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秀珍看著霍齊雲被堵著嘴，拷著手，心裏是越發慚愧。
    可幹都幹了，現在隻能聽霍軍的了。
    二人回了自己屋子：“先看兩天，盡快把親事給定下來，把她早早嫁出去。親家說得對，齊雲要是不早點結婚，這對老三來說就是隱患！以後要真是因為她耽誤了老三的前程，你看我不打死她！”
    吳秀珍不敢苟同，可嘴巴張了張還是沒說話。
    霍軍看見她那怯弱樣子，也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以前他沒問過，但是現在她卻十分好奇：“秀珍，我問你，那年我出車禍都快死了，你為啥不把錢拿出來給我交醫藥費？”
    吳秀珍心裏咯噔一下，她一直以為霍軍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她怎麽能說，當初拿不出錢來，是因為把錢都借給她妹妹了？
    但是她猜到，三個兒子可能會問，所以吳秀珍心裏的確早就想好了理由。
    “老霍，你忘了，那會兒孩子們雖然拿錢給咱們寄生活費，但是那年咱家不是修房子，錢都快花光了。”
    “還有，那會兒老三說政策可能有變化，讓咱們手裏別存太多錢，把錢都拿去買新發的國債了，家裏頭就幾十塊應急的，你這事情又發生的突然，家裏可不是拿不出錢麽。”
    霍軍一直不怎麽管家裏的錢，他回憶了一下，那年好像修房子確實花了不少錢。
    買國債好像也有印象。
    吳秀珍又一向老實巴交的，應該不會騙他：“行，以前的事我就不問了，不過以後家裏的錢，你給拿出來我們一起管。等齊雲出嫁，你把錢拿出來，我心裏有個數。”
    吳秀珍點點頭：“行，沒問題。”
    霍軍拖鞋上炕：“行了，做飯去吧，我餓了，今天坐了一天車累了，我先休息一會。”
    那年車禍霍軍確實快死了，但是好歹因為霍齊雲最後他恢複的不錯，出院後也沒幹過重活累活，養的挺好的，但是用進廢退，這樣一來，反而做點事情就累，人還總是懶洋洋的。
    吳秀珍趕緊出屋，走到倉房的她，靠在牆上，使勁順了順氣。
    聽到霍軍的呼嚕聲後，才小心翼翼地把酸菜缸後頭的磚挪出來，低頭看到裏麵的金條和油紙包還在，又把磚塞了回去，把酸菜缸放回原位。
    心髒砰砰的跳。
    ......
    霍軍睡熟後，吳秀珍給霍齊雲送了飯和水。
    又把她的堵著嘴的布鬆開，但還是沒解開綁著手腕和膝蓋的繩子。
    霍齊雲知道她根本不敢忤逆霍軍，便沒跟她說什麽，她確實餓了，主動端起飯碗，雖然吃起來費勁，但還能吃。
    吳秀珍：“閨女，你別怪媽。”
    霍齊雲眼都不抬：“怪你有用嗎？你不是一向這樣，就算知道也不會提前告訴我，等我受了苦，又過來讓我別怪你？”
    吳秀珍自知理虧，也不再反駁。
    她不敢做霍軍的主，更不敢私自放走霍齊雲。
    哪怕她覺得霍軍做得不對，但是她也隻會說一說，不敢做什麽。
    她怕，萬一做了這件事，那她之前的事兒，也都瞞不住了。
    “但是，你跟媽說實話，你在那邊，到底有沒有幹什麽，就是...額，不正經的...”
    霍齊雲懶得解釋，跟吳秀珍解釋隻是浪費口舌，所以她直接拒絕：“別管，我幹什麽也不關你的事。”
    吳秀珍有些難受：“你就，一點也不願意跟我說話了嗎？你年紀還小，咱，咱不能讓，那些男人，占了便宜，影響名聲。”
    她可以看得出，霍齊雲在省城過得不錯。
    穿著比以前好了，也時髦了，好像還長了點肉，小臉圓潤紅樸樸的，的確不像受苦的樣子。
    幹學徒，那能賺什麽錢？難不成，親家說的，也不全是假話？
    殊不知，霍齊雲的新衣服，其實是張麗萍給她買的。
    第一個月學徒的獎勵。
    “媽不相信你做了不正經的事，我看你從小長大的，你是什麽樣的孩子我知道，隻是，媽確實不想讓你在省城了，回來找個人嫁了，就在媽眼跟前兒待著行嗎，女孩子家家的，那麽拚幹什麽，回頭不還是得找個男人嫁了？”
    霍齊雲放下飯碗，盯著吳秀珍一抹冷笑：“你們想讓我嫁人？”
    吳秀珍被她盯得眼熱，心虛地挪開眼：“是，是，嫁人吧，齊雲，這次就聽媽的。你爸給你找的...那個你還吃飯不，夠了嗎？”
    吳秀珍實在是心虛，想轉移話題，沒想到霍軍睡醒了，直接下了炕來了霍齊雲這屋。
    霍軍一看炕上的飯碗，和兩人之間的氣氛，連忙把吳秀珍叫了出去。
    然後給霍齊雲屋裏扔了個解手的桶。
    便出了屋子，將房門鎖上。
    又去窗邊，找了兩塊木板，把窗戶釘死。
    錘子落在釘子上的聲音，讓霍齊雲心裏對霍軍和吳秀珍最後的那一絲親情和心軟，徹底消失。
    心空了一大塊，又被怨恨充滿。
    回想起夢裏麵，她想留在霍家，卻不受待見，因為林芝差點流產的事，最後吃了很多苦，又去省城發展；
    而現在，又恰恰相反，她不想再留在這裏了，他們又要想辦法把她帶回來。
    憑什麽他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憑什麽她已經在省城快要立足，他們又為了自己把她帶回來，還要她嫁人？
    霍齊雲起身查看，窗戶不僅釘上了，還加了一道鎖。
    門也鎖著，門口好像還擋了什麽東西。
    霍軍聽她動，站在門口勸說：“齊雲，別看了，你出不去的，為了你三哥三嫂，爸媽也沒有辦法，等你跟魏成漢結了婚，你想幹嘛就幹嘛，我們不會再管你。”
    霍齊雲使勁踹了兩腳門，魏成漢？
    他們竟然想讓她嫁給魏成漢！
    “你做夢，我就是自殺，也不會嫁給魏成漢！”
    霍軍聽見裏麵泄憤的聲音：“嫁或不嫁由不得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說嫁你就得嫁。
    你就算自殺，我也會給你配個冥婚，你是我和秀珍養大的，現在到了你報恩的時候了，你別以為你長大了翅膀硬了想怎麽著就怎麽著，我們老霍家，還是我說了算呢！”
    霍齊雲狠狠地掐著自己的掌心。
    憤怒，不能解決問題。
    她要冷靜下來！
    不能再像夢裏那樣，任人擺布！
    這輩子，她不去精神病院，但也不會嫁給魏成漢！
    可是，身子為什麽忽然有些脫力？
    霍齊雲隻感覺自己眼皮很沉，趕緊靠在牆上。
    沒一會兒，整個人就在炕上昏睡了過去。
    回到屋的吳秀珍還時不時地往外張望：“老霍，這齊雲要是想不開咋辦？”
    霍軍抽著煙，想到這孩子性子一夜之間變了不少，也不是沒這個可能：“不會，親家母給我兩片藥，我放在米湯裏了，一會兒她就睡過去了。
    我晚上在她門口守著，你在屋裏頭睡。
    明天一大早，你去魏家，叫他們家來人趕緊把婚事落實，明天晚上就讓他倆洞房！”
    吳秀珍手裏都是冷汗，一想到魏成漢那個凶樣，還有些打怵：“老霍，他以後要是打齊雲咋辦，咱就不能換個人家，問問他四叔，老四家孩子不是比魏成漢好？”
    霍軍猛吸一口煙：“不找個厲害的，能震得住她？這事情就這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