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履行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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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做完了!”
楊好的聲音帶著一種刻意壓製的激動,小臉繃得緊緊的,眼睛卻亮得出奇,一眨不眨地盯著黎簇的表情。
黎簇眼皮都沒抬一下,懶洋洋地接過那本承載著小孩無限希望的練習冊。
這楊好眼神跟小狗等肉骨頭似的,就差搖尾巴了。
這要是批改出不及格,不會當場表演一個孟薑女哭長城吧?
黎簇手指隨意地翻動紙頁,沙沙的翻頁聲在安靜的鋪子裏格外清晰。
出乎意料,楊好的作業完成得很好,雖然還有些小錯誤,但情有可原。
黎簇不動聲色地抬眼,瞥向對麵緊張得幾乎要窒息的楊好。
“這道,”他用筆尖點了點一道難題,聲音帶著點玩味,“之前不是死活學不會嗎?誰教你的?夢裏得高人指點了?”
楊好脖子一梗,帶著點小驕傲和急於證明:“我去辦公室問老師了,還做了好多類似的例題,已經熟練掌握啦。”
那眼神,充滿了“快誇我,快答應教我功夫”的明示。
這小子是吃了什麽牌子的興奮劑?
沒想到,還是個潛力股啊……
就是這字,實在有礙觀瞻,以後打架寫挑戰書都丟份兒,得找機會讓他練練字,不然簽個名都像蚯蚓爬。
“嗯,還行,沒笨到家。”黎簇給出評價。
黎簇繼續往後翻,將一些錯誤都細細點了出來。
講完最後一道錯題,黎簇合上作業本,丟回給楊好。
小孩立刻雙手接住,緊緊抱在懷裏,像是抱著什麽絕世秘籍。
他抬起眼,忐忑和期待全都糅雜在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濕漉漉地望著黎簇。
那小模樣,活像隻擔心被主人拋棄的幼犬,又帶著點“我這麽努力了該給糖吃了吧”的小心機。
黎簇看著他這副樣子,一種混雜著無奈、好笑和一點點“這傻孩子還挺招人疼”的情緒湧上來。
媽的,這誰頂得住?
下一刻,手隨心動。
黎簇修長的手指帶著點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惡意”和親昵,精準地掐上了楊好那還有點嬰兒肥的臉頰。
手感意料之外的軟乎,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溫熱彈性,像揉一塊剛蒸好的白麵饅頭。
“唔!”
楊好猝不及防,被掐得嘴巴嘟起,發出一聲含糊的抗議,眼神瞬間從期待變成了委屈和控訴。
他不敢躲,隻能可憐巴巴地任黎簇“蹂躪”。
手感不錯。
黎簇內心惡劣地點評,又故意捏了兩下才鬆手,留下兩個淺淺的紅印。
“行了,瞧你那點出息,跟要糖吃似的。”
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頸,骨骼發出輕微的哢噠聲。
“不是想學嗎?跟我來。別指望我教你什麽降龍十八掌啊,先從馬步開始,穩當點。”
楊好眼睛瞬間又亮了,委屈煙消雲散,隻剩下純粹的興奮。
他“噌”地站起來,動作太猛差點帶倒那把吱呀作響的舊椅子。
“真的?哥!現在就去?”楊好的聲音裏充滿了雀躍。
“廢話,我像說話不算話的人嗎?”黎簇白了他一眼,率先往鋪子外走。
經過裏屋門簾時,黎簇對著裏麵喊了一聲,語氣明顯溫和了些:“奶奶,我帶楊好出去轉轉,透透氣。”
“哎!好!小黎啊,看好好好,別跑遠啊!”奶奶慈祥的聲音傳來,帶著全然的信任。
出了壽材鋪,傍晚微涼的風吹散了鋪子裏的沉悶氣味。
黎簇沒往人多的大路走,而是熟門熟路地拐進了壽材鋪後麵,被歲月侵蝕得破敗不堪的老巷子。
這裏的房屋大多空置或半塌,牆皮剝落,雜草叢生,是城市遺忘的角落,也是絕佳的隱秘之所。
最終,他們在一條死胡同的盡頭停下。
這裏三麵都是高牆,唯一出口就是他們進來的窄巷,地麵還算平整,長了些頑強的青苔。
夕陽的餘暉斜斜地照進來,給殘破的磚牆鍍上一層暖金色,空氣裏飄浮著細微的塵埃。
“就這兒。”黎簇站定,轉過身。
他的身形在逆光中顯得格外挺拔,肩背的線條流暢而蘊藏著力量感。
楊好站在他對麵,激動得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眼睛亮晶晶地盯著黎簇,充滿了崇拜和期待。
“想學什麽?胸口碎大石還是鐵頭功?”黎簇抱著胳膊,故意逗他。
“都,都行,你教什麽我都學!”楊好用力點頭,恨不能把腦袋點下來表決心,完全沒聽出黎簇的調侃。
黎簇嗤笑一聲:“口氣不小,誌向遠大。”
他讓楊好雙腳分開與肩同寬,腳尖微微內扣。
“這叫馬步,練武的根本,下盤不穩,學什麽花架子都是白搭,摔跤都比別人摔得難看。”
黎簇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裏顯得低沉而清晰。
他親自上手,不是冷硬地糾正,而是帶著引導的意味,拍了拍楊好有些外撇的膝蓋:“膝蓋別往外撇,又不是螃蟹。”
又輕輕拍直他下意識彎下去的腰背:“腰挺直,年紀輕輕別學老頭兒。”
最後按住他微微聳起的肩膀:“沉肩,墜肘…對,想象屁股下麵有張凳子,不是讓你撅屁股,重心下沉,感覺力量沉到腳底板。”
楊好學得很認真,但身體僵硬,姿勢怎麽看怎麽別扭。
沒兩分鍾,他額頭上就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小腿肚子開始不受控製地打顫,小臉憋得通紅。
小孩咬著牙硬撐,一聲不吭。
黎簇退開一步,雙手抱胸,靠在斑駁的牆壁上,掃視著楊好的姿勢細節。
同時,眼角的餘光始終警惕地鎖定著巷子唯一的入口。
“感覺怎麽樣?是不是比寫作業‘輕鬆’多了?”黎簇問,帶著點看好戲的促狹。
“還,還行。”楊好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聲音都在抖,倔強地不肯服輸。
“還行?”黎簇挑眉。
“能說話就說明還不夠用力,屁股再往下沉一寸,腰腹收緊,呼吸,別憋著,又不是要你表演憋氣潛水。”
他嘴上毫不留情地指揮著,但眼神裏並沒有真正的苛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