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幽州長史盧承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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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岩將刀收回鞘中,下令道:“開府庫,所有錢糧,盡數分發給百姓!願意回鄉的,發給田契和種子!無家可歸的,可隨我北上!”
“另外,傳我將令!”
“我鎮北軍,招兵!凡是身家清白、體格健壯的青壯,皆可報名!管飽飯,發軍餉!”
“好嘞!王爺!”
錢串子激動得滿臉放光,這可是不花錢的兵源啊!
命令一下,流民中數百名青壯立刻踴躍報名。
他們眼中不再是麻木,而是複仇的火焰和對新生的渴望。
李岩這一手雷霆手段,不僅一夜之間解決了流民問題,更擴充了兵源,收攏了民心。
鎮北王李岩,於河東斬匪平寇,開倉放糧的消息。
如同一陣狂風,迅速傳遍了北上的官道。
沿途所有心懷不軌的宵小之輩,無不噤若寒蟬,收起了所有不該有的心思。
因為他們很清楚,一個比山匪、比豪強更不講道理的過江猛龍,來了。
半個月後,幽州,薊城。
北上的大軍如一條土龍,蜿蜒而來,旌旗在凜冽的北風中獵獵作響,卻沒能吹散籠罩在城池上空的詭異氣氛。
薊城,幽州治所,北地雄關。
然而此刻,本該威嚴肅穆的城門卻隻半開著。
城頭守軍稀稀拉拉,一個個無精打采,眼神躲閃。
仿佛迎接的不是朝廷親封的鎮北王,而是一群避之不及的瘟神。
範陽盧氏的當代頭麵人物,現任幽州長史盧承宗,領著一眾本地官員,站在城門外。
他一身錦繡官袍,保養得宜的臉上掛著無可挑剔的微笑。
對著馬上的李岩拱手長揖:“下官盧承宗,率幽州同僚,恭迎王爺大駕光臨!”
他身後的官員們有樣學樣,呼啦啦拜倒一片,口稱恭迎王爺。
李岩端坐馬上,古井無波的目光掃過盧承宗。
這人約莫五十來歲,麵白無須,眼角細密的皺紋裏藏著精明。
他身上那件袍子的料子,是江南最上等的雲錦。
“盧長史,有勞了。”
盧承宗直起身,笑容依舊:“王爺一路風塵,辛苦備至,下官等已為王爺備好接風洗塵宴,隻是幽州連年與北狄交戰,府庫實在是空虛得能跑耗子,這薊城之內,房舍也多有傾頹,急需修繕,實在騰不出足夠的地方安置數萬大軍。”
“所以,下官鬥膽,暫時將大軍安置在城西大營。”
“那裏雖然破舊了些,但地方寬敞。”
“糧草方麵,下官已命人緊急籌措,隻是還請王爺寬限幾日。”
這一番話下來可以說是滴水不漏。
既表達了敬意,又將所有問題推得一幹二淨。
李岩身後的李鐵柱眉頭擰成了疙瘩,握著斧柄的手青筋暴起。
要不是李岩眼神示意,他恐怕當場就要罵出聲來。
府庫空虛,你身上這件衣服都夠咱們弟兄吃一個月的!
而且這都下令多久了,之前那一個月幹什麽了。
現在人到了,你他媽說沒錢,騙鬼呢!
錢串子更是心疼得直抽抽。
這幫穿的人模狗樣的家夥,上來就哭窮,擺明了不想給錢給糧!
唯有吳元,依舊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李岩麵無表情,看不出喜怒。
“無妨。”
“本王不是來享福的,大軍在外,一切從簡,就依盧長史所言。”
盧承宗眼中閃過輕蔑,隨即又被熱情的笑容掩蓋。
目前的情況在他看來。
這位新晉的王爺不過是個沒見過世麵的泥腿子,被他三言兩語就打發了。
“王爺深明大義,下官佩服!”
他側身讓開道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引著李岩等人前往城西大營。
營帳大多破了洞,寒風呼呼往裏灌。
柵欄東倒西歪,地麵坑窪不平。
四處散落著不知何年何月的垃圾和朽木。
這哪裏是軍營,分明就是個垃圾場!
饒是李岩早有心理準備,臉色也沉了下來。
盧承宗卻像是沒看見一樣,依舊滿麵春風。
“王爺,條件簡陋,還請海涵,待城中房舍修繕完畢,下官一定立刻為王爺和將軍們安排新的住處。”
他說完,又客套了幾句,便以城中公務繁忙為由,帶著一眾官員告辭離去。
他們一走,李鐵柱再也忍不住了。
“呸!”
他一口濃痰吐在地上,“什麽玩意兒!給咱們住狗窩?岩哥,這口氣我咽不下!不如俺帶人衝進城去,把他那長史府給拆了!”
“拆了然後呢?”
李岩冷冷瞥他一眼:“然後被安上一個跋扈驕橫、欺壓同僚的罪名,讓全天下的士族都跟我們不死不休?”
李鐵柱頓時語塞,憋得滿臉通紅。
錢串子愁眉苦臉地湊上來:“王爺,沒糧草啊!咱們從河東帶來的糧,隻夠吃十天了,這幾萬張嘴,一天消耗的糧食可是個天文數字!這幫孫子擺明了要拖死咱們!”
李岩沒有說話,隻是翻身下馬,親自走進一頂最破舊的帳篷,用手摸了摸潮濕的地麵。
夜,漸深。
寒風在破舊的軍營裏打著旋。
士兵們草草吃了些幹糧,擠在破帳篷裏抵禦寒冷。
不過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沒有一個士兵抱怨。
可他們這邊安穩,但不代表有人想讓他們安慰。
忽然,營地邊緣傳來一陣喧嘩。
“他娘的!哪來的叫花子軍隊,滾出幽州!”
“爺爺們的地盤,也是你們能隨便紮營的?”
十幾個流裏流氣的漢子,罵罵咧咧地衝向一處哨位,對著站崗的士兵推推搡搡。
他們是薊城有名的地頭蛇,平日裏欺壓商戶,背後有盧氏的影子撐腰。
官府也奈何他們不得。
今天得了大人物的授意,特意來給這支外來軍隊一個下馬威。
在他們看來,這群兵卒一路行軍,早已疲憊不堪,又是初來乍到,絕不敢把事情鬧大。
可負責警戒的士兵甚至沒跟他們廢話,隻是對著黑暗中打了個手勢。
下一秒,幾道黑影如鬼魅般從陰影中竄出。
沒有喊殺聲,沒有兵刃碰撞的脆響,隻有幾聲短促的悶哼過後。
那十幾個前一秒還囂張無比的地痞,瞬間就軟倒在地,而後直接被拖入到了黑暗之中。
整個過程,不超過十個呼吸。
營地再次恢複了寂靜,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隻有空氣中,多了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一刻鍾後,李蕭山走進了李岩的營帳。
“王爺。”
他將一塊從地痞頭子身上搜出來的腰牌扔在桌上。
“審清楚了,是盧家一個管事給的錢,讓他們來試探咱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