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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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適時開口,打破了因黑瞎子的話而略顯怪異的氣氛。
他指了指茶桌旁空著的一張椅子,語氣依舊溫和:“別站在門口了,小朋友,你身體還沒恢複,不適合久站。”
最後,解雨臣衝著黎簇露出個極流麗奪目的笑容:“過來坐吧,我們來聊一聊。”
黎簇看著這陣勢——
一個若有所思、眼神固執的吳邪。
一個從容微笑、深不見底的解雨臣。
還有一個看似漫不經心,實則處處挖坑的黑瞎子。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湧的各種情緒,最終還是依言走了過,在空著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他靠在椅背上,右手指尖無意識地輕輕敲擊著光滑的木質扶手,目光掃過麵前這三張神色各異的臉。
最終,黎簇哼笑一聲:“怎麽,三位這是準備給我來個三堂會審?”
黎簇感激他們將自己帶回來,算是救了他一命。
但他很反感麵前幾人溫和中透著強勢的作風。
黎簇的話音落下,客廳內的空氣仿佛瞬間變得更加粘稠緊張。
吳邪的呼吸明顯急促了一瞬。
他放在膝蓋上的手攥得更緊,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
六年了,他想象過無數次找到黎簇的場景。
憤怒的、悲傷的、甚至是絕望的,卻從未想過會是眼下這種。
青年就坐在觸手可及的地方,臉色蒼白,卻用一種帶著刺的冷漠眼神看著他們。
“黎簇,”吳邪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們隻是想弄清楚……”
“弄清楚什麽?”
黎簇打斷他,目光平靜地迎上吳邪那雙寫滿了千言萬語的眼睛。
“弄清楚我為什麽‘叛變’?為什麽加入汪家?還是弄清楚我怎麽就沒死在張家古樓?”
他的語氣很平,甚至沒有多少情緒起伏,但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針,精準地紮在吳邪最在意的地方。
“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吳邪急切地反駁。
吳邪身體下意識前傾,幾乎要越過茶桌,“你知道我們找了你多久嗎?整整六年!你為什麽……”
為什麽,不回來?
後麵寥寥幾個簡單的字,他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那是在出了張家古樓後,無數次盤旋在他噩夢裏的字眼。
之後,黎簇神秘出現在墨脫雪山深處,還拿走鬼璽,砸暈了他,他的執念越發深重。
“以為我死了?”黎簇替他說了出來,“看來讓你們失望了。”
“黎簇!”吳邪的聲音帶上了痛意和一絲被誤解的憤怒。
“好了,吳邪。”解雨臣適時開口,如同一盆冷水,稍稍澆熄了吳邪即將失控的情緒。
他優雅地執起茶壺,為黎簇麵前空著的茶杯斟了七分滿的熱茶。
“小朋友,火氣不要這麽大。”
解雨臣將茶杯輕輕推向黎簇,動作行雲流水,帶著一種賞心悅目的掌控感。
“我們找你,並非為了問責,隻是有些事情,關乎你的安危,也關乎……很多人的命運。”
“你突然消失,又突然以這樣一種身份出現,總該給我們,尤其是給吳邪,一個交代。”
他的話語滴水不漏,仿佛他們所有的行動都是基於對黎簇的擔憂。
黎簇沒有去碰那杯茶。
他的目光從解雨臣那張精致得近乎無懈可擊的臉上滑過,落在了嘴角噙著一絲笑意的黑瞎子身上。
“黑爺,”黎簇的聲音依舊沒什麽溫度,“您老人家看戲看夠了嗎?有什麽高見,不妨直說。”
黑瞎子笑了笑,身體懶洋洋地往後一靠,雙臂展開搭在椅背上。
這個姿勢讓他整個人顯得更加放鬆,也更具有一種無形的侵略性。
他隔著墨鏡,視線仿佛能穿透一切,牢牢鎖在黎簇身上。
“高見談不上。”黑瞎子的聲音帶著點漫不經心的沙啞,“就是有些驚訝,我都沒想到你會離開吳邪。”
他的話帶著顯而易見的調侃,卻又在深處藏著一絲探究。
“不過也正常,”他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有些曖昧不清,“或許是你在那邊遇見了什麽人呢?”
黎簇扯了扯嘴角:“我想去哪,都是我自己的事。”
吳邪看著黎簇與黑瞎子之間一來一往的對話,看著黎簇那副油鹽不進的樣子,隻覺得一股鬱氣堵在胸口,悶得發慌。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與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
“黎簇,我隻是想問問你,當年在張家古樓,到底發生了什麽?你為什麽要不告而別?為什麽要搶走鬼璽?為什麽……要對我動手?”
最後一句,吳邪問得異常艱難,那是在他心頭盤桓了五年的刺。
黎簇終於將目光完全轉向吳邪。
他看著吳邪因為激動而泛紅的眼眶,看著那雙眼睛裏混雜著的痛苦、不解和一絲卑微的期待。
那一刻,黎簇的心湖似乎被投入了一顆小石子,泛起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漣漪。
但很快,又恢複了冰封的平靜。
他沉默了幾秒,就在吳邪以為他終於要開口解釋的時候,黎簇卻隻是輕輕笑了一聲。
那笑聲很輕:“吳邪,我送你一句話……”
他頓了頓,目光掠過吳邪,似乎看向了更遙遠的虛空。
“……命這種東西,總要問個為什麽,不覺得太矯情了嗎?”
聽到這句話,解雨臣抬眼看向黎簇,又若有所思看向吳邪。
“矯情?”吳邪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瞬間炸毛。
“我找了你六年,你隻覺得我矯情?”
?
倒也不是這個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