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結束。
    送走最後一波客人，安然郡主沐浴後，躺到床上沒一會兒就睡了。
    等安然郡主睡熟之後，寧浩初睜開了眼睛。
    他披上外袍，來到了楚卓月院子裏。
    亥時已過，楚卓月房裏，還亮著燈。
    寧浩初無聲地走到守門的丫鬟身後，在丫鬟後頸輕輕拍了下，丫鬟暈了過去。
    寧浩初把暈倒的丫鬟放在地上，推開門，進了楚卓月的屋子。
    “明珠落水，是你讓人推的？”
    一進門，寧浩初便張口質問。
    “父親。”楚卓月穿著睡袍，正靠在床上看書，見寧浩初進門，立刻扔了手上的書。
    “父親，母親呢？”
    “你母親睡了。”
    楚卓月朝門口看了看，見守門的丫鬟睡在地上，她走到門口，將門關上。
    “父親，你是不是不愛我了？”楚卓月心頭的委屈全湧了出來。
    父親不僅多了一個養女，還把安定侯府的傳家寶相贈，現在還為了蘇明珠落水的事，來質問她。
    今日幹了壞事，她原本有些忐忑，躺床上好半天無法入睡，現在被質問，心裏更加難受。
    眼睫一眨，眼眶瞬間盈滿了淚水。
    寧浩初心裏一軟，牽著人坐到了床邊：“卓月，父親怎麽會不愛你呢？”
    “父親最愛的人就是你了。”
    楚卓月靠在寧浩初肩上，臉頰輕輕地蹭了蹭他的肩頭：“可是我覺得，父親最愛的是蘇明珠。”
    寧浩初抬手揉了揉她的臉，溫聲道：“卓月，明珠不一樣。”
    “明珠在父親心裏，很特別？”楚卓月終於忍不住，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寧浩初感受到手掌上的濕潤，側頭歎了口氣：“卓月，你到了嫁人的年齡了。”
    楚卓月哽咽道：“父親，我不要嫁人，我要一輩子伺候父親......”
    “父親給你選一戶好人家。”
    “沒人能比得上父親。”
    在楚卓月心中，寧浩初豐神俊朗，學識豐厚，善音律，溫文爾雅，對母親鍾情，不納妾，潔身自好，是這個世上最好的男子。
    那些所謂的世家子，連父親的一根頭發絲也比不上。
    有了父親，她再難對其他男子入眼了。
    寧浩初手一滑，落到楚卓月肩頭：“卓月，父親告訴你一個秘密，隻屬於我們兩人的秘密。”
    楚卓月雙眼一亮，心跳加快：“父親，我發誓，我絕對不會告訴母親。”
    寧浩初捧起楚卓月的臉，溫聲道：“卓月，你在父親心裏，是最特別的，父親對你，不止是父愛。”
    “對明珠，我隻有父愛。”
    “因為明珠，是我的親生女兒。”
    楚卓月有些懵。
    親生女兒？
    父親有親生女兒？
    父親背叛了母親？
    寧浩初將她的頭重新放到自己肩窩，輕輕拍著她的肩：“卓月，明珠是父親的親生女兒，明珠會和父親一起喜愛卓月。”
    “蘇舒窈才是那個異類。”
    “她不僅搶走了母親對你的關注，還搶走了母親給你的寶物。”
    “卓月，你該對付的，不是明珠，而是蘇舒窈。”
    楚卓月茫然點了點頭：“父親，卓月知道了。”
    夜色浸著寒，萬籟沉眠，楚卓月的內心，卻久久無法平靜。
    ~
    皇宮，金鑾殿。
    自從西北賑災事件之後，楚翎曜風頭無二，皇帝對他多有褒獎，又委以重任。
    不僅如此，皇帝連續幾日宿在容妃寢宮，有傳言，皇帝有意將容妃擢升為貴妃。
    後宮影響朝堂，一時之間，楚翎曜的風頭，竟然蓋過了太子。
    三皇子在一旁打趣道：“父皇，聽說西北那邊稱九弟為賢王，還要為他出書立傳、立碑。”
    太子也道：“九弟在朝中風評也愈發好起來了。”
    楚翎曜身為錦衣衛指揮使，在朝中可謂聲名狼藉。西北賑災事件之後，楚翎曜的名聲可謂一百八十度大翻轉。
    朝臣們似乎對他抄家殺人的事，逐漸淡忘了。
    太子笑道：“父皇為九弟賜婚之後，九弟成長了不少。大婚之後，等有了孩子，九弟的性子應該會更加沉穩了。”
    楚翎曜抬頭，看了眼三皇子，又看了看太子。
    三皇子在皇帝麵前給他上眼藥，他能理解。
    太子什麽時候和三皇子統一戰線了。
    皇帝多疑，尤其是上了年齡之後，一直在提防逐漸年富力強的皇子。
    今日早朝，不止一個朝臣為他說好話，皇帝看似在笑，實則唇瓣緊抿，心思難測。
    再加上太子和三皇子這麽一吹捧，皇帝對他起疑心是遲早的事。
    聽溫公公傳來的消息，皇帝有意將他從錦衣衛調離。
    錦衣衛都指揮使權傾朝野，隻聽從陛下一人的命令。
    他不能被調離。
    謝瑜站在一旁，看了看太子和三皇子，又看了看楚翎曜，一言未發，暗戳戳看好戲。
    皇位之爭，實在凶險，他可不想參與。
    未成想，剛出了金鑾殿，他就被楚翎曜找上了。
    “瑜表兄，我們今日打一架。”
    謝瑜眼珠子一轉：“九表弟，我可打不贏你。”
    楚翎曜上前一步，壓低聲音：“西北賑災抄了不少金子，你讓我打兩下，金子分你一半。”
    謝瑜：“......”
    很心動，但這些個金子，肯定不好拿。
    “一半？九表弟這麽大方，是要把我打成重傷？”
    楚翎曜：“瑜表兄著實通透。”
    謝瑜婉拒。
    金子雖好，但生命更可貴。
    楚翎曜眼眸黑沉，循循善誘：“滿滿半屋子的金子。”
    “經此一事，瑜表兄還能和我撇清關係。”
    謝瑜：“......”
    可惡，完美拿捏了他的痛點。
    棄之可惜，可是他又怕痛。
    這麽多金子，放棄是不可能放棄的，挨打也不可能。
    謝瑜垂著眼眸，掩蓋住眼底的亮光：“九表弟，我給你出個主意，比把我打成重傷，更能消除皇舅父的疑心，但金子，分我三分之一。”
    楚翎曜：“說來聽聽。”
    謝瑜：“金子？”
    楚翎曜：“私鹽還想不想幹了？”
    謝瑜：“......”
    “你去把薛硯辭打一頓，你不是和薛家定親了嗎，皇舅父怕你有了有力的妻族，翅膀硬了。你找個由頭，把薛硯辭打一頓，表示看不上薛家，效果豈不是更好。”
    楚翎曜：“可。”
    他在西北賑災這段時間，薛硯辭三番五次騷擾蘇舒窈，他早就想找機會整治薛硯辭了。
    謝瑜唇角微微上揚：“金子什麽時候給我？”
    楚翎曜瞧了他一眼，“沒有。”
    謝瑜的清貴人設立刻就裝不下去了：“九表弟，你怎麽耍賴皮啊？！”
    兩人還未出宮，就拉扯起來。
    楚翎曜冷聲道：“不給。”
    謝瑜氣得要升天。
    “九表弟，你要不給我，我就和你絕交！”
    “真是氣煞我也！”
    皇宮門口，數雙眼睛看著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