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梟的聲音透過話筒在夜空中炸開時，台下先是靜了半秒，隨即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起哄聲。
    男生們吹著尖銳的口哨，有人猛地把手機閃光燈開到最亮，舉過頭頂左右搖晃，連成一片忽明忽暗的星海。
    女生們則互相拽著胳膊尖叫。
    “江沐夏？！誰是江沐夏啊？！”
    “不知道啊！能被俞梟喜歡，她上輩子拯救了銀河係吧！”
    聲浪一波蓋過一波，把冬夜的寒氣都衝得七零八落。
    俞梟話罷，那道期待的目光像聚光燈一樣，溫柔地落在遠處女孩的身影上。
    江沐夏眼裏的光一下子定住了，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焦距。
    耳朵裏嗡嗡作響，俞梟的聲音隔著一層厚厚的棉花傳來，明明每個字都聽清了，卻怎麽也串不成完整的意思。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圍巾末端，指尖冰涼，隻覺得臉頰在發燙，燙得快要燒起來。
    她就那麽睜著眼睛望著台上，睫毛上還沾著點未幹的水汽，在燈光下閃得人心裏發緊。
    俞棠從身後輕輕推了她一把，“江小夏，你傻了？沒看到我弟弟當眾跟你表白嗎？”
    “……”
    江沐夏像是剛從夢裏驚醒，肩膀幾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腳步卻像生了根，怎麽也挪不動。
    俞棠又說：“這臭小子真的太會了，平時沒少偷看戀愛小劇場吧？隻有電視劇裏才會這麽演啊！”
    ……
    送走俞棠以後，江沐夏獨自一人往宿舍的方向走。
    滿肚子的心事想找人說說，可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快走到女生宿舍的時候，自行車棚下，老遠就看到一個頎長的身影倚靠在那裏。
    就在俞梟看到她的同一瞬間，江沐夏幾乎沒有思考，轉身就跑。
    俞梟被氣笑，難得扯開嗓子：“江沐夏，你給我站住！”
    不久前剛剛在操場上這麽高調地被表白，現在幾乎整個華清大都知道了江沐夏這個名字。
    眼下又被俞梟這麽一叫，如果她再跑，怕不是他會叫得越來越大聲，引得更多的人看他們。
    江沐夏心一橫，轉過身子快步走到俞梟身邊，扯著他的衣袖，“你跟我來。”
    兩人走到宿舍樓背麵靠湖的地方，江沐夏終於停下腳步，站定在側卻垂著頭不敢看俞梟。
    “你找我幹什麽？”
    俞梟抄著兜彎下腰，從下往上看著江沐夏的臉，“你說我找你幹什麽，姐姐？”
    江沐夏驀地抬起頭，“都說了不要叫姐姐了！”
    “哦，那你做我女朋友，我就叫你夏夏。”
    這會兒，俞梟剛才在台上的告白還懸在耳邊，像顆投入湖麵的石子，蕩得她心裏一片亂。
    腦海忽而就閃過許多碎片——小時候她牽著俞梟的手帶他去買冰激淋；她高考前，明明隻有高一的俞梟給她補習數學；她拿著和蕭煜的合照給俞梟看的時候被他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心跳得實在太急，那些溫暖的碎片又被突如其來的慌亂衝散。
    江沐夏喉嚨發緊，手裏的圍巾被絞成一團，“俞梟，你到底喜歡我什麽啊？”
    “你的一切我都喜歡，”路燈下，俞梟漆黑的眼底滿是點點碎光，“最主要的是，你傻了吧唧的，我怕你被欺負，所以隻能把你綁在身邊。”
    男孩頓了頓，聲音清澈得像山澗溪水，“從此以後，隻有我能欺負你。”
    江沐夏渾身一滯，目光落在男孩泛紅的眼尾上。
    兩人就這麽深情對視許久，女孩終於開口：“那…那我們試試吧……”
    俞梟微微皺眉，“你說什麽？”
    “我說我們試試，試試談戀愛，”江沐夏實在是害羞，快速說完這句話，準備拔腿逃走，“那…我先回宿舍了！你也早點回去！”
    說完，她還沒來得及轉身，俞梟忽然伸出胳膊，溫熱的手輕輕托住她的後頸，下一秒，便將她牢牢擁進懷裏。
    他的懷抱帶著點急促的喘息，隔著厚厚的冬衣，她也能感受到他胸腔裏擂鼓般的心跳。
    他把臉埋在她的發間，聲音發悶卻格外清晰，“夏夏，戀愛第一天，就這麽走了？”
    此刻，周圍的喧鬧仿佛瞬間退遠，隻剩下男孩圈在女孩背後的手臂，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又藏著小心翼翼的珍視，像要把她揉進骨血裏，再也不分開。
    江沐夏回抱著他，踮起腳尖注視著他的臉。
    俞梟彎下腰，兩人鼻尖相觸，“以後每次親親抱抱我都會彎腰，你就別踮腳了，跟個小冬瓜似的，怕你腳扭了。”
    本來還好好的氣氛就被這句話給破壞了，江沐夏瞬間生氣了，“你！你是在嫌棄我矮嗎？！”
    “不嫌棄你，最喜歡夏夏了，從今往後，眼裏心裏隻有夏夏。”
    俞梟說話的時候手臂收得更緊了些，額前的碎發輕輕掃過她的臉頰。
    他沒有急著靠近，隻是用鼻尖蹭了蹭她凍得發紅的鼻尖，帶著點試探的溫柔。
    周圍的喧囂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隻剩下兩人交纏的呼吸，在冷空氣中凝成白汽。
    下一秒，他微微側頭，溫熱的唇輕輕落在她的唇上，輕得像一片雪花落下，卻帶著足以燎原的溫度。
    俞梟的吻漸漸加重，他閉著眼，仿佛要將這來之不易的瞬間都釀成唇齒間的甜。
    風從旁邊吹過，卷走了最後一絲猶豫，隻留下這個被星光與路燈包裹的吻，溫柔得讓時間都慢了下來。
    唇齒交纏之際，他低喘著問了一句：“寶寶，喜歡我嗎？”
    江沐夏閉著眼睛，任憑自己的唇舌被又吸又吮。
    “喜歡，很喜歡很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