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銷售立刻認出了周信安，趕緊迎了上去。
    “周先生，好久不見，來之前怎麽沒有提前給我發消息？”
    “哦，我就是心血來潮。你之前是在國金商場專賣店的，怎麽調來國貿了？”
    銷售禮貌地笑道：“去年就調過來了，周先生，你之前跟我們訂的那個鑽戒還在國金專櫃那兒收著呢，什麽時候去取？我讓人給你送也行。”
    “我這幾天就去，今天先看看別的。”
    兩人交談的時候，馮媛心壓低了嗓子說：“哎喲，周主任之前訂過B家的鑽戒啊，是要求婚嗎，他準備結婚了？浪子也會回頭？”
    裴清梔沒有往周信安的方向看一眼，隻是淡淡地說：“誰知道呢。”
    周信安拒絕了進VIP內室挑選的邀請，像是故意似的，一屁股坐到了裴清梔身邊的椅子上，“喲，梔梔，馮助理，這麽巧啊。”
    馮媛心知道周信安和裴家的關係很好，不過並不清楚裴清梔和他的過去。
    看裴清梔這副情緒不太好的樣子，馮媛心想著大概她也是看不慣周信安這花花公子，於是率先接話，“是啊周主任，真巧，我快結婚了，讓梔梔來陪我選婚戒的。”
    “哦，恭喜你。”
    周信安心不在焉地答著，那眼神卻像粘在裴清梔身上一樣，怎麽也移不開。
    裴清梔被他看得渾身發毛，實在是忍不了了才開口，“旁邊那麽空，你能不能坐過去點兒？”
    “為什麽？這個櫃台裏的戒指是店裏最貴最好看的，我就要坐在這裏。”
    馮媛心好奇地插話，“周主任，你要結婚啦？”
    “有這打算，不過八字還沒一撇呢。”
    周信安說話的時候唇角輕輕上揚，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慵懶，卻又藏不住少年氣的明朗。
    裴清梔忍不住看向他，又迅速把頭轉開。
    馮媛心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隨即在裴清梔耳邊低語，“我去，公司裏傳的不會是真的吧，周主任要跟沈之瑤結婚了？欸，裴副總和周主任熟悉，梔梔，你沒聽說嗎？”
    裴清梔沒說話，心卻像被什麽東西輕輕揪了一下，酸意順著喉嚨慢慢往上湧。
    想到昨晚的猶豫和悸動，裴清梔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可笑了，可笑到沒藥醫的那種。
    “我不清楚，周信安有什麽感情問題也隻會跟我哥說，他們不會告訴我。”
    馮媛心點點頭，“也對，你這樣子，一看就不屑聽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周信安把椅子挪近了裴清梔，整個人幾乎都靠在她身上，“梔梔，你覺得哪一對戒指好看？”
    馮媛心：“？？”
    裴清梔強壓著情緒看他一眼，“易拉罐那鐵皮拉環做戒指最好看。”
    馮媛心：“……”
    周信安倒也不生氣，像是沒理解這句諷刺似的，問櫃台裏的銷售，“能定製嗎，易拉罐拉環形狀的鑽石？”
    銷售：“……”
    裴清梔：“周信安你有病？你為什麽要為難別人？”
    周信安把健壯的胳膊擺在玻璃櫃台上，撐著臉，對著裴清梔笑得燦爛，“那你好好選，好好選我就不為難別人。”
    這會兒，裴清梔已經生氣了。
    可她沒有高聲爭執，隻是眉梢輕輕一挑，眼底的清冷瞬間凝了霜，語氣平靜卻帶著疏離的寒意，“為什麽要我選？我選了如果別人不喜歡怎麽辦？你準備丟河裏？”
    “別人？誰不喜歡？我是給你買的，關別人什麽事？”
    話落，櫃台邊的幾個人都呆愣住了。
    像是室內的暖氣突然被掐斷，尷尬的凝滯感在蔓延。
    還是馮媛心先反應過來，她半捂著嘴，“周主任，你喜歡梔梔？”
    周信安有點無語，“啊？你和梔梔關係這麽好，她沒告訴過你我們倆以前……”
    話沒說完就被裴清梔打斷，她站起身抓著周信安的胳膊，“你跟我出來。”
    ……
    裴清梔把周信安拉到了專櫃外，站定在側。
    “周信安，我們今天把話都說清楚了，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裴清梔眸子裏的光淡得近乎冷，聲音也比平時低了幾分，沒有多餘情緒，字字帶著距離感。
    周信安也毫不遮掩，往女人的方向邁了一大步，兩人的距離瞬間拉近，“我說了，我喜歡你，我要做你的男朋友。”
    裴清梔：“……”
    周信安：“做老公也行，你來選。”
    裴清梔盯著周信安看了半天，蝶翼般的睫毛上蒙著一層水汽，許久之後，紅唇開啟，“周信安，我不管你說的喜歡我是不是真的，可沒有人會在原地一直等你，我早就放下你了。”
    “那我可以重新追你，”周信安的表情執拗得有些過分，“梔梔，我從頭到尾隻喜歡過你一個人，我想了兩年才明白自己之前究竟有多麽蠢，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追你，不要把我推開。”
    聽到這話，裴清梔鼻尖一酸，那些以為早已平複的心動，又悄悄在眼眶裏翻湧。
    “你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這樣？因為我有男朋友了？”
    周信安舔了舔薄唇，漆黑的眸子裏蘊著情動，聲音已經啞得不行，“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梔梔，你給我點時間讓我解釋一下行麽？”
    男人的聲音清醇如山澗甘泉，淺淺地飄進裴清梔的耳中。
    原來心裏深處的那個角落，她一直沒舍得把關於他的回憶徹底清空。
    她甚至能清楚地記得他薄唇的觸感。
    裴清梔抬眼看他，盡量使自己不露出任何情緒，“周信安，我不管之前你到底是因為什麽拋棄我，但我知道，我在你心裏並沒有那麽重要，不然你不會對我放手，至少如果是我，我不會那麽做。”
    周信安輕闔雙目又睜開，商場的射燈襯得那張輪廓分明的臉更加驚心動魄。
    半晌，他開口，“梔梔，你就連五分鍾解釋的時間也不願意給我？”
    “我不是不願意給你時間，而是我覺得沒必要再做這些無用功了。如果你是因為我有男朋友你心裏不平衡，那我坦白告訴你，沈崇不是我的男朋友，他約我大概也隻是因為家裏施壓。”
    裴清梔把手裏的包背到肩上，像是做好隨時要走的準備，“你放心，我沒有那麽討人喜歡。”
    剛說完這話，背包裏的手機響了起來，裴清梔接起電話。
    “喂？”
    “裴小姐，不知道有沒有打擾你？”電話那頭傳來沈崇的聲音，“昨晚你說腳受傷了不方便吃飯，現在好些了嗎，今晚可以吃個飯嗎？”
    裴清梔抬手看了眼腕表，幾乎是沒有思考，就回道，“嗯，可以，我現在在國貿百貨，一會兒到一樓的西餐廳可以嗎？”
    “可以，一會兒見。”
    剛掛了電話，手機還沒來得及收進包裏，周信安驀地伸出手，緊緊抓住了裴清梔的手腕。
    “和誰約了？姓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