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不要辭職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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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延州整個人僵住,一瞬間血液倒流。
    這是他最不敢去想的結果,那晚在說出口那句話的一瞬間,他就已經後悔了。
    那晚林妙妙瞬間慘白又脆弱的表情,泣不成聲的嗓音和搖晃的背影,不斷的湧入他的腦海,陸延州回想起來都恨不得打死自己。
    他握著鋼筆的指節發緊,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林妙妙是很要強的人,她要是不想,沒人逼得了她。
    她那麽討厭他,可為了工作她都能忍下來了,她那麽愛偷懶不愛學習,可卻考出了最好的成績。
    她為了工作付出了那麽多心血,卻被他一句話否定了。
    陸延州嗓音沙啞的厲害:“所以……你同意了?”
    經理不知為何不敢去看他的表情,林妙妙找到她說辭職的時候,經理是很吃驚的,她不明白林妙妙都堅持到這一步了,為什麽辭職。
    可林妙妙當時近乎平靜的樣子,讓她一瞬間明白了,真正的放棄不是大吵大鬧,而是心如死灰。
    雖然不知道她經曆了什麽,但一定是因為這個工作遭受了她許多她不知道的痛苦和壓力,所以才讓她選擇放棄。
    在他們眼裏很體麵的會計工作,可對林妙妙來說,卻是一座大山,壓的她喘不過氣。
    所以當她提出要辭職的時候,才會那麽放鬆吧。
    經理年輕的時候也體會過這種感覺,所以能明白林妙妙的心情。
    不適合的工作,再好也不會做的開心。
    所以她同意了,畢竟現在財務科又來了新人,其實他們財務科是完全不缺人的,林妙妙走不走也沒什麽影響。
    她沒想到,陸廠長會立即把她叫了過來。
    一時之間,也有些忐忑,點點頭。
    “林妙妙乍一下從流水線做到會計的位置,她因為沒有學曆,一直被財務科的其他人瞧不起,她雖然很努力,但是有些偏見不是努力就能改變的,我看她這段時間消瘦的厲害,又是生病又是出事的,想著讓她做這個確實是勉強她了,所以才同意了。”
    陸延州如鯁在喉。
    偏見?
    最大的偏見,來源於他。
    是他逼得她不得不選擇離職。
    她明明那麽的努力。
    “你讓她來,我跟她談談。”
    經理意外的看他一眼,心想著財務科現在不缺人,按道理說就算是林妙妙要走,也不會有影響。
    倒是沒想到他還要親自談。
    雖然有些擔心,但經理還是點點頭。
    沒一會兒林妙妙就被叫過來了。
    隔三差五被叫辦公室,林妙妙都沒脾氣了。
    她的腳還沒完全好,走路有些一瘸一拐。
    進辦公室的時候,陸延州沒坐在辦公桌前工作,而是站在窗戶前,背對著她,不知道在看什麽。
    “陸廠長,你找我有什麽事?”
    “坐。”陸延州回頭,指著休息區的紅木沙發。
    林妙妙看了眼,知道這裏是有領導客戶來,他談事的地方。
    她走過去,坐下。
    自己辭職的事,他應該知道了,早晚會知道的,她也沒覺得有什麽。
    陸延州目光落到她的腳腕上,走過去在她麵前蹲下身來,挽起她的褲腿。
    林妙妙想抽回,但肌肉拉傷一動就抽著疼,她皺了皺眉:“你幹什麽。”
    陸延州盯著她腳腕上貼著的藥膏貼,“別動,我看看嚴不嚴重。”
    雖然貼著膏藥,但肉眼可見的還是有些腫,她的骨架小,腳腕很細,但腳踝處泛著青,雖然沒傷到骨頭,但崴的不輕。
    陸延州小心放下她的腳,問:“還疼嗎?”
    林妙妙將褲腿拉下去,擋住了腳上的膏藥貼,沒看他滿是愧疚心疼的臉,也沒說疼不疼,隻是問他:“你找我有什麽事?”
    機械化的語氣,讓陸延州憋悶又感到無力。
    “那天的話,都是我胡說的,我沒那麽想過,你不要當真。“
    “我沒把你當誰的替身,更不是為了讓你變成誰的樣子才教你這些東西,我隻是想你以後更好一點,我遲早會回城的,我希望你和我到城裏麵,不會因為學曆的事情被人欺負,小瞧,我隻是希望你以後變得更好,才會教你那些東西,無關任何人。”
    “但我沒想到你會那樣想。”他的嗓音艱澀,“對不起,我不該那樣說你,不要辭職好不好?”
    林妙妙有些恍惚。
    以前她很在意這件事,每當想起那日回去偷偷看他的時候,聽到他兄弟說的那些話,她都會無數次從噩夢中驚醒過來。
    她也從沒想過,會從他這裏得到什麽解釋,因為在林妙妙看來,他們離婚了,她走了,這輩子就不會再接觸了。
    可事與願違,兩條平衡的線又交合在了一起。
    “你沒把我當誰的替身?為什麽教我的東西,都是林妙語最拿手的。”
    林妙語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但最厲害的就是寫得一手好字,而陸延州逼她最多的就是練字。
    沈京兵還曾提到過這件事:
    “你教她那麽多又有什麽用,她還不是跑掉了,為別人做了嫁妝,我還給你送這麽多字帖過來給她練字,有什麽用呢?林妙妙就算是再練,也永遠達不到林妙語那種水準吧。”
    後來的話,林妙妙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陸延州不知道她為什麽會這麽想,不明白到底是誰告訴她這些事,但他也清楚的意識到,林妙妙是弄錯了,誤會了什麽。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解釋道:“陸家全家都是知識分子,我爺爺是書法家,林妙語從小跟著他學習,所以才練得一手好字,我逼你練字,隻是單純希望你變得更優秀,不是為了讓你變得跟她一樣。”
    林妙妙努力的回憶了一下,想著他當時確實是沒有說是不是是為了林妙語,但他當時也沒反駁沈京兵的話。
    他的沉默,徹底成了壓斷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她反反複複陷入了自我懷疑。
    她就說他那樣高傲的人怎麽會瞧得上自己,明明一開始那麽討厭她的,後麵卻又願意跟她結婚。
    教她學習那些東西的時候,她雖然愛偷懶,可心裏卻也是極為歡喜的,覺得他是在乎她,所以才願意耐心的去教導她。
    結果後麵告訴她都是為了另一個女人。
    她無數次的幻想過他教學她的時候她偷懶,學到一點東西就沾沾自喜的模樣,在他看來,應該很可笑吧,學到一點皮毛就驕傲的不行,可在林妙語麵前,這點東西根本不夠看。
    差她差的實在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