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這個消息給震住了。
    李衛國根本不給他們反應的時間，繼續大聲說道。
    “昨天晚上，狼群摸進了咱們隊的豬圈。”
    “要不是他們倆及時發現，拿著刀跟狼群拚命。”
    “咱們隊裏剩下的那幾頭豬，早就被狼給咬死拖走了。”
    “到時候，別說分肉了，你們連根豬毛都分不到。”
    “你們今年這個年，就準備喝西北風去吧。”
    “是他們。”
    李衛國的手指再次指向劉滿，聲音裏充滿了敬佩和感激。
    “是他們保住了咱們隊裏剩下的豬。”
    “是他們保住了大家夥辛辛苦苦盼了一整年的這點念想。”
    “你們現在，還有臉在這裏指著他的鼻子，說他偷懶，說他吃現成的。”
    “你們的良心呢。”
    “是不是都被狗給吃了。”
    “別說他現在坐在這歇會兒了。”
    “就算是他把這幾頭狼的肉，全都拉回自己家去。”
    “那也是他該得的。”
    “那是天經地義。”
    “誰也說不出半個不字來。”
    李衛國的目光如電，掃過趙虹，也掃過剛才那些議論紛紛的村民。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大聲宣布道。
    “隊裏已經開會決定了。”
    “為了表彰他們兄弟倆的英勇行為。”
    “這四張能賣大價錢的狼皮，全都歸他們兄弟倆所有。”
    “這狼肉，還專門劃出了兩頭最大的，單獨分給他們兩家人。”
    “這是他們用命換來的。”
    “誰有意見。”
    “現在。”
    “立刻。”
    “馬上。”
    “給我站出來提。”
    趙虹那張還在叫囂的嘴，瞬間就僵住了。
    她臉上的表情，像是見了鬼一樣。
    從憤怒的漲紅，瞬間變成了驚駭的慘白。
    血色，一點一點地從她的臉上褪去。
    她的嘴巴微微張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整個人，都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樣，徹底懵逼了。
    周圍的其他村民，看著趙虹母女的眼神，也瞬間就變了。
    那眼神裏，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同情或者猶豫。
    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飾的鄙夷。
    是赤裸裸的厭惡。
    和看垃圾一樣的唾棄。
    “我的天，原來是劉滿兄弟打的狼。”
    “我就說嘛，劉滿這麽老實的人，怎麽會無緣無故打人。”
    “咱們真是瞎了眼，差點冤枉了好人啊。”
    “這趙虹一家子，真是壞到骨子裏了。”
    “人家是咱們大隊的英雄，她們竟然還敢在這裏汙蔑人家。”
    “真是不要臉。”
    “自己男人沒本事，就嫉妒別人有能耐，什麽玩意兒。”
    無數道鄙夷的目光，像是一根根尖銳的鋼針，狠狠地紮在趙虹母女的身上。
    讓她們無所遁形。
    孫巧蘭捂著自己火辣辣的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趙虹站在原地，隻覺得天旋地轉，周圍所有人的指指點點，都像是一記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她的臉上。
    那眼神裏，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厭惡。
    人家是拚了命給村裏除害的大英雄，你倒好，不感恩也就算了，還在這裏顛倒黑白，往人家身上潑髒水。
    這人心，得是黑到了什麽地步，才能幹出這麽不是東西的事。
    趙虹死活不肯相信，她尖著嗓子，像個瘋子一樣大喊著。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就憑他劉滿那個窩囊廢，他怎麽可能殺得了狼。”
    “你們都在騙我，你們肯定都合起夥來騙我。”
    旁邊一個早上跟著李衛國一起過來，親眼看到現場慘狀的漢子，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他朝著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甕聲甕氣地開口了。
    “窩囊廢，你要是親眼看到那頭狼的個頭，怕是當場就得嚇得尿了褲子。”
    “那畜生比小牛犢子還壯，那牙，嘖嘖，跟刀子似的。”
    “要不是劉滿兄弟，今天咱們村裏，指不定要出多大的亂子呢。”
    其他人也紛紛開口附和，七嘴八舌地把當時的情況，又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趙虹聽著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解說，那張原本還囂張跋扈的臉，一點一點地失去了血色，最後變得慘白如紙。
    她徹底傻眼了。
    李衛國看著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裏的火氣卻絲毫未減。
    他指著趙虹的鼻子，繼續聲色俱厲地嗬斥道。
    “趙虹，孫巧蘭，你們兩個，擾亂分肉秩序，公然辱罵為大隊立下大功的英雄和他的妻女，惡意挑撥，破壞大隊團結。”
    “我現在宣布，今天分肉，你們母女兩個排在最後一個。”
    “而且，必須馬上，立刻，跟劉滿同誌道歉。”
    “什麽時候他點頭原諒你們了，你們才能領肉，不然的話，一根狼毛你們都別想拿到。”
    母女倆聽到這個懲罰，頓時就絕望了。
    孫巧蘭捂著自己那半邊還高高腫起的臉，帶著哭腔尖叫道。
    “這不合理，憑什麽。”
    李衛國的臉色，徹底沉了下去，眼神裏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冰冷。
    他死死地盯著這對還在撒潑的母女，一字一句地說道。
    “就憑我是下河村的大隊長。”
    “你們要是不服，現在就給我收拾東西，滾出下河村大隊。”
    “我看到時候，哪個村子敢收留你們這種攪屎棍。”
    這話一出口，趙虹和孫巧蘭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雞，瞬間就沒了聲音。
    被趕出大隊，那跟要了她們的命，沒有任何區別。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無盡的恐懼和不甘。
    她們磨蹭了半天，才終於挪到了劉滿的麵前，低著頭，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字。
    “對不起。”
    那聲音，比蚊子哼哼也大不了多少，充滿了不情不願。
    劉滿壓根就懶得理會她們，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他直接轉過頭，對著李衛國說道。
    “叔，這裏就交給你了，我跟運子先回去了。”
    “我們倆的那份肉，你直接找人給我們送到家去就行。”
    李衛國一聽，二話不說，立刻就滿口答應了下來。
    “哎，好嘞，沒問題。”
    他轉過身，立刻就朝著人群裏幾個身強力壯的後生招了招手。
    “你們幾個，過來搭把手。”
    “把分給劉滿和張運兄弟倆的那兩頭狼，完完整整地，給他們抬回去。”
    趙虹和孫巧蘭看著那幾個壯勞力，七手八腳地抬起兩具龐大的狼屍，朝著劉滿家的方向走去。
    那一大堆血淋淋，冒著熱氣的狼肉，幾乎堆成了一座小山。
    她們倆的眼珠子，瞬間就紅了，心裏像是被無數隻螞蟻啃咬著一樣，又嫉妒，又悔恨。
    劉滿叫上還有些發懵的張運，看都沒再看那對母女一眼，轉身就走。
    走在回家的路上，劉滿看著身邊一臉感激和興奮的張運，笑著開口說道。
    “運子，這次你也辛苦了，回去以後，那張最大的頭狼皮分給你。”
    “那可是好東西，硝好了給你奶奶做個毯子，冬天睡在炕上，比啥都暖和。”
    “另外，我再分你五十斤狼肉。”
    張運一聽這話，頓時就喜出望外。
    那可是頭狼的皮，整個一張，拿到縣裏去，不知道能賣多少錢呢。
    他激動得一張臉都漲紅了，連連擺著手。
    “不，不行，滿哥，這可使不得。”
    “這次全都是你一個人的功勞，我就是跟在後麵壯了個膽，啥忙也沒幫上，我哪能要這麽金貴的東西。”
    劉滿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跟我還客氣啥，就這麽定了。”
    張運看著劉滿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心裏流過一陣滾燙的暖流，重重地點了點頭。
    兩人一路說著話，很快就走到了劉滿家的院子門口。
    他們離著老遠，就看到孫巧雲正抱著囡囡，焦急地站在門口，不停地朝著村口的方向張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