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話都放出去了，今天我打他這麽慘，最後他們沒離，這不是打小爺的臉？”
    “大寶啊，別的事爸媽都能答應你，可這事真不行，你姐要是真離婚了，她住哪？”
    “還能住哪？家裏不能住？我不是掙了錢了？”
    “那兩千塊錢總有用完的時候。”
    “這你放心，用完了我再想辦法掙就好，不是小爺吹，等我再做一個賣給那廠長，這次多收點錢！”
    謝母猶猶豫豫，最終還是無奈開口，“你小孩子，你不懂，這不是錢不錢的事情。”
    “那是什麽事？”
    “她要是離婚了，我和你爸會被人看不起，被人戳脊梁骨的。往後你的這些姐姐妹妹們，也不好說婆家。”
    “她被人打死，你們能被人看得起了？”
    “這不一樣，她被人打死，至少說明我們教的女兒聽話。”到時他們是苦主，說不定還能去要些錢。
    當然，到底是自己的女兒，他們也不是非盼著謝招娣死，她要是能好好過日子就再好不過了。
    要是謝招娣離婚了，那所有人都會說他們不會教女兒，教出來的女兒離經叛道，不懂事的。
    謝奇文快被這話氣死了，他感覺自己人設都快維持不住，想要破口大罵了。
    他也確實這麽做了，隻見他猛地站起身，將手中的碗往桌子上狠狠一摔。
    “啪！”的一聲脆響，所有人都被他的舉動嚇到。
    他大叫著，“我不管！我就是要他們離婚，話我已經說出去了，誰不去離誰是孫子，難不成，你們要我給那雜碎當孫子？”
    “婚姻不是兒戲，再說了，這事你也要問問招娣自己願不願意，對不對？”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謝招娣，謝奇文也看了過去。
    “謝招娣，你說，你要不要去離婚！我可告訴你，你這次要是讓我丟臉了，那以後你就是被人打死，我都不會再管了。”他是真怕謝招娣自己也覺得離婚丟臉，傷好後，又回去跟那雜碎過日子了。
    隻能先這樣開口威脅一下，拿到離婚證，比什麽都重要。
    他是來彌補這些姐姐妹妹的，可他也希望，這姐姐自己是能立起來的。
    餐桌上，謝母不停的給謝招娣使眼色，就是想讓她說出自己不想離婚這話。
    謝招娣握著筷子的手用力的幾乎指尖發白，她耳朵裏嗡嗡作響，頭也有些暈，甚至呼吸都變的急促起來。
    過了許久，在眾人的目光中，她聽見自己啞著嗓音小聲道：“媽，我想離婚。”
    謝母其實聽見了，可她還是不敢置信地問道：“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爸，媽，弟弟。”這一次，她抬起頭，堅定地開口，“我想離婚！”
    “爸媽，我實在是受不了了，再回去，我會被劉鐵柱打死的。”
    “他這次被你弟弟教訓了，應該不敢再這麽打你了。”許久沒有說話的謝父沉聲開口，顯然他也是不同意謝招娣離婚的。
    “爸，你就讓我離吧，我和他真的過不下去了。”她現在每時每刻都恨不得殺了劉鐵柱，還怎麽和他過下去？
    她現在才26歲啊，難道就要這麽和這個男人磋磨一輩子嗎？
    謝母還想勸，“你就這麽離了，你讓你的妹妹們怎麽辦？她們還怎麽說婆家？”
    謝奇文充耳不聞，直接拍了一下桌子，“好了，這件事情就這麽決定了。”
    他給了謝招娣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然後開口，“就離婚，周一我就去隔壁村找那劉鐵柱，帶著謝招娣和他離婚。”
    “至於其她姐姐妹妹們，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唄，她們有手有腳，養不起自己嗎？
    就算她們沒手沒腳，難道我老謝家還養不起她們嗎？”
    謝盼娣趕緊開口，“媽，我可以不嫁，我不想嫁。”
    謝念娣也道：“對，要是像大姐姐這樣，我寧可一輩子都不嫁。”
    謝婷女也道：“我也是，我不要大姐姐再挨打了。”
    年紀最小的謝銀娣哭著道：“我也不要大姐姐挨打，媽，大姐姐太疼了，她的身上都是傷，媽，你別讓大姐姐回去了。”
    第一次，一群兒女都站出來反駁了他們，還是自家兒子帶的頭。
    謝父謝母最終沒舍得跟自己的兒子發脾氣，隻能沉著臉，離開了飯桌。
    謝奇文沒去管，他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又開始研究起了用紙殼子搭起來的槍架子。
    還是得去鎮上買些膠水回來才行。
    周末兩天，謝家的氛圍都很壓抑，謝奇文也不管這些，照舊像往常一樣指使著兩個妹妹幹活跑腿，跑一次腿給一塊錢。
    兩個妹妹可太願意了，這個時候，豬肉也才三塊錢一斤，一塊錢對於她們來說，很多了。
    周一，謝奇文還沒來得及去劉家，就被老師喊去了學校，一起去的，還有謝父謝母。
    電話是打到村子裏的，他們村，一共就一台電話，村子裏上學的孩子，都是留的這一個電話。
    學校校長辦公室裏，謝父謝母有些拘謹地站在一眾老師校長麵前。
    謝父：“老師，是我家這孩子在學校惹什麽事了嗎？”
    校長站起身，“沒事沒事，你們別緊張，坐。”
    謝奇文的班主任將謝奇文的所有卷子拿過來，“是這樣的兩位家長，這次叫你們過來，主要是想說一下謝奇文的成績。”
    “他的成績？我知道，奇文這孩子就是貪玩了些，還希望老師能多多……”費心兩個字還沒說完，他就瞪大了眼睛看著麵前的卷子。
    “這、這是……六十分？”不是一張六十，而是他手中的卷子全都是六十？
    “是，這就是我叫你們來的目的。”班主任看向謝奇文，眼神溫和，“奇文，你能不能告訴老師，這六十分是你自己考的嗎？”
    謝奇文皺眉，“你懷疑我抄別人的？”
    “不不不。”班主任連連搖頭，“老師不是這個意思，老師是想問，你是不是知道自己會考六十分？”
    所有學科都是六十分，這不可能是巧合。
    就連語文都是，作文沒寫，給分不明確的閱讀理解也沒寫，寫的全都是明確給分的，加起來正好六十。
    數學更是，前麵的填空像是懶得寫，後麵的大題都寫了，也是加起來正好六十。
    謝奇文理所當然道：“是啊，我爸說，隻要我全都考六十，家裏就都聽我的。”
    班主任：“所以你就全都算好了考六十？”
    校長這時候笑眯眯的拿出一套卷子來，“謝同學，你做一下這一套卷子來。”
    “我不做，我今天還有事呢。”他看向謝父，“爸，趕緊走啊，謝招娣還等著我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