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三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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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幽州城池內的盧氏府邸內。
    “瘋子!簡直就是個瘋子!”
    一個崔氏的旁支子弟把茶杯重重往桌上一頓,濺出的茶水燙得他一哆嗦。
    “他李岩哪來那麽多糧食養活幾萬張嘴?我看他不出半月,就得把鎮北軍的軍糧都賠進去!”
    “就是!把精銳當苦力使,聞所未聞!簡直是自毀長城!”
    另一位王氏族人附和道,臉上滿是鄙夷。
    “等著看吧,等他把家底敗光,還不是得乖乖來求我們?”
    滿堂的士族代表們議論紛紛,言語間充滿了對李岩這種粗鄙武夫行徑的不屑與嘲弄。
    幾百年來,風雲變幻,城頭王旗幾度易,唯有他們這些世家大族,巋然不動。
    在他們看來,李岩這麽做,不過是跳梁小醜最後的瘋狂。
    唯有上首的盧照鄰,已經看出了些許的端倪。
    “夠了。”
    盧照鄰放下茶盞,眼神掃過每一個人。
    “你們看到的,是李岩在散盡家財,我看到的,是他正在收攏人心。”
    “你們以為那些流民是累贅?那是幾萬條人命,幾萬顆可以為他李岩去死的心!”
    盧照瞧鄰的聲音陡然拔高:“等到幽州城內外,人人隻知有鎮北王,不知有我們這些世家。到那時,我們拿什麽跟他鬥?拿你們這些被酒色掏空的身體,還是拿你們那隻會吟風弄月的腦子?”
    一番話,如一盆冰水,澆得眾人透心涼。
    “那盧公,我們該怎麽辦?”
    崔氏子弟的聲音已經帶上了顫抖。
    盧照鄰冷笑一聲,“他要人心,我們就先毀了他的名聲!”
    “傳我的話,立刻派人去城裏城外散布消息,就說他李岩名為招工,實為斂財,克扣工錢,視人命如草芥!”
    “再告訴所有人,他李岩以工代賑,是假!養寇自重,圖謀不軌,是真!他要把整個幽州拖入戰火,讓所有人都給他陪葬!”
    “另外,通知各家,從今日起,所有賦稅,一文錢都不許交!”
    ……
    兩天之後,城外的大帳這邊。
    “他娘的!這群背後捅刀子的老王八!老子帶人去平了他們盧家!”
    李鐵柱是真的氣啊。
    這兩天下來,他可以說領頭帶著人幹活!
    雖說累了點,但看著荒地一點點被開墾,水渠一天天成型。
    心裏那股踏實勁兒,比打勝仗還舒坦。
    可現在,這些無中生有的謠言,把他們的心血潑得一幹二淨。
    “急什麽?”
    吳元慢悠悠地品了口茶,那笑容,讓暴怒的李鐵柱後背莫名一涼。
    這狐狸,又要坑人了。
    李岩坐在主位,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
    他沒有理會暴跳如雷的李鐵柱,而是看向吳元。
    “我們的東西,都備齊了?”
    吳元放下茶杯,從袖中取出一卷文書,在桌上緩緩展開。
    “岩哥,您瞧好嘞。”
    文書上,沒有佶屈聱牙的之乎者也,全是簡單粗暴的大白話。
    “幽州盧氏,三大罪!”
    “罪一:裏通外敵!暗中勾結突厥,出賣軍情,致我鎮北軍數千將士,埋骨沙場!”
    “罪二:侵占田畝!強奪百姓百頃良田,隱匿不報,逃稅漏稅,國庫空虛,皆因此獠!”
    “罪三:草菅人命!為奪田產,逼死張家村一十三口,至今冤魂不散!”
    李鐵柱湊過去一看,眼睛瞬間瞪圓了。
    “我靠!元子,這真的假的?勾結突厥?這可是滅九族的大罪!”
    吳元嘿嘿一笑:“真假重要嗎?百姓信了,它就是真的。”
    李岩站起身,拿起那份文書,“就按這個來。給我印!讓咱們的士兵,咱們招來的工人,都去發,去念!!”
    “是!”
    吳元領命,李岩又轉向一旁的李蕭山。
    “蕭山,你帶幾個人,去把張家村那個幸存的老漢,請過來。”
    李蕭山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岩哥,你是要……”
    “對。”
    “我要他在全城百姓麵前,親口說說,盧家是怎麽逼死他全家的!”
    “好嘞!哥你就瞧好吧!”
    李蕭山臉上頓時興奮了起來,畢竟這些事情真真假假,有真也有假,就算那些人想要反駁也沒有辦法。
    因為有些事情他根本就經不起細查,隻要對方敢接招,那他們就能將其直接連根拔起!
    當天下午,整個幽州城再次被引爆。
    無數寫著盧氏罪狀被丟在了城內的大街小巷,識字的人大聲念著,不識字的人湊著耳朵聽。
    當聽到勾結突厥四個字時,人群炸了。
    幽州地處邊境,百姓深受突厥襲擾之苦,誰家沒有親人朋友死在突厥的彎刀之下?
    所以這些百姓對突厥的恨,早已刻入骨髓!
    “畜生!盧家這群吃裏扒外的畜生!”
    “難怪前年王家莊被屠,原來是這幫狗東西告的密!”
    “殺了他們!殺了這群賣國賊!”
    就在這時,一個衣衫襤褸的老漢。
    被李蕭山扶著,登上了城中心臨時搭建的高台。
    老漢顫顫巍巍地跪下,對著台下黑壓壓的人群,發出了杜鵑泣血般的嘶吼。
    “我叫張大山!盧家的二管家,為了搶我們家那十畝水澆地,帶人打斷了我的腿,逼死了我的婆娘,我那才八歲的孫女兒……被他活活吊死在樹上啊!”
    “我全家一十三口,就剩我一個老不死的了!我今天就算死在這,也要把這天大的冤屈說出來!”
    老漢捶胸頓足,哭得撕心裂肺。
    而吳元準備的後手,也在此刻悄然祭出。
    幾封字跡潦草的密信,被無意間張貼在了告示旁邊。
    這幾封信,一半是真,一半是吳元模仿筆跡偽造的。
    但此刻,沒有人會去懷疑它們的真偽。
    憤怒的民眾,自發地向盧氏府邸湧去。
    要不是李鐵柱帶著士兵死死攔住,他們能把盧府的大門給生吞了。
    盧府之內,盧照鄰聽著外麵山呼海嘯般的怒罵聲。
    什麽禮義廉恥,什麽士族體麵,對方直接掀了桌子。
    此刻盧照鄰終於明白,為什麽李岩能夠成為這所謂的鎮北王了。
    之前他還以為就是被派過來抵擋邊疆的那些突厥的一個將軍而已。
    說白了就是給你一個王爺的名頭,讓你多賣命。
    現在看來,並不是人家沒有能力,而是能力太強,要是留在長安那邊始終是禍患,這才被攆了出來。
    這種人要是留在京城,那現在坐鎮於長安城的李家父子根本無法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