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世界十一: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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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裏的苦味逐漸被甜味代替,當她意識到嘴裏被塞了什麽東西後,鼻頭一酸,她竟然又開始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
    這次的淚水比昨晚還要洶湧,透過水汽她看見了男人帶著關心的眼神後,她開始抽泣起來。
    謝奇文歎了一口氣,抬手生疏地拍著她的後背。
    過了許久,她才止住眼淚,抬頭看著謝奇文哽咽著開口:“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你、你知不知道我是……我是、忠勇伯府那個假的小姐?”
    “我知道。”他點頭。
    “那你還……”她低下頭,小聲開口,“我不配你對我這麽好,我占了別人的富貴,我父母是個、是個換孩子的賊。”
    謝奇文:“那你知不知道你的親生父母為什麽要換孩子?”
    “我不知道。”林疏月搖頭。
    她至今都想不明白,為什麽要換孩子呢?
    因為愛她,想讓她過上富貴人家的生活嗎?
    過了一會兒她呢喃著,“是……想要讓我過上更好的日子。”
    也隻有這個原因了。
    謝奇文:“那你過上了嗎?”
    “過上了。”說完她又搖頭,“我也不知道算不算過上了,母親從小便不親近我,府裏所有人都不親近我,可我切切實實過著伯府嫡出小姐該過的日子,在小姐被找回來前,母親在衣食住行上不曾虧待我。”
    “隻是衣食住行上嗎?”
    “嗯。”
    “對你不親近?”
    “嗯。”
    謝奇文眼中閃過詫異,“那親生的找回來後,那伯夫人可對親生的親近?”
    “自然,她們是親生的母女。”
    “可是那親生的被找回來前,你與她也是親生母女,不是嗎?”他一點點引導著。
    原本還低著頭的林疏月猛然間抬起頭,眼中滿是驚駭。
    她原本就不笨,隻是身在局中,又被‘鳩占鵲巢’這四個字壓的喘不過氣來,根本就沒有仔細追究過這其中的細節。
    “你、你是說……”她的手下意識抓著他的胳膊,眼睛瞪大,幾乎忘記了呼吸。
    謝奇文怕她把自己憋死,趕緊拍了拍她的後背,“吸氣。”
    她這才大口大口喘著氣,抓著謝奇文的胳膊,像一條缺水瀕死的魚。
    過了很久她才緩過來,怕自己想錯,又問:“那……會不會是她那時候就知道了我的親生父母換孩子了?”
    “那為什麽伯府其餘人不知道?為什麽不找?”謝奇文一針見血的指出,“這隻能說明她心虛,她在心虛什麽?”
    小姑娘的道德感太重了,這件事幾乎成了她的心魔,成了她逆來順受忍受苦難的源頭。
    必須將這根刺從她心裏拔了,她往後才能昂首挺胸,肆意快活的活在這個世上。
    若不然,即便他能戰場拚殺,給兩個人帶來更好的生活,她也不會快樂的。
    他看著林疏月,希望她接過接下來的話,林疏月也確實開口了,“是她換了孩子?”
    “可、可是為什麽呢?”她想不通啊。
    任誰看見這種情況第一反應都會想,是農戶為了讓孩子過上富貴的日子而偷偷換了孩子。
    謝奇文問:“知不知道那時候具體是個什麽情況?”
    林疏月:“我隻聽母、伯夫人說過,當時伯爺護駕去了,將她藏在了那個小村莊。”
    謝奇文:“你今年十八是吧,我記得當年是最亂的一年,內憂外患。”
    林疏月:“是。”
    謝奇文:“伯夫人當時哪怕被藏在了小村子其實也不是安全的,特別是,她還帶著一個剛出生沒多久的孩子。”
    林疏月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怕被敵軍找到,孩子不安全,於是……於是將我和馬金月調換了,是嗎?”
    謝奇文:“要不然怎麽解釋從小她就不親近你,真的一回來馬上就哭天搶地?”
    “明明知道身邊的不是親生孩子,又不去找,這不是心虛是什麽?”
    林疏月嘴巴張張合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仔細回憶從小到大發生的事情,想到母親眼中的冷淡和忽然的厭惡,想到她阻止自己和家裏其他人親近。
    忽然發現,這或許才是事情的真相。
    是伯夫人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將她和自己的孩子調換,後來可能是發生了什麽意外,導致她沒及時把孩子換回來。
    所以,伯夫人才會從小對她冷淡、厭惡。
    至於家中其餘人,應當是不知道這件事的。
    他們對她也冷淡,但這份冷淡不一樣。
    是伯夫人長時間從中隔離他們,不許他們接觸,偶爾接觸也是說些貶低不利她的話,這才讓他們對她逐漸冷淡。
    “可她……她說是我的親生父母換了孩子,他們說我親生父母是偷孩子的賊,說我鳩占鵲巢,說我不要臉。”對她百般羞辱,萬般折磨。
    那一年,她住在柴房裏,幹著最重的活計,吃著餿掉的飯菜甚至有時候餿的飯菜都沒有。
    跪鐵鏈、跪藏了針的蒲團、被鞭打……還因為她寫得一手好字,差點被廢了手。
    因為鳩占鵲巢四個字,她全都忍下來了。
    謝奇文:“那是他們壞,又蠢又壞。”
    聽著男人皺眉說出的話,她的眼淚簌簌往下掉。
    “是啊,人怎麽可以這麽壞啊。”她還沒見過親生父母一麵,沒有感受過他們一點愛呢。
    這一刻,她滿是水霧的眼中竟然升起了恨意。
    “別哭了。”謝奇文拍了拍她的頭,“被欺負了,欺負回去就是了。”
    “欺負回去……”她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這談何容易。”
    如今他們在邊關,丈夫隻是一個小小的百戶,對方是伯府,這談何容易呢?
    “確實。”謝奇文認真思考後道:“不容易,無妨,我再努力些,一年不行就兩年,兩年不行就三年。”
    “你信我,我總能帶你回到京城。”
    林疏月看著男人認真的臉龐,“你、你為什麽……”
    “夫妻一體,既你嫁了我,那你的仇便是我的仇。放心,我從不做沒把握的事情。”
    “從前是覺得,自己一個人怎樣都行,可如今……我總要讓你過上更好的日子。”
    他抬手,粗糲的指腹替她抹去臉頰上的一滴淚,“邊疆的風沙終究是太大了。”
    臉頰上傳來溫熱的觸感,不知道為什麽,林疏月看著男人認真的臉龐,竟然真的覺得他可以。
    怎麽不行呢?
    這麽大的事情,她身在局中都沒想明白,他僅憑她的隻字片語就能捋清事情的全貌。
    明明那麽粗獷一個人,心思卻如此細膩,人也聰明。
    今夜也注定是個不眠夜,她的腦子裏反反複複想起以前的事情,任何的細節被她都被她反複推敲。
    直到天蒙蒙亮起,她才再次確認,他們白天推出來的就是真相。
    謝奇文發現她又開始發起了高熱,趕緊起來,也不熬藥,直接兌了係統的退燒藥給她服下。
    這藥還有安神的作用,林疏月一覺睡到下午。
    再次醒來的時候,她望著灑進屋子的陽光,神情有些恍惚。
    心中是從未有過的輕鬆,這股放鬆舒適,是身份還沒暴露前在伯府生活了十多年都未曾有過的。
    “醒了?”謝奇文將飯菜放到八仙桌上,“醒了就洗漱一下,吃完我帶你出去轉轉。”
    她忙起身,走到梳妝台前想拿木盆去打點洗臉水,發現盆裏已經有水了,伸手一探,是溫的。
    這顯然是專門為她準備的,她側頭去看謝奇文,謝奇文此時又轉身出了屋子,再次進來時端了一盤菜進來。
    逆著光,那樣高大又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