她也買了，起初想的是把空間當冰箱用，常買常換，每次購買新一批之後，先把舊的那些吃掉，但這樣時間久了也容易變質，所以最後她又買了一台冷藏櫃，用一樣的方法專門用來存放這類不能冷凍的食物。
    打包的熟食類也有不少，但因為保質期更短，所以是從她租完車子出發後才開始囤買的，也是打算這一路隨吃隨買。
    此外箱裝的飲料牛奶咖啡奶茶，各種種類或甜或鹹的零食，茶葉咖啡這些精神糧食因為不怎麽占空間也不容易變質，所以也買了很多。
    衣物鞋帽家裏原本就有，她整理了一部分放入空間，之後又稍稍補充了一些極端氣候下的衣著裝備，連帶買了幾個品類齊全的求生背包、帳篷、睡袋、防潮墊、保溫毯之類的露營裝備。
    發電機也買了，買的是露營專用的汽油發電機；兩台可以做飯也可以取暖的煤油爐搭配幾箱專用油；還有幾種比較簡單的登山裝備和水下裝備；以及在不觸.犯.法.律前提下可以買到的幾種防身武器……
    發電機是3000瓦220V的，低噪節能，每小時消耗1.12升汽油可發電3度，足夠缺電時使用，隻是目前沒辦法大量囤買汽油。
    加油站限製出售散裝汽油，得有特殊情況，例如車輛拋錨或是農業機械作業，攜帶相關證明，才能拿著鐵質油桶去散購。
    她直接帶上發電機、購買憑證和個人身份證，再帶上符合規定的便攜油桶，倒是可以去加油站散購，隻是這種購買方式，購買的每升油都在監督之下，得過明路，且每天還限製了30L的購買上限，短期內也不可能天天去買。
    所以目前她空間裏，隻有三桶30L的汽油，有一桶還是出發之後在上個城市買的。倒是便攜油桶購買沒有限製，她囤了10個50L和7個30L的便攜油桶。
    藥品則是多家多次少購，最終整理了一大儲物箱，常用藥、抗生素、營養藥品、消毒止血用品、淨水片……都有。
    日常用品除了家裏原有的，又陸陸續續補充了很多，尤其消耗類的紙質用品、洗浴清潔用品、衛生巾衛生棉條。此外她還囤了幾十個已經充滿電的大額充電寶，她的目的地是西北無人區，她得保證自己手機二十四小時有電。
    常用的油鹽醬醋糖胡椒等調料和專用的火鍋幹鍋酸菜魚等料包也囤買整理了一大儲物箱，雖然人在外地，自己動手下廚的機會很少，不過這些物資不占地方保質期長，便也囤了。
    米麵油這類主食，保質期也長，她依照自己平時的消耗，囤了大約兩到三年的用量，她平時吃米麵確實少，現代都市人，早中餐都是在外麵吃的，晚餐也隻是偶爾回家自己做。現在空間方便食品多，她就算要動用空間的食物也不會先吃這些米麵，隻是有備無患。
    她結合了多本末日小說裏麵的主角行動軌跡來囤貨，同時根據自己的需求修改，盡量做到精簡全麵，但還是花費了不少錢，尤其禦寒、露營、登山和水下裝備，都很耗錢，花完了自己的存款後，還動用了一部分姐姐留給她的錢。
    離家之前，她又把家裏所有重要的東西，例如證件貴金屬照片等東西歸入了一個小型收納箱，同樣放入空間。她這次外出歸期不定，既然有空間，自然是隨身攜帶更安心一些。
    三十個立方米的空間最後還剩下七到八個立方米，這是備用空間，讓她可以在路上查漏補缺。
    她還特意買了十幾個最大號的收納箱放在裏麵。這種收納箱非常牢固，上麵有蓋子，空置時可以疊放，不占空間，有需要時無論液體還是固體都能裝。
    事實上，如果沒有發生今天的事，這個空間於她而言就是一個大型的看不見也不需要她負重的行李箱，大大降低了她這趟行程的難度，讓她有備無患，輕裝上陣。
    而現在，一切都不同了，這個空間此刻已經成為她保命的依仗。
    之後，她開始重新整理身上的背包，這個背包也是專業戶外裝備，容量28L的防水徒步背包，本身隻有780克的重量，非常輕便，擴展後可以達到35L的容量。
    她把裏麵所有東西都倒了出來，挑挑揀揀，部分收入空間，再從空間裏選擇部分出來。
    一個涵蓋了基礎藥物、繃帶、止血帶、消毒酒精棉、發熱貼、自發電手電筒、安全錘、多功能刀、急救手冊……在內的大約130多個組件的小型戶外急救包，占掉了背包五分之一的空間。
    之後她又放入一個折疊過濾水杯、一瓶淨水片、登山繩索、折疊保溫毯、一件防風防水薄外套，一盒一次性內褲，一個迷你洗漱包。此外便是一些體積小熱量高的食物：巧克力、果汁糖、能量棒、小蛋糕、小麵包、牛肉幹……還有兩桶迷你裝的方便麵，最後又放入了一瓶純淨水。
    防身武器方麵，她自然不可能隨身攜帶窄長的壽司刀，挑選之後拿一把戶外折疊刀，折疊後才十二厘米長度，刀身部分厚背利刃，非常結實。刀柄附帶應急割繩口和小型的安全錘，功能不算特別多，但算是她目前手裏最不起眼但又最實用的刀具。
    選定刀具後，她再次把刀收入空間，準備需要時再借著口袋的掩飾取出，防止丟失，也不會引人懷疑。
    一切都整理完畢，唐四清吹滅香薰蠟燭，小心走到窗邊，將窗簾掀開一絲縫隙朝外看去。傍晚還沒過，但外麵的天氣卻因為充斥的灰霧而徹底暗下來，看著和夜晚沒什麽區別。
    室內太過安靜，她能清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她攏上窗簾，重新轉回室內，再次取出手機在關閉聲音的前提下查看之前拍到的紅舌怪物闖入商場攻擊人群的模樣。
    剛才幾個人的分析聽起來詳盡，可她總覺得，這裏麵好像有什麽重要訊息被他們忽略過去了……
    半小時後，唐四清走進隔間裏的浴室，發現裏麵東西齊全，連浴缸都有，水籠頭打開水還是熱的。她原本是進來上廁所的，如今看到卻有了點想法。現在誰都不知道外麵的情況，也不清楚救援部隊來了之後，又會把他們安置到哪裏去，無論何種情況下淨水資源都是非常重要的。
    信號斷了，之後也有可能會斷水斷電，而現在這裏不僅有水，還是熱水。
    想到這裏，她當下關上門，取出空間裏空置的收納箱，放在浴缸水龍頭底下，開始存放熱水。收納箱容量大約300L，她一共存放了六個收納箱的熱水，1800L的淨水也就兩噸不到，放在平時肯定不夠用，但在特殊情況下，可以支撐很久。
    **
    七點半，唐四清挪開櫃子，走出隔間去跟門廳那邊的鄭瑩和子薑交換。
    鄭瑩小聲告訴她，外麵躺著的那些屍體依然還維持著原本狀態，沒有異變，甚至都沒動過。
    已經過了晚餐時間，盡管大家都被醜陋可怕的紅舌怪物嚇到，但熬到這個時間點，身體還是很忠誠的反饋出饑餓信號。
    鄭瑩把食物都歸攏到了門廳靠裏的沙發區域，那裏有可以加熱的飲水機，她並沒有藏私，讓其他人餓了自己拿取著吃就行。
    其他人原本想用代餐棒和糕點打發掉饑餓，但鄭瑩卻表示應該先吃方便麵，這東西要熱水泡，餓了也不能隨時拿出來吃，不適合作為幹糧帶上路。
    方便麵桶裝的有四桶，其餘都是袋裝，七七八八加起來倒有十來袋，美容院裏就有煮麵的小電鍋，吃起來也不算麻煩。
    但唐四清空間裏食物多的是，也不打算去分他們的口糧，便表示自己背包裏有吃的，在鄭瑩她們吃著熱騰騰的泡麵時，坐在一旁吃了一個巧克力蛋糕和一小包牛肉幹。
    九點半，商場開始播放一首熟悉的輕柔曲調，是商場臨關門前的送客音樂，這大概是定好時間自動播放的。原本舒緩動聽的曲調，此刻回蕩在寂靜無聲的商場內，卻再次讓人心驚膽戰起來。
    果不其然，原本因為找不到“獵物”而安靜待在商場各處的紅舌怪物再次騷動起來，它們在滿地狼藉的商場裏跑來去，探出細長的紅舌，到處彈動。
    美容館的玻璃門也被撞擊了好幾下，唐四清找了個最遠的位置坐下，沒有起身，也沒有出聲，就隻是安安靜靜坐著，手裏捏著折疊刀，仔細分辨玻璃門在每一次撞擊後的破損程度。
    玻璃還沒全碎，但裂痕肯定更大了。
    十點，商場裏明亮的燈光暗下去，這應該也是設定過自動關閉的，這類大型商城晚上不會斷電，隻會關閉照明燈光，一些指示牌和安全通道的指示燈仍然亮著。但和之前亮如白晝的燈光相比，這點光源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唐四清無聲貼近卷簾門，沒有冒然掀開窗簾，而是側耳細聽，外麵仍有怪物的動靜，但比音樂響起的時候少。
    她從前台找到紙筆，把自己值夜期間外麵的情況記錄了下來，在換班時傳遞給下麵值夜的張昱和楚逸，好讓他們不至於一頭霧水，同時也希望兩人繼續留心外麵，把之後的情況記錄。
    她想知道，這種怪物是否像喪屍那樣，即便在“捕獵”時刻之外，也依然會保持類似永動機的活性，亦或是更類似野獸，會有休息的時間。
    她回去休息的隔間是張昱和楚逸之前待的，從此刻到早上六點這七個小時，這裏是完全屬於她的休息空間。關門後，她照例先用檢測攝像頭的儀器查看了一遍房間，然後挪動櫃子堵門。
    裏麵有兩張美容床和一張沙發，有一張床沒有被睡過的痕跡，想來之前兩人一個睡了床，另一個在沙發上休息了。唐四清想了想，還是走進浴室，用十分鍾時間快速衝了一下淋浴，換上幹淨的內褲襪子和裏衣。
    這也是從末日小說裏獲得的經驗，不要浪費身邊任何一個可以使用的資源，如果救援部隊明天能到的話，這可能是之後一段時間裏她最後一個澡。
    之後，她也沒離開浴室，而是合上馬桶蓋，擦幹淨洗漱台麵，直接在浴室裏取出一份咖喱牛肉飯和一份海帶湯充當晚飯——雙重門板可以更好隔絕食物的氣味。
    這是在上一個城市一家很有名氣的咖喱飯餐廳裏打包的，當時她住的商務賓館就在購物城的樓上，不僅下樓打包東西方便，還能隨時叫外賣，她就把店裏每一種咖喱飯都囤了兩份。
    依照空間時間的流速，這些熟食會在二十四天左右失去新鮮度，在四十八天後開始壞掉，所以她沒有囤多。
    因為已經過了兩天——也就是空間內兩小時，咖喱飯和海帶湯雖然還新鮮，但都已經冷掉了。如果在有條件的情況下，可以直接用微波爐熱一下再吃，或者直接取出煤油爐，把飯放在鍋裏加熱。
    現在並不方便，就隻能將就吃了。
    吃著冷掉但依然美味的咖喱飯，她心裏稍有惋惜，又忍不住想，如果空間的時流是完全靜止的就好了。
    之前聽的小說裏，空間要麽完全靜止，可以讓主角囤大量熟食熱飲，根本不需要考慮保質期問題；要麽流速正常，但可以隨時躲人進去；再不然大的無邊無際，還可以在裏麵種田養雞養魚。
    像她這種哪點都不沾邊，且形狀奇怪內部還不大的空間，現在想來總覺得有點雞肋……
    咖喱飯是超大份的，換做平時她大約可以吃掉三分之二左右，咖喱吃完，剩三分之一米飯。但災難來臨，每一口食物都很重要，她打算咖喱和米飯都吃一半，盡量用米飯填飽肚子，剩一半下頓吃。
    這陣子她天天看各種喪屍怪物變異驚悚的末世快剪視頻，還都是不打碼的，很多時候吃飯也在看，她以為自己早就對這些血腥場麵免疫了。
    可直至此刻，她才發現看視頻和現實裏發生的場麵仍舊是不同的，哪怕眼睛和腦子都適應了，可身體天然的反應卻沒辦法控製。
    吃掉四分之一的時候，因為胃部的饑餓感完全消失，身體對食物的欲.望急速下降，而之前對災難的各種猜測和內心的擔憂疑慮又冒了出來。
    她感覺胃有點堵，最終歎了口氣，把咖喱飯蓋好，重新收回空間。
    走出浴室後，唐四清分別看了看美容床和沙發，最後還是決定睡床——沒被動過的那張，應該是兩人特意留給她的。
    她把做美容用的置物櫃挪到床邊，將背包放在上麵，之後從一旁櫃子裏找出兩條幹淨的毛毯，一條墊著，一條拿來蓋。
    隔間裏連香薰蠟燭都滅掉了，唐四清和衣睡著，四周圍漆黑一片。
    這裏處於城市邊緣，周圍人群數量並不多，灰色大霧隔絕了所有人視線，從下午至今，但凡逃脫並躲藏起來的人都很乖覺的沒有弄出任何聲音。附近太過安靜，因此她能隱隱聽到從城區方向傳來的動靜。
    似乎有車的聲音，尖銳的鳴笛聲，還有夾雜其中的撞擊聲，甚至還有隱隱爆炸聲……
    她閉著眼睛，腦子卻轉動著各種念頭，根本沒辦法睡著。最後她取出耳機帶上，沒開防噪音，然後找到正在聽的末日小說，設定了播放時間，這才在熟悉的AI聲音裏慢慢睡去。
    危機四伏的夜晚，唐四清睡得並不安穩，耳邊似乎總有奇怪的聲音傳來，她一直都在做夢，夢境亂七八糟的，周圍全是晃動可怕的怪物，她好像一直在奔跑，周圍不斷有人被怪物的紅舌釘住，然後開膛破肚……血腥的畫麵近在咫尺，令人作嘔。
    她摔了一跤，手腕生疼，她爬起來繼續努力的跑，最後隻感覺腳下猛地踩空，整個人直直朝下墜，她瞬間清醒過來。
    失重的感覺還沒完全消失，她感覺自己的心髒還在撲通撲通的猛跳，手腕還有些隱隱作痛，周圍不再漆黑一片，有朦朧的光線。
    大概因為剛剛清醒，夢裏一幕幕血腥的畫麵還沒完全消失，她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昨晚臨睡之前，那個被她和其他人忽略的重要信息突然清晰無比的呈現在她麵前！
    隻是，她還需要一個驗證的機會。
    唐四清取過手機查看，五點三十二分。
    馬上天亮了，她能順利睡到這個時間點，看來這一晚外麵情況沒有惡化。
    唐四清起身，快速穿好運動鞋，覺察有點不對，當下快步朝玻璃窗走去。
    剛剛她感覺到的朦朧光線，是從透過窗簾底部的縫隙，從外麵透進來的。但此刻天還沒大亮，外麵又是大霧重重，怎麽會有光透進來？
    她依然隻小心掀開一點窗簾，然後朝外察看，隻一眼，便讓她震驚不已。
    灰色大霧——散掉了！
    玻璃之外，連一絲霧氣也沒有，天雖然還沒亮，但天際已經泛白，反倒比昨天傍晚灰霧彌漫時還要亮上很多。
    底下的停車場，停車場對麵的綠化帶，綠化帶再過去的車道和車道上方的高架橋，還有因為高架橋車禍而傾翻落下的車子，車子旁、車道上、停車場上留下的屍體和斑駁血跡，都清晰可見。
    一切都恢複原樣了？
    不——並沒有！
    唐四清隻雀躍了數秒，心髒再次沉了下去。
    下方的停車場上，依然能看到正在遊蕩的紅舌怪物，灰色大霧把它們帶來，此刻濃霧退去，卻並沒有把它們帶走。不僅如此，灰色大霧，似乎還留下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樹木也好，建築也罷，甚至連遠處的高架橋和停放在地麵上的車子，都有一部分發生了奇怪的變化，它們的形狀——被扭曲了？
    她沒辦法形容自己眼睛所看到的，這些物體建築就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揉捏扭動過一樣。一棵筆直的樹木從樹幹至樹梢一分為二，枝幹增生了一大堆東西，像是被人潑上了大灘黑糊糊的泥漿；旁邊，另一根路燈的燈杆扭曲成了一個奇怪的形狀，有一大叢的藤蔓懸掛纏繞在上麵。
    高架橋某處多了一塊不知道哪裏來的巨大廣告牌，廣告牌鏽跡斑斑，看著腐朽不堪，可偏偏不像是掉落在那裏的，反而像是從水泥橋麵上長出來的，就那麽橫亙在橋身車道上，立在橫七豎八的車子中間。
    近處停車場原本平整的地麵仿佛被某種力量撐裂了，裂縫蔓延，有些裂縫處地麵高高聳起，又或是呈現凹凸不平，連帶原本停在那幾處的車子也或傾斜或被托高，更甚至，汽車像那棵樹木一樣被某種看不出來是什麽的糊狀物質扯裂開，玻璃碎裂車門半開，隻一眼就知道已經完全報廢了。
    就連她所在的這棟購物大樓，原本光滑整潔的落地玻璃上也有奇怪的藤蔓植物垂落，就像是從上方的牆體上突兀生長出來一樣。
    她眼前的這一切，這個原本正常的現實世界，一夜之間，變得光怪陸離。
    就好像，他們一直在忐忑不安的警惕著被怪物攻擊過的人類屍體是否會發生異變，可最後，人類沒有異變，外麵的世界卻開始異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