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華貴的馬車靜靜停靠在王府門前。
    車簾掀開，一個錦衣青年走下。
    麵容英俊，但眼神陰鷙。
    三皇子，趙青。
    他直接上門，指名道姓要見世子。
    趙長史不敢怠慢，急忙入內通報。
    陸湛正在給青禾講童話故事。
    聽說三皇子來了，他漫不經心道：“哦，大人物啊，請進來吧。”
    略一停頓，他補上一句：“我在糞坑邊見他。”
    趙長史一時語塞：“……”
    這合適嗎？
    但世子說了算，他硬著頭皮去請。
    三皇子趙青忍著惡臭，來到後院。
    看到陸湛蹲在糞坑邊，玩得不亦樂乎。
    他眼角抽搐，強忍厭惡，開口說道：“陸世子，別來無恙。”
    陸湛聞聲抬頭，咧嘴一笑，帶著幾分癡傻：“你誰啊？一起來玩啊？”
    趙青深吸一口氣，旋即差點被這氣息嗆著，強自鎮定道：“皇子趙青，今日前來，是想談筆生意。”
    “生意？”陸湛歪頭，眼睛驟亮：“賣糞嗎？我這兒有很多！”
    趙青額角青筋一跳：“是煤油生意，本王很感興趣，想入股分一杯羹。”
    陸湛猛地搖頭：“不行不行，神仙說，隻能我自己玩。”
    趙青眼神一冷，語氣也沉了下來：“陸世子，京城生意，不是那麽好做的，需要朋友，否則，容易出事。”
    言語間，威脅意味明顯。
    陸湛好像沒聽懂，眼睛一亮，欣喜道：“朋友？你是我朋友嗎？那你幫我攪糞坑吧！”
    說著，他拿起糞勺遞過去。
    趙青臉色鐵青，胃裏翻江倒海，幾欲作嘔，連退兩步，冰冷道：“陸世子，明人不說暗話，劉管事的事，本王可以不計較，但煤油生意，必須分本王一半，否則…”
    他沒說完，但意思很清楚。
    陸湛放下糞勺，抬眼看著他，忽然笑道：“否則怎樣？你也想炸一下？”
    趙青一愣，厲聲道：“工坊爆炸，是你搞的鬼？”
    陸湛茫然：“什麽爆炸？好玩嗎？比糞坑爆炸還厲害？”
    趙青盯著他，試圖看出破綻。
    但陸湛眼神純淨，毫無雜質。
    他一時摸不準。
    這傻子是真傻還是假傻？
    他換了個方式，誘哄道：“陸世子，你父親在北境似乎不太順利，糧草短缺，蠻族進攻，若本王在父皇麵前美言幾句，或許能幫上忙。”
    軟硬兼施，恩威並舉。
    陸湛心裏冷笑一聲。
    果然是你。
    劉管事的石脂水，就是給你的。
    還有李崇也脫不了幹係。
    私造火器，想造反？
    “真的？你能幫我爹？”他表麵驚喜道。
    趙青頷首：“當然，隻要你懂事。”
    陸湛裝模作樣“猶豫”了一下，像是下定決心：“那…好吧，不過配方不能給你，我可以便宜點賣煤油給你，你自己去賣。”
    趙青思量。
    這樣也行，控製渠道也能賺錢。
    他立刻點頭：“可以，什麽價錢？”
    陸湛報了個數。
    比成本價高一點，但遠低於市場價。
    這傻子果然好騙。
    趙青心中嗤笑，麵上卻滿意：“成交，以後每月送這個數到城西倉庫。”
    他比了個手勢。
    陸湛點頭：“好嘞！合作愉快！”
    趙青目的達成，一刻也不願在這汙穢之地多待，捏著鼻子匆匆離去。
    望著他逃也似的背影，趙長史上前，憂心忡忡道：“世子，真賣給他？這不是資敵嗎？”
    陸湛冷笑：“誰資誰，還不一定呢，秦將軍！”
    隱在暗處的秦野立刻現身：“卑職在！”
    “派人盯緊城西倉庫，看住提貨，運去哪裏，尤其是…有沒有石脂水進出。”
    “還有，通知北境，三皇子的人，可能會在糧草上做文章，讓我爹小心。”
    秦野抱拳：“是！”
    趙長史恍然大悟。
    世子這是要放長線釣大魚，高啊！
    陸湛看著趙青離開的方向，眼神冰冷。
    想玩？
    陪你玩大的。
    他轉身，繼續攪糞坑。
    ……
    一段時間後，三皇子府的燙金請柬送到，邀陸湛世子赴府中詩會。
    趙長史一見便皺眉：“世子，不能去！這肯定是鴻門宴，想當眾羞辱您！”
    青禾也急得連連點頭：“對啊世子，那些才子小姐們，嘴巴可壞了！”
    陸湛正在啃豬蹄，滿手油光。
    他拿起請柬，隨意一瞥:“哦，詩會啊，有好吃的嗎？”
    趙長史：“……應該有吧。”
    重點是這個嗎？
    陸湛眼睛一亮：“那我去，好久沒吃席了。”
    趙長史和青禾幾乎急哭：“世子！他們肯定會笑您的！”
    陸湛滿不在乎：“笑就笑唄，我又不會少塊肉，還能打包呢。”
    他堅持要去。
    趙長史攔不住，隻好安排。
    “那下官多派點人跟著…”
    陸湛擺手道：“不用，帶青禾就行，人多了不好打包。”
    趙長史：“……”
    ……
    馬車裏。
    青禾小臉緊張，反複整理陸湛的衣服。
    “世子，您待會盡量別說話，他們笑您，您就當沒聽見，咱們吃點東西就溜。”
    她像個操心的小老媽子。
    陸湛看著她認真的樣子，覺得可愛。
    忽然湊近，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麽~
    聲音很輕。
    青禾瞬間僵住，臉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像熟透的蘋果。
    “世…世子！”
    她捂住臉，眼睛瞪得圓圓的，結巴了。
    陸湛咧嘴傻笑：“小禾苗真香，比糞坑香多了。”
    青禾臉紅得要滴血，心跳飛快。
    世子……又犯傻了！
    但……好像不討厭……
    她低下頭，不敢看他，手指絞著衣角。
    陸湛心情大好。
    逗小丫鬟真好玩。
    ……
    三皇子府邸張燈結彩，才子佳人影影綽綽，熱鬧非凡。
    陸湛的馬車一到，立刻吸引所有目光。
    “快看！糞坑世子真來了！”
    “哈哈哈！他還敢來？”
    “不怕熏著大家？”
    嘲笑議論肆無忌憚。
    青禾氣得鼓起了腮幫子。
    陸湛卻像沒聽見，跳下馬車，深吸一口氣：“哇！好香，今天席麵肯定不錯！”拉著青禾就往裏衝。
    三皇子趙青親自在門口迎接，笑容虛偽。
    “陸世子賞光，蓬蓽生輝。”
    陸湛擺手道：“別廢話，開席了嗎？餓了！”
    趙青眼角抽了一下：“…這邊請。”
    他引著陸湛入席。
    位置很靠前，明顯是想讓他更顯眼。
    陸湛才不在乎，一坐下就開始猛吃。
    風卷殘雲，吃相豪放。
    周圍的人都看呆了。
    這是餓死鬼投胎？
    青禾坐在他旁邊，小臉羞紅，恨不得縮進桌底。
    太丟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