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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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祖和蘇明珠大婚的請帖送到了大伯家。
    大伯很是憤慨,氣得拍桌子吹胡須:“簡直欺人太甚!元家大公子本是舒窈的未婚夫,怎麽換成和蘇明珠成婚了?”
    “蘇則遂真是太過分了,哪有這樣的父母,都偏心成什麽樣了?!”
    “鋪子要搶,老夫人定下的未婚夫也要搶!”
    “我去找族長,讓族長出麵,將婚事換回來!”
    吏部侍郎家的嫡長子,在大伯看來,是一門極好的婚事,蘇舒窈算是高嫁。
    萬氏兩口子偏心蘇明珠就算了,連婚事都搶,真的太過分了。
    這可是女子一生的終身大事啊!
    蘇明南攔住人:“父親,你別添亂,聽聽舒窈妹妹怎麽說。”
    蘇舒窈上前勸道:“大伯,別激動,是我不要的。”
    “先別說元祖很早就和蘇明珠有了首尾,駱氏也不是個好的,還有元祖的表妹駱心更是難纏。”
    “嫁到那種家庭才是自討苦吃。”
    “大伯,大伯娘,你不用擔心我,我知道我要的是什麽。”
    蘇明南也道:“舒窈妹妹是個極有主意的,她如果想要這門婚事,蘇明珠奪不走,父親、母親,你們就別瞎操心了。”
    大伯歎了口氣:“那可是吏部侍郎家的公子啊!”
    六部吏部最大,吏部掌管百官考核,是實打實的權臣,這樣人家,在遍地是官的京城也是極好的。
    “齊大非偶,以後我們給舒窈妹妹找個更好的更疼她的夫婿就是!”
    蘇明南和蘇舒窈勸了一會兒,大伯還是覺得她吃虧了。
    蘇舒窈:“大伯你放心,他們不會好的,大婚那天,你盡管來看笑話。”
    幾人說了一會兒話,大伯娘單獨把她叫了出來:“舒窈,明兒有沒有空啊。”
    蘇舒窈:“大伯娘,有事?”
    大伯娘笑道:“舒窈你忘了,明兒是你的生辰。”
    “我的生辰?”
    蘇舒窈並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具體是哪一天,她是被當作蘇明珠的替身被抱回來的,她的生辰記在了和蘇明珠同一天。
    老夫人還在的時候,每次蘇明珠生辰的日子,她會吃到兩個紅雞蛋,老夫人也會為她準備生辰禮。
    萬氏那邊,從未表示。
    萬氏說,蘇舒窈的生辰,會讓她想起生產時的痛,還會讓她想起丟失蘇明珠的痛。
    所以她的生辰,連提都不能在萬氏麵前提。
    都是老夫人悄悄給她過的。
    後來老夫人去世,整個侯府沒人提起她的生辰,也沒人記得她的生辰。
    一開始,她還會自己悄悄煮兩個紅雞蛋。
    和以往沒什麽差別。
    隻是沒有老夫人的祝福和生辰禮。
    漸漸地,她也忘記了。
    上一世,蘇明珠找回來之後的每年生辰,萬氏都會給她大辦。
    蘇明沛蘇明添蘇明芷的生辰,也會辦。
    他們的生辰,都是她在操持。
    有一次蘇明珠生辰,她送完最後一批客人,安排好所有事,還要到萬氏那裏請安。
    萬氏正在給蘇明珠送生辰賀禮——萬氏親手編的合歡結。
    合歡結上穿了小銀珠,代表母女連心,歲歲相伴。
    萬氏還給了蘇明珠一個盒子,她走丟了幾年,裏麵就裝了幾樣生辰禮物,有撥浪鼓、虎頭鞋、平安鎖......
    東西不貴重,但卻用了心。
    蘇舒窈這才發現,蘇明珠的生辰,萬氏每年都惦記著。
    蘇舒窈看得眼熱,她也想要母親的愛。
    她說:“母親,我也是這天生辰。”
    萬氏看著她,撚著手中的佛珠,眼神晦澀不明:“你們一天生辰,今天不是辦在一起了嗎?”
    沒有辦在一起,今天的主角是蘇明珠,並沒有她......
    大伯娘說:“當初你抱回來的時候,慈幼堂那邊其實給了張紙條,紙條上寫了你的生辰。”
    “當初萬氏身子不爽,是我和侯爺去接的你,侯爺接過字條,看了一眼就撕了,並沒有告訴老夫人。”
    蘇舒窈愣了愣:“是嗎,我有自己生辰?”
    大伯娘:“有的。”
    “那張條子我雖然隻看了一眼,但卻記得很清楚,因為和明南的生辰就差了三天。”
    她記得清楚,不僅是因為和明南的生辰就差三天,還有那手字,寫得非常漂亮,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小姐寫的。
    紙條上有股淡淡的香氣,上麵寫著舒窈的生辰八字,最後還寫了,希望好心人能善待舒窈。
    紙條上有淚水浸濕的痕跡,想必,舒窈的母親扔下她應該有苦衷的吧。
    蘇舒窈:“就差三天,要不,等著二哥哥的生辰一起過吧。”
    “那怎麽行,哪有一起過的道理,生辰當然是自個兒過自個兒的。再說了,他一個大小夥子,過什麽生辰?”
    大伯娘遞上一個包裹:“這是大伯娘給你做的吉服,熏香的事我不懂,你喜歡什麽香,熏上,明兒一早換上,早些過來。”
    蘇舒窈接過吉服,眼睛有些熱。
    明兒是自己的生辰,不用和蘇明珠共用一天的生辰,是屬於她自己的生辰。
    姑娘家的生辰禮,會提前準備吉服,一般是杏紅色、粉紅色,繡上纏枝蓮、蝙蝠,提前熏香。
    晨起換上新衣,走路帶起的風都是香的。
    大伯娘送的吉服針腳細密,不是趕工出來的,應該準備了不少時間,
    上麵繡了她喜歡的蘭花紋樣。
    吉服帶回家,蘇舒窈噴上香露,就連睡覺,都一直抱在懷裏。
    明兒醒來,她就換上。
    她抱著吉服,許願在夢裏能見到九殿下。
    積攢了十七年的生辰願望有些靈驗,到了晚上,九殿下來了。
    夜沉得像墨,月光灑在窗棱。
    楚翎曜藏在了櫃子裏,隔著門縫,看著睡在床上的人。
    以前獨自待在櫃子,眼前隻有鋪天蓋地的黑,伸手不見五指。
    可是現在,一走進櫃子裏,仿佛走進了黏糊的,帶著水汽的蒸籠。
    閉上眼便是蘇舒窈雪白的皮膚,柔嫩的耳垂,纖細的腳踝,脆弱的脖頸......
    一閉上眼,便清晰可見。
    周圍全是香氣,又甜又膩。
    香氣仿佛有了實質,好似蛛網,將他牢牢籠罩。
    身體越來越熱......
    霜染邁著優雅的貓步,在房間裏巡視領地。
    靠近櫃子的一瞬,霜染停下腳步,尾巴下壓。
    好像是聞到了大型凶獸的氣味,貓咪全身的貓炸開。
    “喵嗚——”
    逃也似的躥了出去,四爪差點在地上刨出了火星子。
    “殿下?”
    蘇舒窈被響動驚醒,隨手抓了件外袍披在身上。
    她走到櫃子麵前,打開櫃門。
    楚翎曜站在陰影裏,仿佛一團化不開的濃墨。
    “殿下,可以出來嗎?”蘇舒窈禮貌地詢問。
    沒等到回答,蘇舒窈跟著鑽了進去。
    她還沒站好,低沉冰冷的聲音響起。
    “不準抱本王。”
    “不抱,可以摸一下嗎?”
    蘇舒窈怕被拒絕,接著說道:“今兒是我的生辰,讓我摸...三下,好不好?”
    楚翎曜:“......”
    正經家的姑娘誰會提出這種要求?
    對了,他也不正經。
    正經家的公子也不會半夜藏在別人櫃子裏。
    “我今天第一次過生辰。”長睫微顫,聲音又輕又軟。
    “十七年了,才知道生辰的日子。”
    沉默了一會兒,低沉冰冷的聲音響起:
    “一下。”
    蘇舒窈伸出手,摸上了他勁瘦的腰肢。
    楚翎曜好似觸電般顫了顫,呼吸也急促起來。
    黑暗裏,長睫和唇瓣也跟著顫了起來,像風吹過桃花瓣,粉紅又細弱。
    蘇舒窈淺淺一笑:
    “殿下,你好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