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鮮衣怒馬少年時,寡人都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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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孫劫坐在車內。
    此刻是坐立難安。
    他時不時回頭望去。
    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政哥,這不太好吧?”
    “怎麽?”
    “我初來乍到便與你同乘。”
    “你讓那些老臣如何想……”
    公孫劫也是滿臉無奈。
    他十歲為上卿。
    在朝堂混了十幾年。
    他已經厭惡了朝堂鬥爭。
    秦國是大國,這些必然會有。
    看看朝堂,有誰是省油的嗎?
    昌平君,昌文君等楚係勢力。
    王翦,楊端和,蒙武等將領。
    李斯,姚賈等六國客卿。
    還有馮氏等豪門大家!
    權力這種東西,得到就不想放手。
    蛋糕總共就這麽大。
    他多吃一口,別人就得少吃。
    總共就這麽些位置。
    有誰願意讓位的?
    別人在了十幾年二把手。
    兢兢業業,嘔心瀝血。
    好不容易把一把手給熬走。
    結果空降下來個新的一把手。
    試問有哪個二把手能接受的?
    “他們的想法並不重要。”
    “在邯鄲時,是你救了寡人的命。”
    “不惜得罪貴族,也要照顧寡人。”
    “那時,你不也讓寡人與你同乘?”
    “你都不怕,寡人有何懼之?”
    秦王政依舊是理所當然。
    對當初的事都記憶猶新。
    甚至連公孫劫都已忘記。
    “你在趙國受盡委屈,不受信任。”
    “歸根究底,就是受寡人牽累。”
    “寡人知道,他們有諸多不滿。”
    “寡人此舉就是告誡他們!”
    “寡人並非那昏聵無能的趙王遷!”
    “你既來秦國,寡人必護之!”
    公孫劫望著他。
    此刻又怎能不感動?
    這才是真正的魅魔啊!
    他雖年幼,卻是趙國的兩朝老臣。
    曆經悼襄王和趙王遷。
    可他們總有各種顧忌。
    他們要玩平衡。
    苦一苦百姓,罵名讓公孫劫背。
    做事瞻前顧後,毫無魄力。
    麵對名仕,他們又百般嫌棄。
    公孫劫昔日曾至稷下求學。
    他也認識了諸多同窗。
    等來引薦時,他們卻沒啥好臉色。
    基本是找各種理由。
    無非是忌憚他培養黨羽。
    姚賈其實就是如此。
    最開始他就來的是趙國。
    當時公孫劫力薦,要將他留下。
    可悼襄王怎麽說的?
    他認為姚賈在魏國犯了盜竊罪。
    他日或許就會成為竊國大盜!
    私德有虧的人,如何能擔大用?
    任憑公孫劫說破嘴皮子都沒用。
    隻能眼睜睜的將姚賈送至秦國。
    悼襄王後來被郭開蠱惑。
    納倡女為妃,生子趙遷。
    這其實也就算了。
    偏偏悼襄王要廢太子趙嘉!
    公孫劫不知勸了多少次。
    可結果呢?
    悼襄王依舊是一意孤行。
    最後趙王遷上位,認他為相父。
    父子倆都是一樣的蠢人。
    聽信郭開讒言,殘害忠良。
    這樣的趙國,如何能不亡?!
    再看看秦王政呢?
    人年紀輕輕便繼承王號。
    提著劍,一路屍山血海終於掌權。
    這樣的霸主,卻相當聽勸。
    隻要於國有利,他就會改會做。
    唯才是舉,不看重出身。
    隻要有本事,甚至可以忽略私德。
    就連派來的間客鄭國,他都能重用!
    此等胸襟氣魄,有幾人能做到?
    也難怪這麽多人會來秦國。
    ……
    “想不到大王都還記得……”
    公孫劫輕聲呢喃。
    很多事他都已經忘了。
    畢竟對他來說就隻是舉手之勞。
    不過,他倒是說錯了點。
    遭受冷遇,其實和他沒關係。
    本質還是王權和相權的爭鬥。
    趙王遷想要獨攬大權。
    他不想受製於公孫劫。
    “遇到你後的每件事,寡人都記得。”
    “隻有你不欺辱寡人。”
    “你那時才隻有五歲。”
    “卻敢擋在寡人麵前……”
    秦王政自嘲的笑著。
    自他歸秦後,發生了很多事。
    他的母親,曾在邯鄲拚死護著他。
    可後來卻要情人,不要他……
    為個男寵而要謀害他!
    甚至還生下兩個孽種!
    那天,他隻是冷冷抬手。
    令人將孽種直接摔死。
    母親不顧一切的撲了上來。
    睚眥欲裂的模樣一如當初。
    “趙政,你這個天殺的!”
    這句話,他至今都記得。
    就算迎回太後,也沒再見過她。
    自那後,他就失去了母親。
    從此之後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他將心思全都撲在了政務上。
    隻是偶爾落筆時,會想到公孫劫。
    想知道他過的如何。
    聽到又受委屈時,也會感到惋惜。
    對他來說,公孫劫可能是唯一的親人。
    不摻雜任何的地位利益。
    這種情誼,對他尤為珍貴!
    “劫,你記住了。”
    “以後私底下還是叫政哥吧。”
    “寡人覺得這稱呼很不錯。”
    秦王政捋著胡須,真誠笑著。
    公孫劫自然是抬手應下。
    車駕出了函穀關。
    此刻已經算是進入鹹陽境內。
    隻是距離王宮還有三百多裏。
    秦王政考慮他們舟車勞頓。
    便趕在太陽下山前至離宮歇息。
    他考慮事情素來周全。
    宮中準備好了一切。
    兩人正襟對坐。
    食案還擺著些酒菜。
    婢女站在兩旁伺候著。
    “阿劫,勿要客氣。”
    “就當是在自己家。”
    “寡人記得,你喜排骨而厭肥膏。”
    “這是關中最好的羊羔。”
    “鮮美無比,不可不嚐。”
    公孫劫微笑點頭。
    也是感到唏噓不已。
    沒想到秦王連這事都還記得。
    這年頭是以肥肉為上品。
    所謂膏粱子弟的膏,就是肥肉。
    因為物資匱乏,油水不足。
    吃肥肉能更有力氣。
    其實八九十年代也是如此。
    肥肉可要比排骨的價錢高多了。
    誰家分肉分到排骨,還要罵娘咧。
    目前烹飪手法比較粗糙。
    沒有紅燒爆炒這類。
    隻是燉煮也相當軟爛。
    而且羊肉沒有任何膻味。
    齒頰留香,鹹中帶些酸甜。
    烹煮這道菜的庖人也是用心了。
    還知道輔以青梅和山楂。
    “如何?”
    秦王政則是望著公孫劫。
    滿臉期許。
    “很好吃。”
    “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羊肉!”
    “哈哈哈,好!”
    秦王政爽朗大笑。
    他抬起手來招呼。
    “今日的庖人,重重有賞!”
    “唯!”
    “再嚐嚐秦酒,比之趙國如何?”
    秦王政親自提起酒壺倒酒。
    驚得公孫劫連忙起身。
    “無妨。”
    “你我本就是兄弟相稱。”
    “寡人既是兄長,自然得照顧你。”
    “何況你是秦國的貴客!”
    “更比的上五萬魏武卒!”
    公孫劫則顯得有些窘迫。
    “政哥可知此話本意是什麽?”
    “本意?”