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東家真是一位重情重義之人。”
    四人按序坐好，蘇舒窈點了茶，又問：“不知你們東家是哪裏人？”
    管事笑道：“我們東家是江南人。”
    蘇舒窈笑了笑，沒再說話。
    寧浩初的私產，自然會想辦法遮掩，這些說辭，都是提前準備好的。
    茶樓管事離開後，蘇舒窈讓人關上門，又將丫鬟婆子遣了出去。
    “郡主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時說出來，有什麽要求，直接告訴我，我好安排。”
    一路上，安然郡主的臉色都不太好，尤其是看到蘇舒窈的時候，心頭妒火又躥了起來。
    安然郡主半仰著頭，淡淡地睨了蘇舒窈一眼，隨即側過身子，一言未發。
    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自然有資格漠視一個落魄侯府的養女。
    有時候，漠視比起刁難，造成的傷害更大。
    李鳶知道安然郡主的狗脾氣犯了，打圓場道：“舒窈，你是不是覺得安定侯長得好看？”
    蘇舒窈眨眨眼，反問道：“好看嗎？”
    臉上流露出一種少女獨有的憨直。
    說完之後，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忙找補：
    “郡主誤會了，我的意思不是說安定侯爺不好看，是我壓根就沒看到安定侯爺長什麽樣。”
    聽到這話，安然郡主擰著秀氣的眉峰，將身子側了過來。
    蘇舒窈低著頭，小聲解釋：“老夫人教導我，不直視男子是上門做客的基本禮儀，上次安定侯一進門，我也不敢看，低頭就跑了。”
    她的樣子很真誠，看起來不像是在撒謊。
    她也沒有理由撒謊。
    安然郡主有些疑惑。
    以前遇到勾引夫君的小妖精，都是直接打殺了，從來不會審問。
    在她看來，她的夫君長得好、有學識、身份尊貴、人見人愛，必定是那些不要臉的小妖精妄圖攀高枝。
    夫君絕對不會主動招惹。
    但，蘇舒窈有可能成為謝郡王側妃。
    她身份低微，郡王側妃之位對她來說，屬於一步登天，她肯定會加倍愛惜羽毛。
    既然蘇舒窈沒有撒謊，那就是浩初撒謊了？
    浩初為什麽要撒謊，兩人素不相識，浩初也沒有刻意針對蘇舒窈的理由。
    安然郡主心緒混亂。
    蘇舒窈也沒再繼續解釋，點到即止，說多了，便有狡辯的嫌疑。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便會自動發芽、壯大。
    李鳶笑嘻嘻的，是個稱職的和事佬，調笑道：“哎呀，舒窈你沒看到安定侯，那可就是你沒福氣了，安定侯可是出了名的美、男、子！”
    安然郡主敲了李鳶一下：“都當娘的人了，還這麽沒正經！”
    王夫人看出其中機鋒，但笑不語。
    這間茶樓裝潢風格風雅，物品精致。蘇舒窈點了一壺桂花烏龍，茶底清香，有股淡淡的桂香。
    “這茶樓的東家倒是雅致。”王夫人拿起一隻白玉茶杯在手中把玩。
    杯底，刻了個“芳”字。
    “望芳樓，也不知道忘不掉的是哪個芳？”王夫人問道。
    李鳶笑了笑：“反正不是我們，我們幾人名字裏，都沒有‘芳’字。”
    王夫人又道：“巧了，我一位摯友，名字裏正好有‘芳’字。她名為尋芳，尋芳和望芳，聽起來倒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
    安然郡主也被勾起了興趣，問道：“不知王夫人的摯友是何人？”
    王夫人笑道：“威遠侯夫人。”
    “威遠侯？哪裏的人家，沒聽說過啊，外地的嗎？”安然郡主身份尊貴，對威遠侯那樣的人家，當然不了解。
    李鳶笑道：“威遠侯夫人正是舒窈的養母。真是巧了，這間茶樓不會是威遠侯開的吧。”
    蘇舒窈笑道：“不是侯爺，侯爺沒那種心思。”
    她拿起茶杯，看了看：“這樣的茶杯，我在夫人房裏見過一套。”
    “真的？”李鳶追問道：“一模一樣的？”
    蘇舒窈麵露遲疑。
    李鳶笑著勸道：“舒窈，你放心大膽說，都是自己人。”
    八卦總是動人心，安然郡主也被勾起了興致：“蘇姑娘放心，這裏就我們四人，王夫人的人品自不必說，鳶兒和我保證，今日之事，進了我們耳，絕對不會再向外人透露一句。”
    蘇舒窈這才勉為其難道：“確實一模一樣。”
    李鳶抿了抿唇，又眨了眨眼：“應該是侯夫人的故人了。”
    她看向王夫人，問道：“王夫人和威遠侯夫人私交甚篤，可知侯夫人的故人是誰？”
    王夫人當然知道。
    當初萬氏和寧浩初私下來往，各種細節她全都知道。
    王夫人沒有回答李鳶的問題，反而歎了口氣，眉間浮現一抹愁緒。
    李鳶看過去：“你怎麽了？”
    王夫人道：“尋芳命不好，威遠侯爺好色荒淫，房中姬妾無數，對尋芳也不敬重。前段時間，威遠侯爺還把尋芳送去了家廟，讓她吃盡苦頭，我也是最近才知曉......”
    “這間茶樓的東家看起來身世不錯，專門開一家店守望故人，想必是個心懷大愛之人。要是尋芳當初嫁的是茶樓東家，就不會吃這麽多苦了......”
    蘇舒窈臉上也露出一抹憂思。
    王夫人越是不說，安然郡主就越好奇，興趣也更加盎然：“這家茶樓老板的身世必定不差，也不知道是哪個世家的公子？”
    蘇舒窈又把管事叫進來，旁敲側擊問了幾句，什麽都沒問出來。
    幾人坐了一會兒，更衣之後，繼續往靈隱寺走。
    李鳶和安然郡主一輛馬車，上車之後，李鳶問道：“安然，我好想知道那望芳樓的東家是誰？”
    安然郡主笑了笑：“你真八卦。”
    李鳶剜她一眼：“難道你不想知道？”
    安然笑了笑：“想。”
    李鳶：“你去找人查查，查出來告訴我。”
    安然：“你怎麽不去查？”
    李鳶：“你是郡主，你厲害啊。”
    安然：“你是李大儒的女兒，李大儒桃李遍天下，人脈廣，找人問一問就什麽都知道了！”
    李鳶：“那行，我們各自打探，比一比誰先調查清楚！”
    “好！”
    兩人雖然是開玩笑，安然郡主卻把這件事記在心上。
    從靈隱寺回來之後，便讓人暗地調查。因為涉及女眷隱私，怕傳出去對萬氏造成困擾。
    調查這件事，安然郡主沒有告訴寧浩初，暗地裏悄悄進行。
    寧浩初得知安然郡主去了靈隱寺之後，沒有發怒，反而有種異常的冷靜。
    “我倒是小瞧了她，事情變得越發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