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仿佛被大雪壓彎了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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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種病,叫創傷後應激障礙,簡稱:PTSD。
    溫如許很清楚,她有這樣的症狀,還沒和葉江分開的時候就有了。
    尤其是在葉開禮跟葉江同時出現的場合,她幾乎本能地畏懼,本能地想逃跑。
    此刻看到葉開禮出現在大廳,而葉江就在她身前不遠處。
    溫如許周身都繃緊了,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發抖。
    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三年,在喀布爾機場,她被葉開禮打了麻醉劑強行帶走,又被葉江截機強行奪走。
    那一幕,成了她這些年揮之不去的噩夢。
    突然耳中嗡的一下,耳朵眼驀地發痛,溫如許抬起手想捂耳朵。
    但她剛把手抬起來,眼前一黑,身體朝後倒了下去。
    顧景深正好走到她身旁,在她倒下的瞬間,嚇得急忙伸手去接。
    然而他剛托住溫如許的背,葉江飛一般跑了過來,一把將溫如許抱走。
    顧景深訕訕地甩了甩手:“三哥,你別誤會,剛才那種情況你也看到了,我要是不伸手接住,她就倒地上了。”
    葉江沒說話,抱著溫如許快速往外走,並吩咐閻浩:“去把車開到門口。”
    走到葉開禮身旁,葉江停都沒停一下,連個正眼都沒給葉開禮。
    葉開禮卻抬手搭在了葉江肩上:“三叔,你放過她吧。”
    葉江腳步一頓,目光如刀子般在葉開禮臉上停了一瞬:“怎麽,是嫌星曜的股價跌得不夠厲害?”
    星曜股份有限公司,是三年前,葉開禮在莞城成立的一家遊戲公司。
    近半年,星曜股價持續走低。
    葉開禮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區區一個小破公司,本來就是拿來玩兒的,哪怕現在破產了對我影響也不大。倒是三叔……”
    他話鋒一轉,笑著貼近葉江,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愛而不得的滋味兒,不好受吧?”
    閻浩開車,謝昆琦坐在副駕。
    葉江坐在後座抱著溫如許,五年了,他終於再次將她抱在懷裏。
    最後一次抱她,是她畢業典禮結束的那天,她為他擋刀,他抱著受傷的她,滿手都是血,白襯衣被她的血染成了紅色。
    那天也是閻浩開的車,葉江第一次感受到閻浩開車慢得像烏龜,一直不停地催促他開快點。
    時隔五年,往事重演。
    “開快點!”葉江聲音冷冽地低吼出聲。
    說完,他緊緊地抱著溫如許,把她的臉往胸口按了按,又低頭親了親她發頂。
    葉封侯、傅宗陽、顧景深,三人坐同一輛車,坐的是顧景深的奔馳。
    當時葉江讓顧景深給溫如許買輛車,顧景深給溫如許買了輛奔馳,順便給他自己也買了一輛。
    隻不過顧景深的這輛平時沒怎麽開,大多數時間都停在雲尚地下車庫吃灰。
    這次來湘城,他才到車庫取了車。
    葉封侯坐在副駕,看著前麵的黑色幻影,皺眉道:“你們有沒有覺得這一幕有點眼熟?”
    傅宗陽說:“五年前,溫如許替三哥擋刀。三哥也像今天這樣,丟了命似的抱著她。”
    葉封侯感慨地說了句:“我至今都還記得,那天三哥的襯衣被血染紅了一大片,就連眼睛仿佛也被血染紅了。”
    傅宗陽沒再接話,顧景深沉默地開著車,也沒說話。
    在顧景深的車後麵,緊跟著一輛邁巴赫,是葉開禮的車。
    馮逸看著前麵開得不疾不徐的邁巴赫,快速超了上去,與顧景深的奔馳保持平行。
    陳舒雲坐在副駕,溫聲提醒:“你小心點,別剮蹭到後麵那輛邁巴赫。”
    馮逸:“你放心,他就算開的是三輪車,我也不敢剮蹭。”
    陳舒雲偏頭看著馮逸:“哦?你認識他?”
    馮逸笑了下:“他是葉江的親侄子。”
    陳舒雲伸手在馮逸腿上拍了下,笑著說:“可以啊老馮,你現在徹底打入京圈貴公子的圈子了!”
    馮逸:“少來。說到京圈,倒是你這位同學,她和葉江究竟是什麽關係?”
    陳舒雲心裏其實已經有了答案,但是當著老板的麵,她總不能說自己同學的私事,便隨口敷衍了句:“我也不清楚,回頭我問一下她。”
    馮逸笑了聲:“別問了,你問了她也未必告訴你,反倒讓她難堪。”
    陳舒雲故作驚訝:“怎麽,難道馮總知道點什麽?”
    馮逸伸手在她腦袋上輕輕敲了下:“跟我還裝?我不信你猜不出。”
    陳舒雲摸了摸腦袋,語氣嬌嗔:“哎呀,我真不知道,我又沒你聰明,要不說你是老板呢。”
    馮逸明知她這話有奉承的成分,聽了還是很高興,笑著說:“溫如許絕對跟葉江在一起過。”
    陳舒雲:“是嗎?”
    馮逸:“我從其他人口中得知,這位北城活閻王,曾經為了一隻金絲雀,和家裏鬧翻過,想來溫如許就是……”
    說到這兒,馮逸停了下來,偏頭看了眼陳舒雲,笑了笑,沒再繼續說下去。
    溫如許醒來是在醫院,入眼一片白。
    她怔了一瞬才回過神,哦,原來是暈倒了。
    至於暈倒的原因,她心裏很清楚,是恐懼。
    極度恐懼之下,身體做出的一種本能回避。
    陳舒雲推門進入,關切地問:“好點沒?”
    溫如許牽強地笑了笑:“還行,沒什麽大事。”
    陳舒雲為她倒了杯水,坐到她旁邊:“醫生說你是什麽,什麽創基什麽來著?”
    溫如許:“創傷後應激障礙。”
    陳舒雲:“啊對對對,就是這個。”
    “創傷後應激障礙,簡稱:PTSD。”
    辦公室內,醫生對葉江說:“溫女士的這個病,應該已經有很多年了。”
    葉江眉峰緊鎖:“具體是多少年?”
    醫生:“大概有六七年。另外,她應該還得過抑鬱症。”
    說罷,醫生簡單地跟葉江解釋了一下什麽叫“創傷後應激障礙”。
    顧名思義,經曆嚴重創傷事件後引發的心理疾病。
    症狀表現為:不受控製地反複想起或者夢見創傷事件,長此以往便容易受到驚嚇,並處於高度緊張狀態。
    謝昆琦和閻浩等在辦公室門外,看到葉江出來,謝昆琦隻覺這位北城三公子的脊背都彎了。
    就連閻浩這種粗線條的人都看出了不對勁,慌忙迎上去:“三哥。”
    葉江低垂著頭,向來挺拔如鬆的脊背,仿佛被大雪壓彎了骨。
    他抬了下手,示意旁人別打擾他。
    閻浩沒再說話,沉默地跟在他身後。
    謝昆琦落後幾步,走在閻浩後麵。
    葉江走到病房門口,正要推門進去,卻聽到裏麵響起溫如許輕柔的聲音:“五年前,我流過一個孩子。”
    抬起的手,又默默放了下去。
    葉江正要退開,卻聽到陳舒雲問:“那個孩子是你自己想流的還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