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難搞的小孩

字數:3658   加入書籤

A+A-


    “這傷疤在你背上,看著怎麽這麽帶感。”
    “第一次見這麽帶感的疤。”胖子看愣了:“我看著,和紋身也差不多了。”
    吳邪也附和起來:“是呀,黎簇,未來會更好的,別太糾結以前的事情了。”
    他指的是從前黎簇講的,被一個叫關根的綁匪綁架的事情。
    在他看來,這後背的傷十之八九就是關根幹的。
    胖子揪住吳邪的漏洞:“什麽以前的事?好啊,剛才果然是背著咱們聊起閨房秘語來了。”
    吳邪漲紅了臉:“死胖子,你別胡說!”
    潘子左右看看,似乎也感覺到了氣氛的微妙變化。
    張起靈看了一眼,卻注意到青年後背的蘑菇蛋疤痕已經變淡很多。
    停留幾秒,張起靈麵無表情地移開視線。
    吃過東西後,幾人在溫暖的包裹和極度的疲憊下,很快就開始犯困。
    於是潘子用背包和裏麵的東西搭了一個遮擋陽光的地方,表示他放哨,讓其他人先休息。
    時間在沉睡中流逝,黎簇醒來時天已經黑了。
    他睜開眼,適應了一下黑暗後,看到潘子坐在不遠處,背影在礦燈微弱的光亮下顯得有些孤寂。
    黎簇坐起身,走到潘子身邊,壓低聲音:“潘叔,你去睡吧,我替你。”
    潘子回頭,看到黎簇蒼白的臉,皺眉:“你休息夠了嗎?”
    “睡不著了。”黎簇擺擺手,語氣隨意。
    潘子點了點頭,叮囑幾句後就鑽進了睡袋裏。
    黎簇由此接替了守夜的位置,斜坐在石頭邊上,百無聊賴地看著月光下影影綽綽的樹影輪廓。
    守夜對他來說實在枯燥,他一會兒用腳尖撥弄地上的小石子,一會兒抬頭數星星,一會兒又盯著不遠處月光下泛著微光的一片小沼澤地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在黎簇神經發散時,遠處的沼澤水麵,突然極其輕微地晃動了一下。
    黎簇站起身,微眯著眼查看情況。
    月光下,渾濁的沼澤水麵上,似乎……有一個模糊的人形黑影,正直勾勾的看著這邊。
    這鬼地方,除了他們,難不成還有別人?!
    他幾乎是想也沒想,一聲帶著驚疑和警告的厲喝脫口而出:“有人!”
    這刻意放大的一嗓子驚醒了沉睡的吳邪和潘子,兩人猛地彈坐起來,朝黎簇的方向看去。
    張起靈幾乎是瞬間睜開了眼睛,清明的眼睛讓人說不準,他剛才到底是不是在睡覺。
    張起靈站起身後,直直看著沼澤裏渾身全是淤泥的人影。
    幾隻礦燈的光芒一齊照過去,張起靈突然驚叫一聲:“天哪,是陳文錦!”
    吳邪聽到名字瞪大雙眼,文錦對他來說是一個很關鍵的人物。
    黎簇還是第一次見到張起靈如此外露的情緒,甚至看起來有點假。
    他對這名字有些耳熟,依稀記得好像是與吳邪的三叔有些關係。
    那他倒要看看,是什麽人在這裏裝神弄鬼。
    黎簇猛地朝著那片沼澤就追了過去,速度之快,完全看不出是個手臂帶傷的人。
    “黎簇!”吳邪驚恐地大喊,連滾帶爬地想追上去。
    黎簇在淤泥裏遊得飛快,卻在到達兩三米的距離時,陳文錦就轉身逃跑,仿佛溜他玩一般。
    就在吳邪等人剛進入沼澤時,一道黑色的身影比他們更快。
    張起靈緊隨著黎簇與陳文錦消失的方向,一頭紮進了那片未知的黑暗沼澤。
    轉眼間,黎簇和張起靈的身影如同被黑暗徹底吞噬,消失得無影無蹤。
    吳邪抬腳也要追上去,卻被後麵的潘子給扯住,腳滑摔倒喝了好幾口泥水。
    潘子冷靜判斷:“別追了小三爺,我們已經追不上了。”
    胖子在中途就醒了,此刻看著吳邪和潘子,問道:“現在怎麽辦?”
    “這叢林裏麵黑的很,小哥連礦燈都沒拿,小簇手上還帶傷,他們這麽追過去會不會出事?要不咱們拿上裝備去支援?”
    潘子搖搖頭:“應該不會,他們有分寸的。”
    此話一出,場上三人一陣詭異的沉默。
    張起靈確實是非常有分寸的,任何時候都能做出最冷靜的判斷,但另一個可就不一定了。
    胖子簡直深有體會,絕不能被這小子表麵的乖巧所迷惑,實際上這簡直是全天下最難搞的小孩。
    總是無視組織紀律,最喜歡隨處亂跑,對身上的傷也完全沒顧忌,稱得上混世魔王。
    潘子顯然也知道這孩子的邪性,卻隻能寄希望於張起靈:“小哥也追上去了,我相信小哥會看著黎簇的,況且我們現在進去也不見得有什麽幫助,沒準到時候還要他們來救我們。”
    胖子歎口氣,三人退回旱地去,圍著無煙爐子取暖。
    吳邪抱著膝蓋坐在火光旁,眼睛愣愣望著黎簇和張起靈消失的那片黑暗沼澤。
    濕透的褲腿貼在皮膚上,冰冷刺骨,但遠不及他心裏的寒意。
    阿寧冰冷的屍體被泥土掩埋的畫麵,不受控製地在腦海中閃現,她最後看向自己那掙紮不甘的眼神。
    那種生命在眼前流逝的無力感和恐懼感,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纏上了他的心髒。
    黎簇和小哥怎麽能就這樣追進沼澤,簡直就是亂來。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吳邪,讓他感覺自己的心髒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幾乎無法呼吸。
    等待,焦灼的、冰冷的、被恐懼無限拉長的等待。
    阿寧的死,像是一把鑰匙,徹底打開了他心中名為“失去”的潘多拉魔盒。
    而黎簇和張起靈的離開,則讓這種恐慌瞬間達到了頂點。
    沼澤深處,依舊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