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胡說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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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邪和胖子離開後,屋內一群張家人都沒有貿然開口。
    所有的目光都帶著警惕和審視,聚焦在那個悠然坐在桌邊椅子上的中國麵孔身上。
    黎簇對這片幾乎要凝成實質的壓抑目光恍若未覺。
    他伸出帶著戰術手套的手,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倒了半碗酥油茶。
    他的動作從容得仿佛是在自家客廳招待客人。
    站在他身側的一名德國人適時上前半步,用那口依舊不太嫻熟的中文打破了沉默。
    這位德國人的語氣試圖顯得平和,卻仍殘留著些許冷硬:“各位,請放鬆,都坐下吧。”
    “別誤會,我們沒有惡意的,我們的老板隻是想和各位談一筆對大家都有利的交易。”
    張隆半和張海客隱晦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了幾秒。
    權衡利弊後,張海客上前兩步,拉開黎簇對麵的一把椅子,坐了下來。
    見對方識趣,兩名德國人無聲移動到了黎簇身後兩側,如同兩位沉默的守護者。
    張海客看向麵前這個神秘的男人,試圖從那平平無奇的臉看出些什麽。
    張海客率先開口,語氣還算平穩。
    “這位先生,看麵相是中國人吧?不知該如何稱呼?”
    黎簇抬眼,目光落在張海客那張與吳邪別無二致的臉上。
    五官看上去真是一模一樣,身形也別無二致。
    黎簇挑了挑眉,就是眼神不太對。
    他故意沉吟了片刻,才用一種略顯低沉的嗓音緩緩道:“叫我胡朔就好。”
    不等張家人細品這個名字,他便很快地補充,將早已準備好的說辭拋出。
    “諸位不必費心猜測,我的名字並不重要,你們並不認識我,但想必,對‘裘德考’這個名字,應該不陌生吧?”
    “我們,是裘德考先生的海外投資人。”
    他頓了頓,觀察了一下張海客細微的表情變化。
    “裘德考先生不幸離世後,公司一片大亂,變得一團糟。”
    黎簇的語氣帶著商人般恰到好處的惋惜。
    他繼續道:“我看了,實在覺得不忍心,想著這也是一樁不錯的投資,於是便出資買下了這家公司。”
    他看著麵前張家人,刻意將嗓音又壓低了些,使得聲音聽起來更加低沉。
    “各位不必如此緊張,放寬心,我們的目的並不衝突。”
    張海客的表情並沒有因為這句看似安撫的話而放鬆下來。
    對方能在他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完成包圍,動用數個狙擊手。
    此刻再說什麽“沒有惡意”的話,簡直是蜜口劍腹。
    張家人確實自信,但也沒狂妄到認為自己能在這種“天羅地網”式的狙擊鎖定下全身而退。
    “胡朔先生,”張海客懶得再繞圈子,“有話,不妨直說吧。”
    張海客直接切入主題,語氣也冷了些:“你們如此興師動眾,究竟想要什麽?”
    黎簇挑了挑眉,似乎並不在意他語氣中的不耐。
    他慢悠悠地開口:“不必緊張,我們的目的很簡單。”
    “你們的目的,是到雪山深處取出一樣東西,而我們僅僅是想要找到雪山中的那個地方。”
    他稍歪了歪頭,做出一個看似真誠的姿態。
    “恰好,你們掌握著通往那個湖泊的路徑和方法。”
    黎簇麵上一本正經。
    “你看,這豈不是天作之合?我想,我們完全可以進行一次愉快的合作。”
    合作?
    張海客聽完黎簇的目的,心中冷笑。
    先兵後禮,武力威懾之後再談合作?
    這哪是合作,分明是赤裸裸的脅迫。
    雙方互利互惠才叫合作,眼下這情形,對方分明是吃定了他們。
    張海客沉默了片刻,不知想通了什麽,臉上緊繃的線條突然緩和下來。
    他從善如流地點點頭。
    “原來如此,既然目標一致,當然可以合作。”
    他甚至還轉過頭,主動開口給黎簇介紹:“胡朔先生,這是我的妹妹,海杏。”
    “屆時,她會跟著方才離開的兩位先生一起行動,負責引路和必要的協助。”
    他看向黎簇,試探著問:“不知道胡朔先生你們這邊,打算派多少人參與這次行動?”
    黎簇抬眸,目光與站在張海客側後方的張海杏對上。
    張海杏此刻演技全開,看向黎簇的眼神裏充滿了不忿和憤怒。
    活脫脫就是一個心高氣傲的真性情姑娘,完全看不出絲毫破綻。
    黎簇甚至想給張海杏頒個最佳女配角獎。
    他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瞼。
    再次看向張海客時,黎簇的臉上是屬於上位者的疏離笑容。
    “我們這邊人手精簡,隻有我和另一位顧問。”
    “到時候在雪山裏,還需要海杏姑娘……多多費心了。”
    說完,黎簇對著張海客點點頭,便站起身,仿佛隻是完成了一場尋常的商務會談。
    他目光轉向一直沉默站在一旁,如同背景板卻氣場不容忽視的張隆半。
    黎簇語氣帶著一絲敷衍的客氣:“此番貿然打擾,實在不好意思。”
    “既然初步意向已經達成,我們就不多叨擾了,具體計劃,稍後我會派人過來交涉。”
    話音一落,他根本沒等張家人回應,直接轉身離開房間。
    跟這群香港人說話,拗口拗舌的,黎簇隻感覺渾身都別扭。
    一番交談下來,他的身上仿佛已經穿上了燕尾服。
    受不了,溜了溜了。
    兩位人高馬大的德國人沉默著跟在黎簇身後。
    三人就這麽大搖大擺地離開了房間。
    寒冷的風雪氣息因為大敞的房門灌入屋內。
    張海客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無蹤,他冷冷注視著三人消失在走廊拐角的背影。
    直到那腳步聲徹底遠去。
    張海杏一下把剛才黎簇喝過的酥油茶潑向炭盆,看上去十分氣憤的樣子。
    張海杏開口罵道:“他們算什麽東西,也配跟我們談合作?!”
    屋內其他張家人的臉色也極其難看。
    張家是一個古老而龐大的家族,他們自信甚至可說是傲慢太久了。
    在他們眼中,吳邪是獵物,是棋子,可以隨意拿捏試探。
    卻萬萬沒想到,自己這群獵手,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成了別人監視網中的獵物。
    這種角色顛倒帶來的落差和屈辱感,讓他們難以接受。
    張隆半比起憤怒的張海杏和麵色鐵青的其他人,顯得平靜許多。
    他淡淡開口:“行了,海杏,這群人不算什麽。”
    “現在讓他們囂張片刻,等進了雪山,是生是死,到時候……還不是你說了算?”
    他話語中的未盡之意,讓在場所有張家人眼神都微微閃動。
    張海客也收回目光。
    他對張海杏道:“海杏,去把鈴鐺拿出來吧,我們還有正事要做。”
    張家人對青銅鈴鐺研究了很長時間,已經得到了十二種用法。
    要進入那座神秘的雪山,對於這種能擾人心神的青銅鈴鐺的免疫力至關重要。
    他們需要盡快測試吳邪,看他是否具備抵禦一切幻覺變化的能力,這關係到後續計劃的成敗。
    張海杏聽完張海客的話,臉上的怒容瞬間被一種混合著期待和惡作劇的笑容取代。
    張海杏唇角勾起,顯得有幾分幸災樂禍。
    “好啊,哥,我這就去拿。”
    她幾乎能想象出,等會兒吳邪和那個死胖子,在青銅鈴鐺詭異聲響中,會露出怎樣狼狽不堪、醜態百出的淒慘模樣了。
    這口惡氣,總算有地方可以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