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學校頒獎典禮那天。
    年末的大學禮堂裹著冬日裏的暖意，入口處的紅地毯映著暖光，兩側立著綴滿金箔的冬青花柱，頭頂水晶吊燈灑下細碎的光，照亮滿場鋪著暗紅椅套的座椅。
    禮堂後台，俞棠穿著那一身紅色的晚禮服，蹺著二郎腿，大口大口的吸著手裏的珍珠奶茶。
    江沐夏坐在她麵前，手裏拿著眼線筆，一臉嫌棄地說：“我說俞小棠，你這眼睛能不能給我閉上？你這麽眨啊眨的還讓我怎麽給你畫眼線？”
    “哦。”俞棠乖巧地應著，隨即閉上了眼睛，又猛吸了一口奶茶。
    “哎呀還有你的嘴，能不能別吃了，剛給你擦的口紅啊姐姐！”
    俞棠放下珍珠奶茶，撇撇嘴說：“你怎麽要求這麽多啊？”
    一旁，俞梟穿著一身深色西裝，站在江沐夏身側，反手托著她的下巴輕輕摩挲著，“要我說你就別給她化妝了，你看俞棠這張臉，化了妝和化了灰有什麽區別？”
    俞棠聞言，開口就罵，“你又說的什麽屁話，你長得好看？你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和我長得有多像？”
    俞梟笑了笑，難得說了句好聽的，“姐，我的意思是你化不化妝都好看。”
    江沐夏終於收起手裏的化妝包，“行了，就這樣吧，不化了，粉底液都沒有你皮膚的色號白。”
    俞梟彎下腰，從身後圈著江沐夏的脖子，“不過俞棠，比起我家夏夏，你還是差了那麽一點點。”
    江沐夏回過頭，捏了捏俞梟的臉，“全世界最帥的俞梟大帥哥，今天幹嘛穿得這麽帥？引人犯罪？”
    俞梟：“引你犯罪啊，給不給這個機會？”
    俞棠一副作嘔的樣子，“行了你們倆，趕緊走，我要上台了，到時候別讓我直接吐在舞台上。”
    江沐夏邊收拾著東西邊問，“欸，今天裴學長不來嗎，他不領獎？”
    俞梟抄著兜回道，“姐夫才不屑參加競賽，不過我覺得他一定會來。”
    俞棠隨意地問了一句：“他來看你領獎？”
    俞梟暗暗給了姐姐一個白眼，“對，姐夫他愛上我了。”
    江沐夏：“……”
    ……
    沒過多久，頒獎典禮開始。
    聚光燈驟然聚焦舞台中央，俞棠身著一襲正紅色晚禮服，在熱烈的掌聲中緩緩走上台。
    裙身垂墜的褶皺隨步伐輕晃，像揉碎了的冬日暖陽。
    她一手輕提裙擺，一手拿著話筒，胸口的那條鑽石項鏈在燈光下閃著細碎的光。
    俞棠含笑的目光掃過舞台下，開口時，聲音清亮又溫柔——
    “尊敬的各位領導、老師，親愛的同學們，大家晚上好！
    當冬日的晚風輕拂校園，當禮堂的暖光點亮榮光，我們又一次相聚在這充滿敬意與喜悅的時刻，共同開啟華清大學年度頒獎典禮。
    回望這一年，有教室裏專注的眼眸，有實驗室裏執著的探索，有運動場上揮灑的汗水，更有無數個在平凡日子裏堅守熱愛、追逐夢想的身影。
    而今晚，我們將把最熱烈的掌聲，最真摯的敬意，送給那些在學業、科研，實踐中脫穎而出的榜樣，見證他們用努力書寫的成長答卷。”
    台詞剛說了一半，俞棠抬眼就瞥見台下前排，江沐夏那個顯眼包正在對她又是比心又是飛吻的。
    女孩笑了起來，眉眼彎彎，臉頰的梨渦甜得像是能滲出蜜來。
    整個頒獎典禮進行得十分順利。
    追光燈穩穩打向領獎台，獲獎師生依次上台，接過證書與鮮花的瞬間，台下掌聲總適時響起，LED屏切換獲獎事跡，背景音樂過渡銜接，精準地踩在節點上。
    到了最後學校管弦樂隊的表演環節，俞棠下到後台，終於有了些許喘息的機會。
    她靠在化妝台邊，擰開一瓶礦泉水，才剛剛喝了一口，忽然，一隻溫熱的大手抓住了她裸露的胳膊。
    “老婆。”
    “噗。”
    俞棠嗆了一下，剛喝進嘴裏的水又噴了一些出來，滴滴嗒嗒的流得胸口上都是。
    她趕緊抽出幾張紙巾來擦，“裴宴離你有病啊？幹嘛嚇人？”
    裴宴離穿著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裝，肩線挺括得如同精心丈量過，腰線收得恰到好處，襯得身姿愈發挺拔修長。
    挺括的襯衫領口係著絲質黑領帶，領口處露出的銀質袖扣在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澤，連褲腳垂落在皮鞋上的弧度都透著精致。
    每一處細節都透著致命的吸引力，帥到令人發指。
    然而，和這身西裝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裴宴離的臉色。
    他眉頭輕輕蹙著，平日裏明亮銳利的眼尾垂了下來，像被雨水打蔫的睫毛軟塌塌掃著眼下，眼神蒙了層水光，沒了往日的恣意張揚。
    俞棠狐疑地上下掃了掃他，“你幹嘛穿成這樣啊，去給誰當伴郎？”
    裴宴離沒理會這句調侃，眼巴巴地說：“老婆，幾天沒回家了，我一個人睡不著。”
    “睡不著你不還有右手呢嘛？”
    “老婆，我真的知道錯了，什麽時候回家？”
    其實在看到裴宴離的那一刻，俞棠的心角早就軟得一塌糊塗。
    晾了他幾天，這男人應該受到教訓了吧？
    不行，他央求得還不夠，還得給他點顏色看看。
    於是，秉著內心最後的一點點小倔強，俞棠繼續瞪著他，“我要離婚。”
    男人拉起她的手，整個人委屈得不行，“為什麽？”
    “我寧可上前線打仗，也不想死在床上。”
    “老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願意回家的話，我可以睡在床底。”
    話剛落，禮堂裏瞬間炸開了鍋，歡呼聲像漲潮般從後排湧向前排，裹挾著清脆的口哨聲此起彼伏。
    俞棠甩開裴宴離的手，一臉懵逼，“怎麽回事？學校管弦樂隊現在這麽受歡迎的？他們不拉管弦樂？改唱KPOp了？”
    這時，化妝台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俞棠拿起來一看。
    夏夏：【棠棠！你和裴學長在後台被大屏幕直播了！】
    俞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