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離無聲地看著俞棠。
    睫毛垂落的弧度裏盛著專注，仿佛世間萬物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唯有她的輪廓被目光細細描摹。
    從眉尖的弧度到唇角的淺笑，連發絲拂過臉頰的輕動，都被那雙眼眸妥帖接住。
    此刻，裴宴離仰麵躺著，俞棠坐在他身邊，纖細的胳膊撐在他的身側，垂下的長發撫著他的下頜。
    男人伸出大手捧著她的臉頰，“沒有別人，隻有你。”
    俞棠直接忽略了這句話，兀自說道：“我並不是想跟你糾結過去的事情，我隻是想知道她是個什麽樣的人，是不是很聰明，知書達理，說話溫溫柔柔的，就像清梔姐姐那樣。”
    裴宴離彎了彎唇，“沒有，沒人比得上你。”
    明明是很認真地在提問，卻一直被裴宴離搪塞，這會兒，俞棠有點兒生氣了。
    她把軟白的小手搭在男人的睡衣扣子上，“裴宴離我警告你，你再忽悠我我就要動手了。”
    男人挑眉，“是麽，你準備怎麽動手？非禮我？”
    “你別以為我不敢。”
    “你會麽？”
    俞棠嘴強道，“你沒試過怎麽知道我不會？”
    聞言，裴宴離幾乎沒有思考，開始解自己的睡衣扣子，“嗯，好，趕緊的。”
    轉眼間，真絲睡衣的扣子已經被全部解開，露出男人線條分明的胸肌和腹肌。
    俞棠心一橫，俯身趴到了他身上。
    發絲垂落，帶著溫熱的呼吸輕輕拂過他的肌膚，隨即，柔軟的唇瓣帶著幾分急切與眷戀，緩緩覆上他的唇，輾轉廝磨間，似有無限情愫悄然流淌。
    兩人吻得忘我，難舍難分，裴宴離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熱，就快要燒了起來。
    真是要命，再這麽忍下去會不會忍出個什麽男性病來？
    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堅持什麽。
    幾乎是在這個想法形成的同一瞬間，裴宴離扣著俞棠的手，一個翻身，把女孩緊緊壓在身下。
    “老婆，做嗎？”
    俞棠喘著粗氣，撲棱著大眼睛看著他，“那個…不是我不願意，我今天生理期不方便，你早上還給我煮紅糖薑茶的，你忘了？”
    裴宴離瘋了，左右是穩住了情緒，眼裏的猩紅散去，“開弓沒有回頭箭，你這麽勾引我，是不是該給我個說法？”
    俞棠倒是一點也不怕他，“什麽給你個說法，應該是你先給我個說法吧？什麽都不告訴我，把我當傻子呢。”
    女孩推開他坐了起來，說話聲音也越來越輕，像是被踩著尾巴的小貓，垂著頭，氣呼呼地鼓著兩腮。
    裴宴離歪著腦袋，從下而上地看著她，“你這麽想知道，是不是因為喜歡我？”
    俞棠抬起眼，“嗯，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
    幾秒的沉默。
    裴宴離眼底的平靜被徹底打碎，先是閃過一絲失而複得般的欣喜，隨即漫開滾燙的光，像被點燃的星火，瞬間燎原。
    等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嗓音竟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沙啞：“俞棠，你總算還有點良心。”
    俞棠瞪他，“我怎麽沒有良心了？我這麽真誠地說喜歡你你就給我這個反應嗎？”
    裴宴離扣著她的後頸，他的吻來得猝不及防，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覆上來，像是要將所有壓抑的情緒都傾瀉而出。
    許久之後，四片唇瓣才分開，男人的眼底滿是光華萬丈。
    “棠棠，我愛你，很愛很愛你。”
    ……
    翌日上午沒有課，俞棠稍微起的晚了一些。
    她赤著腳啪嗒啪嗒走下樓梯的時候，裴宴離已經洗漱完畢，正準備出門。
    他蹙眉看著女孩，“裴太太，怎麽又不穿拖鞋？生理期還不穿拖鞋？”
    俞棠走上前，摟住他的勁腰，“哎呀穿拖鞋多麻煩啊，而且我每次特殊時期從來不會肚子疼，冷飲冰激淋都吃，百無禁忌。”
    “不可以，”裴宴離蹙眉，蹲下身子，把自己的拖鞋套在了俞棠的腳上，隨即又站起來說，“早飯都做好了，一會兒你吃完把碗放著就行。是不是下午才有課？要不要我讓吳岑接你去學校？”
    俞棠依然蹭在男人的懷裏，“不用，我吃完早餐去夏夏家裏玩一會兒，到時候我和她一起去學校。”
    裴宴離垂眼看著她，笑得縱容，“棠棠，我要去公司了，你這是什麽意思？”
    俞棠把下巴擱在他的胸口，“不舍得你走。”
    “嗯，這小嘴是越來越會說了。”
    話落，裴宴離的手機上來了新消息，俞棠趕緊伸頭去看。
    “誰給你發消息啊？男的女的？”
    “女的。”
    “啊？！”
    “你不是說你不會吃醋麽，”裴宴離把手機放到俞棠麵前，“是梔梔，她說她和相親對象相處得挺好的。”
    俞棠吃了一驚，“啊？相親對象？清梔姐姐這條件還需要相親？追求她的人應該一大堆吧？”
    裴宴離淡然一笑，掀唇道，“她相親是為了忘記某條狗。”
    俞棠：？
    ……
    裴宴離到辦公室的時候，俞梟正坐在沙發上等他。
    見裴宴離進來了，他禮貌地站了起來，“姐夫。”
    裴宴離脫掉西裝外套坐到沙發上，拍了拍身邊的座位示意他坐下，“一家人，不用這麽客氣。”
    俞梟坐下後，裴宴離問：“吳岑帶你去研發部看過了？”
    “嗯。”
    “一會兒等我妹妹來了，我再讓她帶你熟悉一下，她是首席研究員。”
    “行，謝謝姐夫。”
    裴宴離問：“怎麽想到寒假要來明德實習？”
    俞梟毫不避諱地回道，“想把明德的研發技術和管理方法帶回俞氏去。”
    裴宴離一直挺欣賞俞梟的，剛滿十八歲才上大學的年紀，他身上表現出來的睿智和沉穩是同齡人沒有的。
    他看著俞梟的臉，莫名笑了起來，“你和你姐長得很像。”
    俞梟也笑了，“沒有，我姐長得比我好看。”
    裴宴離順著這話說：“嗯，我就沒見過比棠棠更好看的，不過你知道，我喜歡她不是因為她好看。”
    “我知道，”俞梟說著，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一張紙，“我能想到的我姐的喜好大概都在這裏了，她從來不喜歡奢侈品名牌，不過倒是聽她看雜誌的時候提過哪個明星戴的戒指挺好看的，我查了一下，總之能想到的我都寫在上麵了。”
    裴宴離收起紙條，“行。”
    俞梟又說：“姐夫，我姐雖然不說，但我能看出來她其實挺想要婚戒和婚禮的。”
    “我知道，棠棠要什麽我都會給她，而且要給她最好的。”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俞梟看也到了上班時間，於是起身告辭，“姐夫，要不我去外麵休息室等清梔姐吧，不打擾你工作。”
    “好，”裴宴離也起身，順帶問了一句，“棠棠的朋友，江沐夏，你追到手了嗎？”
    俞梟有點兒吃驚，“你怎麽知道的？我姐說的？”
    “她沒說，不過我也不瞎，上次吃飯就看出來了，”裴宴離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姐都完全忘記我了還能再喜歡上我，你這情況，沒這麽難。”
    “嗯，明白。”
    俞梟點點頭，又補充一句，“姐夫，其實我姐已經喜歡上你了，我覺得…你沒必要再等。”
    俞梟走了以後，裴宴離陷在寬大的沙發裏。
    指尖夾著枚銀質打火機，指節微動間，火苗忽明忽暗，映得側臉線條愈發冷硬，漫不經心的模樣倒比認真工作時更添幾分張力。
    須臾，他啪的一聲合上了打火機的蓋子，心裏暗暗做了一個決定。
    今晚回家，就把一切都告訴俞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